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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目標.世界之樹

  灰熊丘陵的林地中心,在一片繁盛的森林的包圍中,有一個巨大的,讓人難以想象的樹樁屹立在這里。

  它就像是被可怕的力量砍倒的參天巨樹最后遺留在世界上的痕跡,而僅僅是這個已經在無盡歲月中變得堅固如石頭的樹樁本身,也有一座小鎮大小。

  這個巨大的樹樁是本地最有名的“奇觀”,這是在4500年前被鹿盔種下的最大的一支世界之樹的枝椏衍生出的奇跡,據說這棵樹曾經和諾達希爾一樣高大,德魯伊們恭敬的稱其為安達希爾。

  可惜,那“冰霜之冠”早已經被覺察到黑暗力量的德魯伊們砍倒,留在這里的,也只剩了這個被稱之為沃達希爾“破碎之冠”的大木樁。

  這樹樁高達近25米,遠遠看去如同一座林間高塔一樣,本地的熊怪們不知何時移居在這樹樁之中,它們花費了難以想象的人力物力,將這樹樁內部掏空,然后在外圍留出了一節一節向下盤旋的階梯,數萬熊怪就以這種姿態,居住在沃達希爾之中。

  根據一些逃離了沃達希爾的熊怪們的說法,這樹樁城市的最底部,那被暗紅色池水覆蓋的大地之下,隱藏著一些“詭異而病態”的東西,熊怪們驚恐的將其稱之為“地下的低語惡魔”。

  不過現在,本地的熊怪們已經不需要再為這個恐怖的流言而擔驚受怕了,因為在灰熊丘陵的黃昏光暈中,整個沃達希爾,都被熊熊燃燒的火焰徹底點燃了。

  就像是地面上燃燒的巨大火炬,連同那些寧死都不愿意離開自己的“圣地”的熊怪們一起燒成漫天飛舞的灰燼...泰瑞昂可沒有那個閑情逸致,去勸說這些已經被尤格薩隆的黑暗之力徹底扭曲了精神的熊怪們重回正途,不過它們既然想要為自己的黑暗信仰而英勇獻身的話,泰瑞昂這么隨和的人,也沒有道理要拒絕他們的懇求。

  “瞧,沃達希爾,翡翠夢境在現世最大的兩個“壞疽”之一...”

  在眼前那熊熊燃燒的大樹樁映照出的如末日烈焰一樣翻滾的火光中,泰瑞昂的灰白色長發在灼熱的空氣中飛舞著,他低聲說:

  “現在,我幫你解決了一個大麻煩...你就不感謝我嗎?伊瑟拉女士。”

  “如果你愚蠢的認為只要燒掉這現世的載體就能將夢魘根除的話,那我確實無話可說...”

  站在泰瑞昂身后的伊瑟拉閉著眼睛,這個從不怎么喜歡火焰的龍王這一刻非常享受那撲面而來的熱量,被困在死界的兩天已經讓她患上了“寒冷恐懼癥”,現在待在這種灼熱的環境里,讓她感覺到非常舒適,甚至有些想要就這么沉沉睡去。

  “等到火焰熄滅,在那散落的灰燼中,黯刃的騎士們會在這里放置一個圣銀的阻隔法陣,它能暫時切斷古神和翡翠夢境的聯系。”

  另一邊的鹿盔對伊瑟拉解釋到:

  “這個法陣并不萬能,尤其是面對詭異的上古之神,它可能只能維持不到1個月的時間,但這對于我們來說已經足夠了,只要清理掉翡翠夢境中的夢魘殘留,然后從內部堵塞沃達希爾與翡翠夢境的聯絡,那么夢魘就很難再大規模的入侵那世界之夢。”

  “不過接下來的時光里,我們維護翡翠夢境的工作重心,就要從維持秩序,轉向預防夢魘又一次侵襲了。”

  “比起以后,我更關心現在。”

  伊瑟拉睜開眼睛,在回歸現世之后,她又能隨意的揮灑自己的力量,在她碧綠色的蛇瞳中,一抹疑惑在閃耀著:

  “而且你剛才說了,翡翠夢境與現世的節點有兩個壞疽,沃達希爾是第一個,那另一個在哪?”

  伊瑟拉的問題讓泰瑞昂皺起了眉頭,他扭頭看向蘇醒者,他用一種疑惑的口吻問到:

  “怎么?在死界只待了兩天,你就把自己的腦子挖出來扔掉了嗎?這么顯而易見的問題,你居然還要問我?說真的,我現在開始懷疑當初泰坦選擇你們的時候,他們的眼睛是不是已經瞎了...”

