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3章 天帝
虛空中。
方圓他們離去的第三天。
方平傲立虛空，身后，一位位人族強者佇立。
上空，太陽之上好像出現了一道人影。
天帝！
“方平，你考慮的如何了？”
天帝面帶笑容，“不要做傻事，選擇很重要。你的第二源地，真的可以一直維持下去嗎？三界都在求存，我也只是求存…
死的，只是一些螻蟻，不是嗎？”
“螻蟻？”
方平冷冷道：“好啊，你想殺，想補源地，那就殺地窟武者，放了我人族武者的道，我自然會和你好好談！”
“方平…”
天帝從太陽中走出，面露惋惜之色，“你怎么不明白呢？這三界，唯有強者永恒！那些九品武者，真神武者，可以活多久？
千年，萬年？
而我們…可以活多久？”
天帝笑道：“我們，也許可以活十萬年，活百萬年，甚至…永恒不死！”
“我并非一定要滅絕你們，擊殺你們，你們若是愿證道，道果受我掌控，我保證…你們可以活下去。”
“不會用道果威脅你們，奴役你們，我只是不希望源地再出問題。”
天帝輕聲道：“這一次，若是能將源地修補成功，那便不用再去擔心本源的問題，源地可封閉，也可再次開放，再次讓本源道出現在三界，更加圓滿！”
“方平，用這千萬人的性命，換三界和平，你們不愿意嗎？”
天帝聲音宏大，傳遍三界，笑道：“人族也好，妖族也好，地界也好，初武也罷，本帝需要的只是那些仙源被控的武者去完善源地…讓這源地，完美無瑕！
甚至，需要的只是那些九品境以上的武者，千萬人都沒有。
用百萬人性命，換三界和平，你們不愿意嗎？”
“武王，人王…你們說本帝自私，可曾想過，自私的真是本帝嗎？”
天帝朗聲道：“源地不修補，死的人會越來越多，而源地存在，踏入本源也不可避免，遲早有一天，苦海會吞噬三界。”
“唯有修補好了源地，本源大道才可以隨意開啟，才能解決后患…”
天帝嘆息道：“你們問問這三界，有多少人愿意你們來戰？”
天帝惋惜道：“你們送走了自己的家人，本帝并非不知，不過本帝并未阻攔，因為…我們可以好好談下去，殺戮，甚至三界滅絕，真的是你們想要看到的嗎？”
方平他們送走了一些人，他就明白，這些人可能要開戰了。
此刻的天帝，聲音震蕩三界。
告訴三界，并非本帝無情，他做這一切，也只是為了三界更好。
為了讓三界更和平！
死去千萬不到的武者，換取三界和平，值得嗎？
天帝笑了笑，人心才是最難測的。
值得嗎？
“我不想死…不要…天帝大人，我們不想死…”
“人王大人，武王大人，你們人族不是說眾生平等嗎？他們的命是命，我們的也是命，三界大陸，數百億生靈，既然天帝大人能修補好源地，為何讓我們成為你們的犧牲品？”
一聲聲吶喊傳來，有悲憤不甘，有厲聲喝責！
憑什么要讓他們跟著方平他們一起亂來？
那些九品境以上的死光了最好！
天帝又不是要殺所有人！
在這之前，眾人都覺得自己會死，可現在…他們看到了機會，看到了希望。
此刻，地窟大陸，無數人大聲嘶吼。
無數人跪地求饒，求方平他們不要和天帝爆發戰斗，求方平他們憐憫三界眾生！
天帝笑了，笑著看著下方的那群人。
人心啊！
這就是人心！
“方平，你們還看不透嗎？”
天帝輕笑一聲，緩緩道：“你們想要守護的，在別人眼中，不值一提！你們覺得你們是在救世，實際上，你們才是他們眼中的魔鬼，滅世的惡魔。”
方平面色淡然，有些不屑，“地窟，可不是我們要守護的！”
“你覺得人族沒有人反對嗎？”
天帝搖頭，此刻，隨手一揮，面前出現一方水幕。
水幕中，出現很多人。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破口大罵。
“方平和張濤他們要害死我們嗎？殺那些人，跟我們有什么關系…”
人族！
畫面中，一位中年男子大聲叱罵，甚至走出門外，大聲吶喊，不該讓大家成為這些強者的犧牲品！
“方平，張濤，這就是你們守護的人族？”
天帝輕笑道：“這就是你們心中的信念？幼稚啊！昔年，我也曾這么想，也曾這么去做的，可你們知道嗎？”
天帝嘆息道：“三萬多年前，本帝在大陸游歷，那時候大陸混亂，武神和劍神交戰，波及天部，天部由此覆滅，殘存之人不過百…”
天帝搖頭道：“本帝趕回去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救下了那些殘存的人…可你們知道，他們是如何對本帝的嗎？”
