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外族。”
薛明睿的聲音沉穩有力,卻像是石頭一般壓在了林暖暖的心中,讓她好一陣窒息,喘不過氣來。
李清淺怎么會有阿芙蓉的?她帶著蕭逸在外飄零,又怎能有這種東西?
李清淺是偶然得之,還是旁人有意設陷.....?
此種念頭一起,林暖暖就像是給被人狠狠的捶了一下子,臉色陡變。
她一動不動地端坐著,半晌才顫聲問道:
“哪里?”
薛明睿敲了敲桌子,目光沉沉地說道:
“應該是西南的南詔。”
林暖暖一愣,南昭?那可是大夏的勁敵!
林暖暖所在的大夏,地處中原,自夏元宗在前朝大亂發動兵變稱帝,后又歷經了夏太宗,至夏穆宗已傳世三代,經過將近百年的修養生息,國力日強。
當年元宗征戰西部和北部,攻滅了東突厥,又征調了回鶻、鐵勒、契丹、室韋攻伐敵國,一時間周圍各國紛紛稱臣,林暖暖七年前在殿上應對的高麗,還有南詔、新羅、渤海國等皆是藩屬國。
不過就在太宗二十年時,藩國南詔勾結東突厥殘部,大舉進犯邊境,使得大夏歷經戰火,這其間,林暖暖的曾祖父、薛明珠的父親,誠郡王府以及定遠侯府等,皆都歷經了戰火紛擾,親人戰死,
最終這場進犯以南詔投降歲貢結束,但是大夏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南詔國與大夏西南交界,其族人善用巫蠱之術,
林暖暖曾在林宇澤的書房看過對南詔人的記載:“南詔人家家蓄蠱,人家爭藏,小兒慮為所食,養蠱者別為密室,令婦人喂之。”
南詔與大夏的那場征戰,死傷無數,大夏在猛將林國公的帶領下雖戰勝南詔國,卻也是慘勝。
后面太宗因為誤食南詔進貢的阿芙蓉過量,差點斃命。大夏皇族這才知道,原來珍貴如阿芙蓉竟然是一種可以殺人于無形的毒藥。
此乃大夏皇族秘事,知道的人不多,林暖暖也是因著林老夫人的緣故,偷偷聽過一耳朵。
夏太宗傷了元氣,終究是早早離世,這是皇室秘辛,自是不能宣諸與世,但是大夏跟南詔才安寧了沒多久,就又開始了對峙。
南詔因為慘敗,國力并未恢復,大夏太宗終究是服用阿芙蓉過量,早早離世,后穆宗初初登基也未曾大舉伐南詔,但是原本就珍貴少人知的阿芙蓉在大夏,卻變成了禁品。
這幾年,大夏、南詔雖表面平靜,可私下卻始終是暗流不斷,邊境中屢屢摩擦,
雖未征戰,但兩國都是蓄勢待發,頗有大戰一場,一雪前恥之兆。
阿芙蓉此物,因著皇族這一層關系,在大夏知道的人寥寥無幾,只除了少數勛貴和皇族!
林暖暖一愣,皇族,也就是說林老夫人她也是知道的!
林暖暖瞬間想到林老夫人說的話,難道說,林老夫人是已經看出了什么,這才有了昨晚上的那番對話?
若是因為這樣,林暖暖可以想見,林老夫人定是不會手下留情,畢竟他的父皇,夏太宗就是死于阿芙蓉,死于南詔國的算計之下。
若是李清淺跟南詔有瓜葛,林暖暖可以斷定,林老夫人定會大義沒親!
大義沒親?
林暖暖心頭一寒,在這陽春三月,她居然哆嗦了一下,若如此,那她該當如何自處?
薛明睿眼看著林暖暖的臉色漸漸發白,人也怔然得盯著前方,忙安慰道:
“這只是我們的猜測,等審過了劉茉弱母女,再做打算也不遲!”
“那我娘親的毒...”
林暖暖的聲音瞬間變小,讓她怎么說?
這毒怎么解?
薛明睿說的對,這毒其實無解。
“暖兒,不要想太多,也不一定是林伯母去了南詔,說不定是旁人下毒所致。”
薛明睿眼看林暖暖一臉的頹色,眼眸一閃,沉聲安慰著。
“嗯!”
林暖暖點了點頭,她心里千種打算萬般思量,一時間已是沉沉浮浮。
默默地坐了片刻,林暖暖看向薛明睿說道:“當務之急,是要給我娘親斷了這個毒癮。”
薛明睿點了點頭,
“此毒的確不能解,只能熬!切不可讓她再用阿芙蓉,若是林伯母此番熬過,也就解了。”
如今之計,只能如此,林暖暖默默地點頭,心中一片黯然。
總覺得自己受了許多苦,遭了很多罪,可是如今跟李清淺比起來,是多么的不值一提。
“暖兒?”
陷入回憶里的林暖暖被薛明睿的一聲呼喚驚醒,她抬頭看去,就見一向淡然的薛明睿正一臉關切的看著自己,他的眼中藏著些許關切和憐惜,還有....…
多少年的默契讓林暖暖下意識地就要回頭,就聽到薛明睿低低地說道:“不要回頭!”
林暖暖忙又點了點頭,她不由僵著身子,整個人端坐著。
薛明睿仿佛知道林暖暖心中所想,溫聲安慰道:
“不用理會她,你只是尋常樣子就好,這樣會累!”
林暖暖心中一暖,想起秋菊今天跟她說的那些:
關于秋菊跟秋葵的賞賜、應了給冒大夫的誠王府秘藥方子。
自己如今雖然焦頭爛額,可是薛明睿對她的好,林暖暖始終記在心里。
林暖暖在薛明睿面前一向就是個藏不住話的,從來都是心之所動,話也就跟著說出來。
只見她看了一眼薛明睿后,問道:
“睿哥哥,秘藥給冒大夫沒事么?”
薛明睿明顯一愣,他沒有想到林暖暖在這樣的時候,還想起顧著自己這個。
真是傻丫頭,自己的事情還是一團亂麻呢,還關心他呢,
薛明睿伸出修長的大手,撫了撫林暖暖的額發,清俊的臉上顯出絲柔色,一向冷清的聲音里難得的帶著絲暖意:
“暖兒放心,不過是給他扭傷的藥方子,他得了,也只能給他家人和你們府里用。”
林暖暖不由放下心來,雖心中有事,她還是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
“睿哥哥你怎么會將自家的秘方送給冒大夫了?”
薛明睿咳了咳,并不看林暖暖,只是一言概之:
“不過是看他醫術精明罷了。”
林暖暖點了點頭,“你跟徐表哥倒是想到一處去了。”
薛明睿看了眼林暖暖,淡淡地說道:“此話怎講?”
“徐表哥不是也送了本《仲景傷寒論》給冒大夫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