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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叫囂著殺了他

  舒修和喝了一口熱茶,說道:“解決了,請大師做了法事,連續做了七天的水陸道場,先祖很滿意,并沒有怪罪。”

  關氏舒了一口氣,捂了捂胸口,“解決了就好,解決了就好。”

  想了想,關氏又問道:“我們家里要不要也做一場水陸道場?”

  舒修和凝眉思索片刻,道:“不好,大過年的我們家做水陸道場容易讓外人誤會,我看還是等到清明時節,我們請大師來家中做七天水陸道場好了。”

  關氏又連忙點頭,連聲應道:“你說的很是,很是。”

  舒嫣華一直靜靜的看著舒修和那邊,舒修和如今過了三十而立之年,清秀俊雅的臉上成熟了許多,多了一種穩重、可靠的韻味,又因侯府這些年在他的經營之下富裕不少,身上穿的都是綾羅綢緞,滿身的貴氣,惹來不少年輕女子的媚眼。

  也是,如果長得不夠好,又怎能讓梅氏這種人看得上?

  舒嫣華安靜的聽著關氏與舒修和之間的談話,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眼仁極黑,眸底一片平靜,誰也看不到黝黑的瞳孔里蘊含著一絲猩紅,如火山底下奔流的巖漿,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爆發。

  “好了,老大你也累了,先回房讓老大媳婦伺候你用飯,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再來陪我用膳吧。”

  關氏見天色已到響午,揮揮手讓舒修和回自己院子用午飯,家宴晚上再開。

  舒修和帶著梅氏和孩子跟老夫人告別,一群人回到梓嵐院。

  舒修和坐在明間的羅漢床上,梅氏立在一旁讓丫環去廚房傳飯。

  舒修和先是看著舒鴻煊,語氣稍有嚴厲的問道:“我不在家的這段日子,你的功課可有停下?”

  舒鴻煊垂手靜立,恭敬的應道:“孩兒每天都復習,老師布置了功課給孩兒,讓孩兒每十天去他家里交功課。”

  舒修和臉上的嚴肅稍退,很欣慰的說:“周大儒本事很大,我也不求你能跟周大儒一樣,只要學到周大儒的幾分,也是我舒家之幸。”

  末了又嚴厲的教導:“當戒驕戒躁,不可有了點成績,就忘乎所以。”

  “是,孩兒知道。”舒鴻煊躬身應是。

  舒嫣華心內冷笑,以前她怎么看不出來舒修和看似嚴厲的教導其實都是一種不著痕跡的貶低?

  哪家父親有一個十五歲的解元兒子不是以之為榮?

  十五歲的解元,大夏朝少之又少,更不用說他們舒家是勛貴之家,讀書考科舉本來就不是勛貴必須的,又不是清貴名流、書香門第,必須靠科舉仕途傳家!

  便是在書香門第之家,如此年紀的子弟,也是被捧在手心上的,即便考不上進士,舉人也能做官!

  多少寒窗苦讀的學子,一輩子都在為舉人這個功名辛勞,哥哥十五歲就成為解元,連周大儒都贊一聲“天資聰穎”,可他做爹的是如何做的?

  “不可有了點成績就忘乎所以。”

  看似很緊張哥哥的學業,卻只略問了一句功課可有停下,知道周大儒連過年都給哥哥布置功課,此后余下一概不問,只訓誡他不可忘乎所以。

  這就是一直很疼愛他們的父親?

  果然跳出這個固定思維,看到的東西就不一樣了。

  那么哥哥呢?哥哥是否有感覺到父親的異常?

  “文兒,這些天你可有復習功課?”舒修和轉而又問二兒子。

  舒鴻文從大哥身邊側了側身,正面對著爹爹,從容的說道:“孩兒這些天一直不敢忘記刻苦讀書。”

  舒修和微微頷首,“那我來考考你。‘君子之道,辟如行遠必自邇,辟如登高必自卑。’,何解?”

  這是中庸里第十五篇,舒鴻文已經十歲,雖然沒有拜入周大儒門下,從下也是跟著二叔啟蒙,到了七歲更是去學堂讀書,舒修和這個考校自然輕而易舉就回答上來。

  “君子實行中庸之道,就像走遠路一樣,必定要從近處開始;就像登高山一樣,必定要從低處起步。”

  舒鴻文非常淡定,眸底滿是自信的光芒,看得舒修和很滿意。

  “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是故君子誠之為貴。何解?”

  這是中庸里的第二十五篇,舒修和知道兒子還沒有學到這里,然而舒鴻文還是不慌不忙回答了舒修和的考校。

  舒修和贊賞的點了點頭,“不錯,你已經自己預習了功課,很好。”

  梅氏臉上的笑容比之先前更深刻了幾分,眼尾下露出幾條細小的細紋,兒子刻苦用功,再沒有比這個讓她更舒心了。

  舒嫣華心里更冷,對著哥哥就只問了功課有沒有做,對著舒鴻文就細細的考校,這其中的差別,在上輩子,就只會想著,哥哥已經考取了舉人功名,這樣的考校很不必,舒鴻文還小,中庸還沒有學完,這是正常的。

  然而這是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懷,便只憑著她哥哥是舒家長房長子嫡孫,舒修和就不應該如此忽略他。

  一個是十五歲的解元,已然有足夠的能力為家族辦事,一個是十歲還在學中庸的孩子,走出門被人奉承也還只是因為他是廣平候的嫡子,二者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偏偏舒修和舍近求遠!

  寧愿著重培養舒鴻文,也不把府中大小事務教導哥哥。

  考校完兒子的功課,對待女兒們,舒修和就要寬容很多。

  “華娘,來,給爹爹看看,爹爹回來這么久,還沒好好看你呢。”舒修和慈愛的看著大女兒,朝她招招手。

  舒嫣華一步一步的挪過去,站在舒修和面前,舒修和也只當她身體還沒有痊愈,步伐沒有以往的歡快,待她到了跟前,細細的打量她,伸出手,親昵的揉著她的腦袋。

  “華娘,你今天挺安靜的,可是還不舒服?”舒修和眸底全是擔憂,搓了搓自己的手,感覺溫暖了,拿著手往女兒額上貼。

  當一雙厚實溫暖、帶著繭子的手掌貼上額頭之時,舒嫣華心底的怨恨,從今天見到舒修和開始,再也無法壓抑。

  這個是她上輩子臨死都想要殺死的人!

  這是她致死都念念不忘,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人!

  這是一心恨不得弄死她和哥哥的人!

  舒嫣華,你看,只要你伸手,只要你手里拿著匕首朝著前方的心房狠狠一插!

  你上輩子的怨恨,你生母的仇,你哥哥的仇,你大嫂的仇,你侄子的仇,你自己的仇,都能報了!

  殺了他!殺了他!

  像她前世臨時之時想的那樣,把他五馬分尸,大卸八塊,然后剁成肉醬喂狗!

  像她想的那樣,把那條狗養到五十歲,最后還要給它造棺建墳,世世代代受她子孫后代祭拜。

  舒嫣華心臟發燙,血液倒流,渾身微微顫抖,再也忍不住,眼睛一閉,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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