天帝有些悲哀道：“他們叱罵我，說我不該去大陸游歷，他們在遷怒我，說我不該這么晚回來…這就是我守護的部落，守護的天部。”
“你們以為，我要為部落報仇…”
天帝輕笑搖頭，“不是的，我只是不希望這一切，再次重演！這三界，其實不需要愛，不需要守護，這些螻蟻，并不用對他們太好。
有口飯吃，餓不死就行。
修武，修道…這些，是我們的專利，他們何德何能，有何資格，在我們的守護下獲得一切之后，去責怪我們？”
天帝笑道：“所以，這三界，真正的和平，并非你們想的那樣，而是神和人分離！我們是神，他們是人，是螻蟻。
我們需要的時候，他們就該為我們犧牲，為我們去死。
而今，我需要他們幫我修補源地，修補本源，那他們就該去做。”
天帝笑看下方眾人，“這才是真正的武道，真正的仙道！不需要人人成仙，不需要那么多武者，那么多強者。
今日，用這些人的大道，修補好源地，那三界自然就太平了，我們，繼續當我們的神仙，這樣不是很好嗎？”
“沒有到處都能飛天遁地的武者，只有我們…”
天帝看向眾人，笑道：“你們覺得呢？”
武王面色坦然，淡淡道：“天帝，你顯露這一切，能代表什么？”
數十億人族，個別一些人不堅定，張濤根本無所謂。
哪怕真的神，也做不到讓幾十億人一心。
他不是神！
張濤也是隨手一揮，面前出現一幅幅畫面。
“不要聽那個混蛋妖言惑眾…若是沒有那些強者保護我們，我們早就覆滅了！”
“諸位忘了，這些年，我們是怎么活下來的嗎？怎么活的如此幸福嗎？”
“武道必爭，要不站著死，要不跪著生，也許是跪著死，你們愿意跪下嗎？”
“打死這個畜生…”
畫面中，有一些老人，甚至孩童，毆打之前那位中年。
張濤淡笑道：“天帝，這才是人心！而不是你弄出來一些特例，就能扭轉的！今天殺百萬千萬武者，我們不阻擋，明日要殺的就是億萬眾生，去修補你的源地。
后日，興致一來，也許就要滅世！
今日我們不管，明日我們不管，后日…死的就是我們！
那時候，跪也跪了，還要被殺。
既然如此，那我何不趁著還沒跪下，和你博一次！”
張濤笑的開心，朗聲道：“人族愿意跪著等死嗎？”
“不愿！”
三界大陸，處處響起人族的吼聲！
一支支軍團，氣血沖霄，震蕩三界！
一位位獨行武者，高聲吶喊！
今日犧牲了那些強者，他們連最后的保護傘都沒了，到了那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人族早已開智，可非愚昧之輩！
除了少數一些人貪生怕死，想要茍且偷生，數十億人族，有幾人愿意相信天帝？
張濤朗聲笑道：“天帝，這三界，不再是當年的三界！民智早已開化，你覺得你說那些，有用嗎？這并非茹毛飲血的時代，也并非民智未開的時代！”
“三界眾生，尤其是人族，他們有自己的信念，有自己的堅守！”
“你若是真憐憫眾生，那不如放棄仙源，我們這些人想辦法幫你穩固源地，你覺得如何？”
張濤笑的燦爛，一旁，方平淡淡道：“他可不敢！這種人，早就成了魔！既然按照他說的，當年天部還有一些殘存者，那人呢？
恐怕早就死光了，被他自己干掉的！
這種人，會憐憫他人？
在乎的只有自己罷了！”
方平說著，不耐煩道：“你那些蠱惑人心的手段，別用了，丟不起這人，除了三界一些蠢貨，誰會當真？”
“論起這套，我是你祖宗，我都懶得去蠱惑人心，你還想蠱惑？也就地窟一些蠢貨會當真，剩下的誰會當真？”
說著，方平冷冷道：“換不換人！三道換四皇，換的話就換，不換就少廢話！”
天帝似笑非笑道：“你們愿意換嗎？”
正因為察覺到了他們送人走了，天帝才覺得，這些人根本沒想去換人。
方平，不會真以為自己一點看不透吧？
方平直言不諱道：“換，不過不是三帝自斷大道，看你能耐，三道開啟，你有能耐，那自然能斷了他們的道，沒能耐，那你還斷道做什么？”
“你將四皇送出來，我讓三帝開道，這就是交換的籌碼，你答應，那就換，不答應，那就作罷！”
方平說的明白，斷道不可能，有本事你自己斷。
他會暴露三帝大道位置所在，有能耐你自己解決，而這個位置，換四位皇者！
天帝笑了。
背負雙手，看著方平，天帝笑的陽光。
“方平，你真的覺得三帝留下的道，可以如何？”
“他們三人，若是還活著，那自然會給本帝留下一些麻煩，可他們…死了。”