  這辛辣的嘲諷讓伊瑟拉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但卻被鹿盔阻止了,凋零者大德魯伊輕咳了一聲,低聲對伊瑟拉說:

  “世界之樹,諾達希爾!”

  “什么?”

  蘇醒者瞪大了眼睛,她看著鹿盔,嚴重懷疑對方是在開玩笑,但看到鹿盔嚴肅的表情,伊瑟拉突然意識到,這可能是真的。

  暗夜精靈的世界之樹直接在現世支撐著翡翠夢境的節點,那是翡翠夢境和現世最大的通道之一,考慮到它的重要性,任何德魯伊,哪怕是凋零者教派的德魯伊,也不敢在這種問題上開玩笑。

  而且因為諾達希爾身負守護龍王賜福的原因,在當時綠龍們調查夢魘根源的時候,總是下意識的忽略掉它,諾達希爾身負綠龍、藍龍和紅龍的三重賜福,理論上它是根本不可能被腐蝕的。

  但現在想想,如果順著這個恐怖的思路來看,那么關于夢魘的第二次大爆發的一切疑惑,似乎都在此刻煙消云散了,夢魘的突然爆發,不正是在暗夜精靈們保護自己的海加爾山的那個節點嗎?而且那一場戰爭據說還有娜迦的參與,而娜迦,已經被查明,是另一個上古之神的仆從,它們在那場戰爭里扮演了一個隱藏于幕后的陰險角色。

  而在那個當口,最熟悉翡翠夢境的大德魯伊瑪法里奧就被抓走了,緊接著夢魘戰爭就爆發了,這一切,真的只是個巧合嗎?

  伊瑟拉思考著這個可怕的問題,她的眼神都在這一刻變得犀利無比。

  “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對暗夜精靈發動戰爭,只是因為我個人對于他們的不滿吧?”

  泰瑞昂看著伊瑟拉,這面色冷峻的大領主輕聲說:

  “我確實對卡多雷的慵懶有所不滿,但這并不是發動戰爭的緣由,伊瑟拉,我希望你理解一個事實,黯刃不會因為我的意志,就用戰爭決定一個文明的未來,如果我們要懲戒某個文明,那么就代表著,那個文明絕對有被懲戒的理由...上古之神的血肉在諾達希爾的軀體里生根發芽,若不在它占據世界之樹的主干之前除去它,那么這場發生在夢境的戰爭,必然會擴散到現世!”

  “我不會允許它們破壞我定下的秩序!所以諾達希爾...必須被燒掉!現在,你明白了嗎?”

  大領主向前走出一步,死之界的大門在他眼前轟然洞開,在踏入那個世界的前一刻,泰瑞昂回頭看著呆滯的伊瑟拉,他輕聲說:

  “黯刃的事業...從來都是,正義的!”

  在泰瑞昂離開之后,周圍林地中的黯刃士兵們也在死亡騎士的指揮下,統一乘坐黑色的山地運兵車離開了這熊熊燃燒的森林,這火焰怎么也要燒個1天左右,它們只需要盯緊時間,然后完成老大吩咐的工作就可以了。

  反正現在整個灰熊丘陵差不多都落入了達納斯.托爾貝恩指揮的“寒風”戰團手中,沒人會不開眼的來阻止黯刃在這片大地上進行的任何工作,在這熊熊燃燒的天幕之下,在那飛散的灰燼之中,伊瑟拉深吸了一口氣,她轉身朝著森林的方向走入。

  在她身后,默默地看著燃燒的沃達希爾的鹿盔,突然開口問到:

  “蘇醒者,你想要去警告卡多雷嗎?”

  伊瑟拉的腳步停滯了一下,她回過頭,看著在那烈火的映襯下,身形都有些模糊的鹿盔,她輕聲問到:

  “那也是你的種族,鹿盔,你生在那里,在那里長大,那是你的同胞...現在他們即將面臨一場災難,你也聽到泰瑞昂那個暴君的話了,我們完全可以提前避免這場災難!”

  “怎么避免?”

  鹿盔頭也不回的問到:

  “勸說他們主動放棄世界之樹嗎?還是強迫泰蘭德親手毀掉諾達希爾?作為和卡多雷關系最深刻的傳奇存在,偉大的蘇醒者啊,你難道真的不知道那棵樹在卡多雷文明中的地位嗎?失去那棵樹,對他們意味著什么,你真的想不到嗎?”

