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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與人為敵

  </舒家的日子過得平靜無波,在舒嫣華去女學上學,舒妍玉去了錦繡學院讀書,楊錦程就只剩下舒燕巧一個人教導。

蘇蕓娘倒是可以教導兩個學生,錦繡學院只上午上學,下午不用去,舒妍玉對學琴迸發了極大的興致,每天下午都會認認真真的跟著蘇蕓娘學琴,舒燕巧也能因此而得益  只楊錦程實在太空閑了些,舒鴻煊得知后,找上楊錦程,兩人商量了一番,舒鴻煊又去找舒修和,希望楊錦程在教導府里姑娘之余,能做他的幕僚,至于月銀,因為需要教導的學生少了,侯府又沒有因此減了束脩,楊錦程主動表示用束脩代替做幕僚的月銀就是。

  舒修和立即就應了下來,還找了楊錦程,望他好好輔助舒鴻煊。

  于楊錦程而言,他始終要踏入仕途,能做舒鴻煊的幕僚,能提前熟悉官場之事,實乃益處極大。

  更何況,舒鴻煊是天子近臣,跟在舒鴻煊身邊,相當于跟在閣臣身邊,不知道比多少朝臣得了便利。

  于舒修和而言,楊錦程不是他心腹之人,既如此,隨便他做誰的幕僚,也與他不相干。

  于舒鴻煊而言,更多的,是他自己通過這兩個多月來對楊錦程的觀察,再結合妹妹對楊錦程夫婦的評價,才放心找楊錦程當幕僚。

  “大人,陛下明天實行新法,是否對你極不利?”楊錦程不無擔憂的看著舒鴻煊。

  楊錦程轉變心態相當快,之前作為西席先生的時候,與舒鴻煊相交,稱呼他的表字,如今作為舒鴻煊的幕僚,就稱呼他為大人。

  這般識時務與放得下身段,讓舒鴻煊都為之側目。

  舒鴻煊坦然受了楊錦程那句“大人”,坐在書案后,拿著小木棍輕輕逗弄著甕里的小金魚,“不利?不利在哪里?”

  這就是在考驗楊錦程的見識、為官的眼界,以及對朝廷諸事的剖析了。

  雖然舒鴻煊讓楊錦程做了他的幕僚,不過如果這個幕僚只會空談之乎者也,相信很快,楊錦程就再也沒有機會踏入舒鴻煊的書房。

  楊錦程自己也心知肚明,今天是他上任幕僚的第一天,剛剛在書房見禮之后,舒鴻煊就遞給他一張策問答題,又告訴他,明天陛下就會按照策問里的法子實行新法,他看完之后,脫口而出那句話。

  楊錦程沉吟片刻道:“第一,允商人有參加科舉的資格,此舉會讓你在士林的名聲一落千丈。”

  “大人,你天資聰穎,年少已考取功名,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樣的,像舒二爺考取進士及第功名那會兒,也被人贊一句年少有為,科舉路上,更多的是白發蒼蒼仍在苦讀的學子。

  商人乃末流,讓他們有機會參加科舉,實在太過抬舉他們了。與民爭利,他們本來就不應該被厚待,本身家資豐厚,倘若還讓他們走上仕途,豈不是羞辱了那些士子?”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是亙古存在的真理,無論過去了多少年,這話仍然被人奉為圭旨。

  為什么住著茅草屋的貧農,能看不起商人?因為他們可以參加科舉,雖然他們沒有付得起束脩的家資,只能祈求哪天撞大運,能讓家中子弟讀書上學堂。

  士農工商,階層等級的森嚴,不是說笑的。

  如果商人有了錢,還能進入官場,豈不是掉了個?士子們又該如何鄙視那些有錢都不能買錦緞來穿的商人?

如果說先前舒鴻煊是最年輕的三元及第,受到諸多士子的尊崇,等明天承德帝頒發了新法之后,待士子們知道新法出自舒鴻煊之手之后,尊崇就會消失,余下的,只有‘道不同不相為謀’的厭憎  打破一個規則,是要受到舊有圈子的阻礙的。

  舒鴻煊明白楊錦程的擔憂,他覺得士子們都太過抬舉自己,也習慣忽視了某些他們一直以來都不曾正視的存在。

  商人的確與民爭利,可難道權貴爭的利還少嗎?

  甚至權貴比商人更為可惡,他們會收下傭戶,侵并田地,讓國庫減少賦銀,他們開的鋪子,永遠都有官府為他們保駕護航,甚至以次充好都未必能讓鋪子關門。

  比商人更不如。

  權貴爭利,是在真正蠶食著國家百姓的利益,一個王朝的腐朽,絕對少不了權貴的摻和。

  舒鴻煊沒有就此發表意見,反而問道:“第二呢?”

  楊錦程直視舒鴻煊,沉聲問道:“大人,你是想跟整個權貴圈子為敵嗎?”

  舒鴻煊放下小木棍,倍感興趣的問道:“何出此言?”

  “丈量土地,繳收賦銀,這是在權貴身上割肉,一個兩個還好說,可這卻不是一個兩個的事。大人,你是在割所有權貴的肉呀,便連侯府,也有很多田產吧?”

  楊錦程自己家也有買賣土地之事,雖然不多,不過連他家都少不了這種事,更何況是上京的權貴們?

  他想不明白舒鴻煊為什么會做這樣的策問答卷,明明他是這般聰慧之人,還出身侯府,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水深,難道周崇瀾先生把舒鴻煊教導得太好,已經成為為國為民請命的俠義之士,情愿搭上自己身家性命也在所不惜?

  “為什么你會覺得我是在與整個權貴為敵?或許,是我在救他們的身家性命呢?銀錢難道比命還貴重?”

  舒鴻煊背靠在圈椅上,漫不經心的說道。

  楊錦程心一凜,艱難的問道:“難道陛下準備......”

  舒鴻煊手托著下巴,語氣琢磨不定,“誰知道呢?”

  楊錦程疑惑不解,“大人,您有把握陛下會大動干戈?”

  舒鴻煊注意到楊錦程已經從‘你’變成了敬語‘您’,右眉挑了挑,“誰能猜得到陛下是如何行事的?陛下可不是先皇。”

  楊錦程想到經常有驚人舉動的承德帝,心有戚戚焉的點點頭,這位陛下實在很難讓人猜測他的舉動,不過,想到舒鴻煊現在的官職,楊錦程好像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什么,也把這個問題丟在腦后,說出了他第三個回答。

  “大人,你的賦稅變法,是要把下層的官吏全部得罪不成?”

  楊錦程簡直不知道要說什么好了,得罪士子,得罪權貴,得罪下層官吏,這是要做孤臣嗎?

  在承德帝已年老,不知年壽幾何的情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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