天帝嘆息道：“死了…說是三帝之道，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口子罷了，昔年陽神留下那么大的口子，本帝都能解決，你真覺得他們三人留下的口子，我無法解決嗎？”
方平不再冷漠，嗤笑一聲，“你這么牛，你倒是別換啊！”
天帝看著他，緩緩道：“你還年輕…你真的要和我交手？”
“穹和斗，想了很多年，可他們不敢。”
這一刻的天帝，很是平靜，“他們怕，怕我殺了他們，所以也只敢做一些小動作，而不敢和我為敵，你覺得你比他們更強？”
“你試試自然知道了！”
“年輕啊！”
天帝感慨，年輕人的熱血，也許自己真的不懂。
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天帝踏空而回，背對眾人，笑道：“既然如此，那便進來吧，三帝之道呈現，我自會放過他們四人，不過是大一些的螻蟻罷了，本帝還不至于食言，敢來嗎？”
方平面不改色，也跟著踏空而行，一步步往太陽之上走。
突襲天帝…這個他都沒想過，幾乎不可能。
他只是想將決戰之地，定在源地而已。
總比在三界爆發大戰要強。
一邊走著，方平一邊道：“天帝可否挪移源地至苦海？否則，這動靜太大，把三界毀滅了，我想仙源恐怕也沒好下場。”
天帝笑了笑，也不出聲，不過，空中巨大的太陽，包括太陽之后的源地，此刻卻是朝苦海遷移。
天帝一邊掌控源地挪移，一邊道：“方平，你很特殊，你來自種子內部，其實你若是愿意和我合作，也許…我們有機會擺脫種子的控制。”
“你可以進入種子內部，而我們不行…有時候，從內部毀滅一切，比外部更簡單。”
天帝好像什么都知道，輕笑道：“戰，很有天分，也很有想法。昔年，其實本帝也和他聊過，希望他和我合作，還有陽也是。
可惜，陽太愚蠢，他總是覺得，事不關己，自己過的開心就行，不用在乎其他一切。
可他不明白，你不在乎，總有人會在乎。
而戰…太過于在乎。”
天帝，在這三界只認可戰和陽，覺得這兩人才能和他相提并論。
可惜，陽神是什么都不在乎，戰又是什么都太在乎。
這兩人，在他看來都是有缺陷的。
所以三人合作之事，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失敗。
方平沒在意這個，也沒表示出太多的敵意，跟著天帝，朝源地前進，笑道：“你當年想滅武？想通過源地，滅殺所有初武強者？”
天帝笑道：“滅武？不，只是想讓三界恢復正常！那時候的三界，你不明白，強者們太強，已經忘記了初衷，荒獸被趕走之后，這些人彼此交戰，讓三界大亂，死傷無數…
方平，你不覺得，當年我的選擇和你的很相似嗎？
你覺得我們這些人，阻礙了三界，可實際上，那時候，那群初武強者，也讓三界陷入了混亂之中。
既然如此，我想滅殺他們，有錯嗎？”
天帝邊走邊道：“你一直說，老古董都該殺，而你走的路，三萬年前，我便在走。實際上，你我才是一類人，不是嗎？”
方平冷冷道：“我和你可不一樣！”
“不一樣？”
天帝失笑道：“錯了，你我都一樣！你是覺得，我和種子合作，有錯？可種子，是三界的開創者，是創世神靈，我和它合作，真的有錯嗎？
武神這些人，已經讓三界不堪重負，再發展下去，這些人為了爭霸，遲早會破碎三界，讓三界寂滅。
我阻止了他們，方平，上古年間，萬道之爭結束之后，三界享兩萬多年的和平，這…應該算是我的功勞吧？”
“兩萬多年！”
天帝輕聲道：“若是當年沒有本源道，你覺得，那些人會蟄伏嗎？你覺得冥這些人，會放棄繼續戰爭嗎？不會的。”
天帝搖頭道：“他們不會放棄的！包括陽，他也有野心，很大，讓三界變為陽間，這難道不是野心？想改三界為陽間，需要戰斗嗎？一定會的！”
“他在追逐種子，一旦真的被他吸收了種子…你可明白，三界早就覆滅了！”
“所以，你覺得我在滅世，實際上，是我在救世。”
天帝輕聲道：“你能說我做錯了嗎？”
錯了嗎？
方平不語。
“現在…我需要修補源地，否則源地撐不了多少年了，一旦源地潰散，三界便會被苦海吞噬，你說，犧牲今日的千萬武者，我是對是錯？”
天帝笑道：“方平，你說，你我算是同類人嗎？”
方平淡淡道：“也許你說的沒錯，可我不會去分辨這些，你眼中的對錯，在我眼中其實一文不值！我在意的，便是你不在意的這些人，這千萬武者，這億萬螻蟻…
