黑暗中,尖叫聲不斷,專家握著精巧鋒利的刀朝趴在手術臺上的病人倒去,而打了麻藥本就昏迷沒醒的姜海并不知道危險再度降臨。
并且,他似乎逃不掉了。
專家無法控制住身體的慣性,就在他認命時,突然感覺到有人猛的抓著他胳膊用力一扯。
下一秒,燈亮了。
手術室自然是亂成一片,就連姜海的身上都散落著不少的器具,唯有傷口處干凈完好。
專家暗自松了口氣。
隨即大發雷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無影燈居然出問題?呵,別告訴我是接觸不良。”
他一定會追究到底的。
凌厲的眼眸掃過身邊一群狼狽不堪的醫生護士。
“呵。”
一聲嗤笑。
等在外頭的王貴根等人聽見手術室里一陣嘈雜,更焦急忐忑,而思如在留下一句去廁所就跑了。
很快。
瞬間消失沒影。
王貴根都驚呆了。
只得安慰自己:“老太婆大概是太緊張了。”
有的人緊張會牙疼,有的人緊張會尿急。
思如:…
她冷著臉,滿是滄桑的手此時裹著一團綠光,毫不留情的朝對面一道黑影打去,那黑影躲閃不及,被擊中后,十分不甘的消散了。
解決了?
思如并不覺得。
她聲音里透著狠意:“敢對我兒子下手,真當老娘是泥做的?活該被打得魂飛魄散!”
滿面冰霜走了。
手術室外,姜玉見她回來,忙走過去,“媽,你別擔心,小弟肯定不會有事的。”
思如:“恩。”
聲音十分的低落。
她默默坐到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門。
沒有人再說話。
兩個小時后,手術室打開了。
一身白色的醫生走出來,對急急圍上來的病人家屬露出疲憊的微笑:“手術很成功,由于傷勢過重,病人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思如感激涕零,“多謝,多謝!”
王貴根也抹了抹眼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抓著醫生的手:“你盡管開最好的藥就是,孩子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我們付得起。”
很激動。
醫生面帶微笑,“恩,先送病人回房間吧。”
內心真是松一口氣。
等送走感恩激動得幾乎要下跪喊再生父母的病人家屬,專家原本帶著溫和笑容的臉瞬間由晴轉陰,他嘴唇緊抿,直接往院長室去。
必須得跟院長談談醫院醫生護士的專業問題了。
差點出大事。
院長:…
他也很無奈的。
正經醫科大學護理院校畢業的學生大多都留在大城市了,即便有回到家鄉的,也多是成績差技術不行找不到對口工作的。比起啥都不懂的關系戶,醫院還是更愿意接收前者。
不信去查。
醫生還好,畢竟要看病,但護士,熟能生巧,只要手熟了就行,學歷這些并不重要。
但,無影燈怎會滅掉?
難道是醫院的采購機構又吃回扣了?
病房里,思如呆呆的看著床上的便宜兒子。
眼里閃過狠厲。
“媽,你別擔心,醫生都說手術很成功的。”
把一碗飯端到思如面前。
思如推開,動了動嘴唇,聲音干澀嘶啞,“我不想吃。”看著她,“你姐啥時候回來?”
肯定要問的。
親弟弟在生死邊緣走一遭,姐姐再忙,也該來看看。
不然,多寒心。
姜玉把碗放到一邊,躲開老母親殷切的眼神,“可能就這一兩天,媽,我咋個知道嘛。”
她還真知道。
回來前給兩個姐姐打電話,問她們的時間。
姜梅:“忙。”
姜蘭:“同上。”
兩人各有各的事要做,都想著等姜海做完手術再說,如果脫離了危險,那就沒必要跑這一趟了。
省路費。
愛子心切的老母親說不定還會問她們要錢。
剛才,姜玉報了平安。
兩人更不會回來了。
姜梅說:“一家人要生活,娃娃又要讀書,房子還有貸款,你姐夫他媽最近還在鬧,我要是這時候回去,她還不曉得碗鬧成啥樣。反正小海也沒事,到時候我給媽打個電話就行了。”
姜蘭也一樣。
姜玉不敢跟思如說,她聽到心里都拔涼拔涼的。
只能忽悠。
幸好思如也沒再問,目光全落在姜海身上。
姜玉心虛,以去打開水的理由,提著水瓶出去了。
姜海雖然暫時脫離了危險,但傷口隨時有感染的可能,白天一整天后沒事,半夜他就突發高燒了。
滾燙。
臉卻蒼白得像紙。
毫無血色。
大顆大顆的汗從他的臉色滑落,卻是冰冷的。
思如完全慌了。
幸好有護士值班。
很快,姜海又被推走了,思如幾人焦急的等在手術室外,這回沒出意外,但也是到了天亮門才打開。
“醫生,我兒子咋樣了?”
“醫生…”
“醫生…”
都圍著他。
醫生這回臉色很難看,表情凝重嚴肅:“病人是傷口感染引發的肺炎,必須留在重癥監護室里,避免病毒的再次侵入,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思如睜大眼睛,顫抖著嘴唇:“你,你之前不是說我兒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嗎?怎…怎么會…”
醫生嘆息道:“我們也沒辦法,病人拖得太久,失去了最佳的治療時間,準備后事吧。”
反正,看天意。
思如眼淚啪嗒啪嗒流下來,“咋辦?該咋辦?”
很無助。
王貴根也沉默。
這么多年,他一直把姜海當親生兒子看的。
姜玉安慰了兩老一番,找了個借口出去。
“大姐,你快回來吧,小弟他不行了。”
“二姐…”
姜梅跟姜蘭都很懵:“你不是說小弟沒事了嗎?”
姜玉就哭,“昨晚上傷口感染,醫生說沒救了,讓媽準備后事,還簽了病危通知書。”
兩人:…
姜梅:“我馬上回來。”
姜蘭:“同上。”
姜玉掛掉電話,心情復雜,跟兩位姐姐不一樣,她比姜海大不了幾歲,從小一起長大的。
感情較深。
生老病死生離死別本是自然規律,每每看見或是聽說有人去世,她并沒有什么感覺。
但從沒想過才二十二歲的親弟弟會死掉。
那么年輕…
眼淚倒沒流,就,心里堵得慌,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