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暖眼珠子轉了轉,沒再多說什么。
薛明玉卻是因著薛明睿的話,徹底放了心。
一旦放松,這才覺出累來,薛明玉只覺得渾身酸痛,她不由拉著林暖暖的手,頭也靠在了林暖暖的肩上,嬌氣地直嚷:
“暖暖,我困了,快些陪我歇息去,”
林暖暖知道她這一天一直懸著心呢,如今得了薛明睿的話,放下心來,自是覺得勞累非常。
她拍了拍薛明玉的手,安慰道:
“好,一會兒就陪著你去,你先去姝苑等我,我還有事要同睿哥哥說。”
薛明玉不情愿地“哦”了一聲,她還有許多話要同林暖暖說呢,今日這許多的事情,真是比一年經歷的還多。
“去吧,我同暖兒還有林國公府的事情要說。”
薛明睿看著吊在林暖暖身上的妹妹,眉頭皺了皺,淡淡地說道。
薛明玉見薛明睿也發話了,哪里還敢抱怨,只拉著林暖暖的胳膊,嬌嗔地晃了晃,頭都要貼到了林暖暖的脖子上。
薛明睿看得額上青筋直跳,眉頭皺得厲害。
薛明玉可不敢惹他,只好一步三回頭的踟躕著步子慢慢往前踱。
行至一半,又立馬回頭,可憐兮兮地小聲說了句:
“暖暖,別去枂居,你不來,我睡不著。”
林暖暖好笑地點頭應了,就聽薛明玉又說:
“來也要來的早些,別等我睡熟了。”
這丫頭,林暖暖不由“噗嗤”一笑,先還說自己睡不著呢,這又怕自己睡熟了!
“那我走了。”
薛明玉也知道自己說話自相矛盾,只好訕訕一笑,囁嚅道:
“我這不是怕你找我說話,我睡著了嗎。”
薛明玉不耐的在桌子上叩了叩,這是自己的妹妹?分明是個傻的,說了這許多廢話,怎么還不走?
不過,想起如今天色已晚,薛明睿摸了摸尚熱的耳朵,喚住了薛明玉:
“你暫且不要回姝苑,先去偏房等會兒。”
這晿居邊上有幾間偏房,里頭一應擺設俱全,薛明睿說的這間,是最靠近無為齋的客房。
薛明玉腳下一頓,原以為自家兄長要留下她,卻不料只是讓自己去隔壁。
“那我還是回去吧。”
還不如回了自己的姝苑等呢。
“天色不早了,暖兒一人回去你放心?”
才想抬步往前,就聽薛明睿卻若有所指地說了句。
敢情這是拿自己當擋箭牌呢,不說沒事,這樣一說還真不放心。
薛明玉笑了,她擠眉弄眼地瞅了下林暖暖,果然就見小丫頭的臉倏地紅了。
她這才心滿意足地帶著丫鬟自去偏房等著。
“讓人給玉姐姐上些點心吧。”
薛明玉頗有些心虛地建議。
“好,晿居自然是你做主。”
薛明睿挑了挑眉頭,說得意味深長。
“咳咳,”
林暖暖不自在地躲過了頭頂那兩道灼熱的目光,往后退了退,兩手抱住琉璃盞,無意識地往嘴邊湊。
“涼了就不要喝了,”
薛明睿長手一伸,接過了林暖暖手里的茶盞,又塞給了她一杯補氣益血的紅棗干姜茶。
“喝這個。”
說話間,一股子棗香夾雜著姜味和著熱氣就在林暖暖眼前氤氳開去。
林暖暖心下一暖,卻故作若無其事地指著問:
“何時又煮了這個。”
薛明睿揮退了才送過來的小廝,清雋的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
“你方才不是不喜姜么,這個甜些,快喝。”
見林暖暖猶豫,只覺得好笑:
“明玉也有,不過是紅棗干姜茶,也值得我們暖兒難為成這樣。”
林暖暖好不容易菜消退的紅暈,立時就又涌了上來,她再不說話,只埋頭喝了起來。
帶著絲絲辣意的姜味和著棗香入腹,林暖暖身上立時暖了起來。
她本就不是為了喝茶,只飲了一口就又放了下來。
自己這樣可不行,不就是若有若無的情愫么,橫豎如今也沒有挑破,裝傻充愣便是了,還是問問薛明睿正事兒要緊。
“睿哥哥,”
林暖暖艱澀地喚了薛明睿一句,后面說話就漸漸順了好說起來。
這才是自己么,方才那樣可不是魔怔了?
害林暖暖魔怔的薛明睿,了然地笑笑,低沉著嗓子,好聽地應了句:
“嗯,”
這人如今說話,怎的也不正經,非要弄得如此磁性?
林暖暖不由腹誹,她清了清嗓子,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為何,要過些時候才能退親,睿哥哥你在等什么?”
說話間,林暖暖臉上不再有羞意,直直地看著薛明睿,清澈的目光中沒有詰問,只是全然的信任。
薛明睿的心突地一動,那樣澄澈的目光,十一年來一直如此,無論如何變化,卻從未變過。
“如今要在馮冀才身上求證一件事情,還不能打草驚蛇,放心,我不會讓明玉進火坑的,她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
薛明睿說得嘴角噙笑,臉上是濃得化也化不開的柔情。
“我就知道,睿哥哥出馬,一個頂倆兒。”
林暖暖笑得眉眼彎彎,只覺得薛明睿當真是大夏少有的好兄長,自己的好姐妹有這么一個哥哥,也是她的福氣,
不過,他方才說什么,自己不是聽錯了吧,什么叫“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林暖暖疑惑地看想薛明睿,就見他正一本正經地拿過一個裝幀的很精美的卷軸,遞給了自己。
“這是?”
林暖暖疑惑地打開了卷軸,當即驚呼:
“顧愷之的洛神賦?”
“不錯,”
薛明睿笑看著林暖暖愛不釋手地看著手里的畫卷,清麗的臉上帶著驚喜。
林暖暖真沒想到薛明睿手里還有這幅堪稱是瑰寶的畫作,她看了又看,想著還有事情,這才戀戀不舍地收好,遞給了薛明睿,繼續又問:
“那會不會夜長夢多?”
不是林暖暖杞人憂天,這事一天不解決,就猶如劍懸頭上,讓人無法不憂慮。
薛明睿想不到自己拿出了顧愷之的畫作,林暖暖居然還只想著薛明玉的事情,他才想說話,就聽門口有輕微的唏噓聲。
薛明睿自幼習武,那聲音雖弱,又豈能逃過他的耳朵,他雙眸微閃,將畫隨手放在林暖暖的手上,惹得林暖暖一陣驚呼:
“小心些,這可是傳世之作。”
居然就這么大喇喇地隨手一放,林暖暖心里嘆息,
這可真是明珠蒙塵啊!
薛明睿又如何不知道小丫頭心里腹誹的是什么,他也不理會,只寵溺地笑問林暖暖:
“既然如此喜歡這畫作,怎不好好看,還在這兒東問西問的?”
林暖暖一窒,立時放下了手里的畫作,站了起來,對著比自己高了許多的薛明睿“義正言辭”的說道:
“還用我說,這雖是傳世之寶,可我玉姐姐卻是無價。”
話才說完,又想起薛明睿方才說的話,不由又面紅耳赤地低下來頭,這個薛世子,天才黑呢,怎么總是囈語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