我的家人，親人，朋友，兄弟，同學，師長，都在其中！”
天帝又笑了，“方平，那這樣如何，你的家人朋友，我全都不動！釋放他們的大道，我只需要其他人來修補我的源地，這樣又如何？”
“你人族本源境武者超過了20萬人，你的家人朋友，有百人嗎？千人？”
天帝輕笑道：“我放過這些人，那你的選擇呢？”
方平呼吸微微一滯，后方，鎮天王和武王幾人跟了上來，此刻，也聽到了這話，不過此刻幾人都沒吭聲。
沉默！
輕輕吐了口氣，方平淡漠道：“我的家人朋友，可不止這么多人！還有…那些人，是我的戰友！我們一起迎擊強敵，戰四方，殺四方！
他們，是我的戰友，你愿意放棄收取他們的大道嗎？”
天帝淡淡道：“方平，對你，本帝其實很是欣賞，也做了最大的退讓，你為何非要和我作對呢？若說三萬年前的那些人和我有恨，有怨，你和我有嗎？”
天帝側頭看向方平，“你的仇，你的怨，和我無關吧？地界和人間的殺戮，只是鴻的布局罷了，本帝的本意，只是布下仙源，讓三界武者填充仙源而已，至于你們之間的戰爭，并非本帝導致…”
天帝笑道：“我和你說這些，只是讓你明白，仇恨，其實不存在于你我之間。你在救世，我也在救世。你希望看到一個和平的三界，而我，其實也希望如此。
滅武或者不滅武，其實不重要。
殺一些人，放過一些人，其實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結果，而現在，最好的結果便是，死這些人，源地修補成功，三界享數萬年太平，這樣的日子，不好嗎？”
方平蔑笑一聲，“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別人都說我方平能說，看來天帝也不遑多讓！那我問你，今日殺了這千萬武者，下一次源地再出問題呢？”
天帝笑道：“就算再出問題，也是幾萬年后的事了，那時候…可能你和本帝的想法一樣，再鑄仙源便是，這三界，并不缺人。
用數千萬武者的性命，換取三界數萬年太平，有何不可？
方平，到了那一日，你就明白，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殺了那些擾亂三界的強者，你建你的第二源地，我弄我的第一源地，三界有人走你的道，有人走我的道，你的源地出現了問題，也可以用仙源的辦法來解決。”
割韭菜！
一茬又一茬！
這三界，在天帝看來，就是割不完的韭菜！
今日，不過是收割一些韭菜而已，便能換來三界數萬年太平，這樣不好嗎？
三界數百億生靈，他需要的只是那千萬人，甚至千萬人都不用，方平有必要為了這些人，和他拼命嗎？
“武王，你不是想要保護人族嗎？”
天帝看向后方的張濤，笑道：“你不是不在乎犧牲嗎？那今日，讓這百萬武者，犧牲一次，保全人族，難道你也不愿意嗎？”
“你要知道，大戰一起，我若是和方平真的交手，你們殺了我也好，我殺了你們也好，這三界，更糟糕，死傷更多，甚至是滅亡！”
天帝悲嘆道：“何必呢？”
“人心都會變的，你們今日就算守護了人族，殺了我，可人族死傷數億，億萬家庭破碎，你們覺得，那些活著的人，真的會感念你們的恩情？”
天帝嗤笑一聲，“不會的，他們只會怨恨你們，你們，帶著他們走向了死亡！”
武王笑了笑道：“這么說，我們還要感謝天帝的不殺之恩？你這想法，很奇特，你要我們送上數以十萬百萬計的人族英雄給你殺，不送給你殺，你還覺得我們是壞人…
這想法…真的，張某無法茍同！
若是人族也這么覺得，那這人族就不再是我張濤需要守護的人族，我是守護者，不代表我是愚夫。
連這守護人族無數年的英雄都能交出去，被送上斷頭臺…那我張某，就不配再談守護二字。
若是如此…我寧愿一戰，他們也寧愿一戰！
至于人族…也愿意一戰，我相信他們會這樣選擇，無數的歷史事跡都在證明這一點！
亡國不可怕，可怕的是…成為亡國奴！”
張濤臉色堅毅起來，“亡國滅種，比成為亡國奴強，天帝，這就是我們的選擇！”
天帝搖頭，不再說話。
亡國…亡國奴…
也許吧！
強者之間，很難說服彼此的，他也不再做這無用功。
撕裂了虛空，露出了源地的入口，天帝笑道：“諸位，請！”
大門洞開，請君入甕！
源地就在眼前，幾人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