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正軒醒了,但對失蹤那幾天發生的事閉口不談。
呵,說什么。
說他撞鬼了嗎?還喝了鬼熬的人肉湯,最后還被鬼掐死了。
一想起那湯,馮正軒又覺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但吐不出來。
馮父說,找到他的那個地方,以前是一片墳地。
他:…
其實心里早就有所猜測了,所以在馮父說是墳地的時候并不覺得有多驚訝。
馮父告訴他,那片墳地很早以前就有了,埋的都是附近村里的。但因為之后要搞開發,所有的墳都要無條件的遷走。
“就沒人鬧?”
馮正軒皺眉問道。
就見馮父一臉嘲諷的嗤笑,“呵,怎么可能。”
但能怎樣,胳膊擰不過大腿,不愿意遷是吧,沒關系,有的是辦法。
最后還是遷了,至于那些聯系不上家人的無主孤墳,直接拿挖土機刨開,堆在一起燒了。
“那個地方,空氣好,環境也不錯,本來是打算建一個高檔小區的,結果,還沒開工,就鬧鬼了。”
馮父看著他說道。
先是工人莫名其妙的生病,機器故障,最后連開發商都出事了。
到工地視察的時候,不知怎么的被卷入到混泥土攪拌車里,死了。
之后又組織開發了幾次,但都無疾而終。
漸漸的,所有人都對那塊地心有忌憚了,就算zf開出特別大的優惠條件,甚至威脅,都沒人愿意接手。
也因此,那塊地就成了荒地。
馮正軒低下頭,“爸,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馮父自然是不信的,如果這世界上真有鬼,那他豈不是早就死了幾百次了。
還讓馮正軒別亂想。
馮正軒笑了笑,“沒事,我就隨便問問,可能是聽到爸說墳地的事,就忍不住多想了。”
他垂下睫毛,遮住眼睛里的復雜之色。真的是想多了嗎?呵,那他為什么每晚都會夢見自己在熬湯。
那口大鍋里煙霧繚繞,散發著濃郁的肉香,就連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喝呢。
“哦,對了,你之前讓我查的張枚的事,有消息了。”
馮父突然說道。
“她瘋了。”
馮正軒一愣,有些沒反應過來,就聽他又重復了一遍。
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瘋了?”聲音瞬間拔高。
馮父點了點頭,“就在前不久的事情,先是自殘,然后就瘋了,現在已經被送回她娘家了。”
“可為什么?”馮正軒喃喃道,臉上明顯的迷茫。
等到馮父走后,才聽到他困頓不解的聲音,“應該是死了才對呀。”
怎么會瘋呢。
正想著,突然胸口一陣疼痛,馮正軒皺起眉頭,又來了。
慢慢的把睡衣的扣子解開,露出大半個左胸,只見在他心臟的位置,一個烏黑枯瘦的手掌印觸目驚心。
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按了按,頓時一股針扎般的疼痛從心臟擴散開來。
“唔…”
馮正軒忍不住悶哼一聲,頓時額頭上冒出了細細麻麻的冷汗。
這個掌印,是在前幾天出現的,明明頭一天晚上洗澡的時候還沒有。
就像是…
不,并不是憑空出現的。
他想起那個最后沒有喝到湯的老頭兒,穿著一身老舊的黑衣,往他的胸口狠狠的拍了一巴掌。
還有趙青原。
馮正軒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謎團中。
而在書房里的馮父,他坐在椅子上,定定的看著窗外,也陷入了回憶中。
那個墳地的事,是真的。
但又不全是。
思緒飄回到很多年前,那時候,他也才三十幾歲吧,比小軒大不了幾歲呢。
年輕氣盛,就想干一番大事業,賺大錢。
可又沒膽子出去闖,整天在家里做著發財夢,那抓心撓肝的滋味,都要把人給逼瘋了。
偶然有一次聽人說起城西的那片墳場,本來也沒什么。
但那人之后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聽說那底下埋了個大地主呢,那陪葬品,嘖嘖。”
那人一邊搖頭一邊說道,“就是那片太嚇人了,墳又多。”
沒有那門手藝,誰敢干吶,不過說說而已。
不曾想卻被有心人給聽了去。
馮父上了心,茶也不喝了,匆匆的跑回家問他爹。
他爹:…
啥?不知道哇,從來沒聽說過有這回事呢。
當爹的嘛,多少也猜到自己兒子想干啥,一臉嚴肅的說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做好你手里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關鍵是損陰德。
那個年代的人多少都有點迷信,怕下地獄,怕遭報應。
馮父敷衍了幾句,心里卻盤算開了。就如同那個人所說的,墳太多,要想找到地主墳,雖比不上大海撈針,但也差不多了。
更何況,做這種事根本就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進行。
除非…
有人撐腰。
最好是有個光明正大還讓所有人都無法反駁的辦法。
馮父日思夜想,頭發都要焦白了,明明有個賺大錢的途徑就在眼前,他卻無能為力,這種心情,真的難以形容。
但很快,他就等到了這個機會。
呵,并不是所謂的開發什么高檔小區,是推行火葬。
當初的思想觀念是人死了要入土為安,就算是城里的人,家里誰去世了,就算偷著,也要運回農村里土葬。
誰也不想被火燒成灰,都灰飛煙滅了,下輩子還能投胎嗎?
反正都是這么想的。
但這樣一來,城市要發展,往外擴,土地就不夠用了。
又正好遇到全國都在推行的火葬的文件下來。
之后的事情就很順理成章了。
城西那塊墳地被納入必須要整改的范圍。
要挖人祖墳,周邊村子的農民肯定不能同意呀,這多缺德,就不怕死了要下地獄?
當時鬧得很兇。
負責的官員就說了,“誰要是現在遷,還沒事。再鬧,就以妨礙公務的罪名直接抓進去先蹲幾年再說。”
當然,墳還是要遷的。
這一番話出來,就有人害怕了,二十多年前不像現在,黑著呢。更何況,還是山高皇帝遠的偏僻小城市。
誰知道進去了還出不出的來呀。
有的人就被唬住了,雖然心里極度不情愿,還是遷了。
呵,不光要遷,還得把本來在地下安息的親人燒掉,火葬,那錢還得自己出。
真是,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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