  伊瑟拉沉默了,這睿智的女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但鹿盔并不需要伊瑟拉的回答,在那熊熊燃燒的沃達希爾的烈焰中,曾經的塞納里奧大德魯伊,用低沉而滄桑的聲音說:

  “永生...我曾也以為在上古之戰之后,龍王們給予卡多雷的,是一份珍貴的賜福,我們將有無盡的生命探索世界的奧秘,我們將能以天選的姿態在完美的夢境中維護自然的和諧,我們將永不會被疲憊與失落感染,那時候,我愚蠢的以為,在這樣的賜福中,卡多雷毫無疑問會成為艾澤拉斯的支柱!”

  “那時的卡多雷雄心萬丈,那時的我們毫不懷疑我們光明的未來,那時的我們甚至有信心面對任何挑戰,然而呢?沒有...一切,一切都只是虛妄。”

  鹿盔似乎非常疲憊,連帶著他的聲音都變得越加低沉,而在他身后的綠龍女王伊瑟拉并沒有說話,她只是安靜的聽著鹿盔的自述,她似乎明白了...為什么鹿盔會對黯刃軍團決定焚毀世界之樹諾達希爾這件事,表現的如此平靜,甚至平靜到了近乎冷酷。

  在這平靜之下,隱藏的也許是濃烈到絕望的失望,對于卡多雷的失望,對于自己的失望。

  “在我加入凋零者的這一年多里,我對于自然之道的理解,要比我過去1000年積累的更多...原本顯得有些煩悶的自然之道,以一種新奇的姿態在我眼前被重新定義。”

  鹿盔揚起手指,一抹綠色的光暈在他指尖流轉,然后飛快的演化成鋒利的荊棘,又變成一朵開放的花卉,最后凝結成了一顆種子:

  “在我脫離了那種慵懶到近乎白水一樣寡淡無味的環境之后,我的靈感每一天都在爆發,每一天都變得鮮活而充實,我曾以為,作為一名德魯伊,我需要恪守清貧,我需要心情寡欲,但并不是,那只是我們對于自己已經無藥可救的慵懶天性的一種自我解釋,在真正看到了世界繁華與文明交錯之后,我突然警醒...”

  “永生,并非賜福...對于本就不完美,內心也有各種奔流的暗夜精靈來說,那只能是一個枷鎖,困住了我,亦困住了所有人,就連瑪法里奧,就連泰蘭德,就連最激進的瑪維...都是一樣,那只是一個美好的幻象,卻引誘的我們埋首于那不死之池中飲了又飲,讓那流毒滲入我們的靈魂,墜入倦怠的地獄無法自拔。”

  鹿盔轉過身,他用一種悲傷的眼神看著伊瑟拉,綠龍女王在這一刻甚至不敢直視鹿盔的雙眼,因為她也意識到了,也許當初,她和她的姐妹兄弟一時興起的賜福,并非一個正確的選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龍王們給予了卡多雷的凡人們他們不該擁有的東西,而這些禮物,毀掉了一個本該極具優勢的文明。

  “在凋零者中,我最優秀的弟子是一個人類,他很年輕,但他具有暗夜精靈所不具備的,讓我感覺到畏懼的求知欲,他在短短1年之中,掌握了暗夜精靈德魯伊們需要200年才能徹底掌握的知識...是的,人類只有區區近百歲的人生,但他們對于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利用,足以讓最勤奮的暗夜精靈感覺到羞愧!”

  “人類用2800年的時間,從無到有的塑造了一個完全不比暗夜精靈更差的文明,而達到同樣的文明層次,我們用了多久?”

  鹿盔慘然一笑:

  “哪怕在精靈帝國留下的饋贈之上,我們也用了足足1萬年...人類在不到1000年的時間里,將自己的足跡和文明遍布了一整塊大陸,而我們呢?1萬年的時間啊,我們卻依然蜷縮在自己的搖籃邊,不愿意往更遠處挪動一步!”

  大德魯伊身形蕭索的走過了伊瑟拉的身邊,他輕聲說:

  “我們拿了我們不該拿的東西,我們把那當成我們本就該擁有的東西,現在,我們要為過去浪費的那些時光付出代價了...我們嘲笑高等精靈被魔癮控制了7000年,那我們呢?卡多雷被另一種更可怕的毒癮控制了一萬年!”

  “蘇醒者,你問我為什么不阻止?”

  “我為什么要阻止其他人來為病入膏肓的暗夜精靈解開枷鎖呢?你認為僅憑你一句話就能讓中毒已深,無可救藥的卡多雷放棄手中的永生嗎?不!他們不會!他們甚至會反過來撕碎你!因為你要從他們手里奪走他們最重要的...“寶物”,哪怕那是由你遞入他們手中的。”

  “你瞧,就如泰瑞昂所言...黯刃的戰爭,最少這一次,是正義的...”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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