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2月14日。
小茍摸了摸自己硬得扎手的頭發,滿臉堆笑。
“沒想到竟然這么簡單,把頭皮切了就行了。”
自從上次從南極回到總部,小茍就被隔離檢查。
嘗試各種辦法之后,研究部確定了冰晶發絲與頭皮完美連接,并且絕對無法分離。
于是干脆做手術,把小茍的頭皮整個切了,然后重新移植了一塊,并且重新植發。
冰晶怪物是沒法消滅了,但與人體分離,關押起來,倒也相當于消滅了。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脫離了宿主,但冰晶怪物也沒有死。
它與被轉換者,并不是真正的寄生關系。
雖然有不會直接傷害宿主的特性,但即便宿主死了,或者宿主受傷,冰晶怪物并不會有任何影響。
那為何還要保護宿主呢?沒有為什么,特性使然…它‘以為’自己是寄生者。
“不愧是收容物啊。”
小茍對收容物的理解,更加深刻了。
收容物只有特性和現象,至于原理?原理是個什么東西?收容物根本不需要那種東西。
“正是如此,收容物擁有自己獨特的原理,也無法普及,我們沒有辦法從中汲取技術。”齊爺說道。
“好了好了,有任務波?”小茍一笑,為了解決頭發的問題,他在研究部待了倆月。
如今已經修養完畢,迫不及待就想工作了。
齊爺一敲他的腦袋說道:“蘇州,精神病院,有個人需要我們去查。”
小茍眨眼道:“調查任務?”
齊爺笑道:“怎么?不想去?”
“去啊!”小茍點頭道。
兩人坐飛機趕往蘇州,路上齊爺給小茍講述任務情況。
調查任務,顧名思義,發現異常讓社員去調查,確定是不是收容物所為。
“目標是個精神病,名叫李文,多重人格。已經出現的人格,就有130個…”
“什么?130個人格!”小茍一怔。
齊爺點頭道:“沒錯,打破世界紀錄了,在此之前多重人格最多的是24個人格。”
小茍連忙道:“這肯定是收容物導致的啊!”
齊爺白了一眼,無語道:“什么叫肯定是?這個不能想當然,得調查清楚才行。”
“我已經派人調查了他從病發一個月以前,一直到送入精神病院,期間所有的人際交往和去過的地方。”
“結果是沒有任何異常,也就是說,李文的情況是個孤例。”
小茍點點頭,他明白齊爺的意思。
孤例的話,就說明這里面就算有收容物,也不是收容物導致李文130個人格,而最多是李文自己的特質。
否則他發病的地方,或者他身邊的其他人,應該有跟他類似的情況才對。
小茍思索道:“多重人格可以多達130個嗎?”
“理論上是可以的。”齊爺說道。
小茍搖頭道:“我不信,他的大腦受得了嗎?”
齊爺說道:“這就是他異常的地方了,他是變換型的多重人格。已經出現過的人格,都沒有再出現過了。”
“他的130個人格,是精神病專家累計算下來的。”
“他幾乎每天都變一個人格,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很可能新人格誕生后,舊人格就消失,所以他不是同時有130個人格,而是累計出現過129種新人格而已。”
小茍思索道:“每天人格都轉變嗎?規律是不是死的?”
規律如果是死規律,那么極可能是特性。
齊爺又搖頭道:“不是,從進入精神病院以來,僅僅三個月罷了,卻出現了130種人格。因為有些時候,一天變好幾次。”
“好像沒有規律,暫時來說還不知道因為什么導致人格變換。”
小茍不說話了,沒有規律,雖然看起來更像是真的精神病,但其實也可能是收容物。
因為收容物的特性,也可以要求人格變化是隨機的。
齊爺說道:“事實上,他被關在精神病院后,剛開始專家沒有想到他每天都會變人格,按照正常對待病人的方式看待。”
“無非就是聊天,詢問他有沒有收到什么驚嚇或迫害。然后用些引導性的手法,希望他找回自己。”
最初李文就是在公司上班時,突然狂性大發,直接紅著眼,拿著一把水果刀,見人就砍。
之后扭送精神病院,百般了解下,才知道李文認為自己是明末邊軍一小兵,當時以為身邊的人都是韃子。
因為有暴力傾向,他被單獨關在一間房里,情緒失常很激動,所以偶爾還要打鎮定。
幾天后,護士匯報他情緒非常穩定,于是專家想找病因,跟李文聊天。
結果當時李文自稱‘劉志’,說著一口蘇州方言,認為現在是民國二十六年,其性格懦弱,還以為自己是因為漢·奸罪而抓起來的。
專家當時推斷,李文可能是電視劇看多了,塑造出了一個小兵人格和一個漢·奸人格。
又是一周后,專家再次面診,還在繼續上次的話題,跟他聊民國的事情,結果李文一聲不吭,又聊明末的事,他依舊是一臉冷漠。
當時專家不以為然,精神病不理醫生是很常見的,所以聊了十幾分鐘后就離開了。并且建議護士多跟他說話。
真正發現李文人格在變,是那次面診之后。
護士經常去陪他聊天,很快就察覺,對方早已經不是小兵,也不是漢·奸劉志,人格經常變化。
今天去的時候,可能是個傻乎乎的乞丐,第二天就成了兇狠的土匪,再過段時間,又成了老實巴交的工人。
如此反復,到現在,有明確的記錄的人格,就有89個,攝像頭觀察的疑似新人格,保守估計也有40個。
129個人格,再加上‘李文’自己,他理應累計有過130個人格。
毫無疑問,太蹊蹺了,很快引起了外圍人員注意,作為調查任務。
這個任務,在正式社員接手前,都是外圍人員追查。
以很多外圍人員的水平,已經足夠查出他是不是真的精神病,根本用不著社員親自出馬。
之所以齊爺接下這個任務,完全是想培養培養小茍的調查能力。
三個小時后,兩人下了飛機,來到了蘇州一家公立精神病院。
“喏,這是證件,我是魔都來的精神病專家,你是我的研究生。”齊爺笑道。
小茍接過證件,抱怨道:“怎么現在才給我?”
說罷,齊爺已經一溜煙跑到住院樓的門房登記了。
小茍連忙跟上,也遞上證件,順勢掃了眼自己的名字。
這一看,小茍愣了,因為自己名字被改了,其實改了沒事,假證件嘛,用化名很正常。
但是上面的姓名卻是:茍東羲。
“…”小茍斜著眼瞪著齊爺,殺氣迸發。
“嘿嘿嘿。”齊爺扭頭就走,笑嘻嘻地跑上了樓。
小茍硬著頭皮做完登記,門房都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兩人上了樓,受到熱情接待,齊爺提出要見一見李文,很快就有人去安排。
等待期間,小茍一把揪住齊爺的衣領,口水噴他一臉道:“你是畜生嗎!狗東西是什么東西!你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齊爺鄙視的眼神說道:“這點小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嗎?差評!”
小茍氣道:“差評個屁啊,我已經完成過一次收容,拿到阿爾法徽章了,你還能把我送回去實習不成!”
齊爺笑道:“淡定!淡定!做任務呢!”
這時有醫生過來,小茍連忙平心靜氣,一臉和氣地坐下。
“齊教授,病人今天不配合,連飯都不吃,正在病房里鬧呢…”醫生說道。
齊爺笑道:“沒事,那我們就去病房里看他。”
已經有人給醫院打了招呼,醫院方面是完全配合。
很快,齊爺與小茍,就被帶到了病房。
只見李文披散著頭發,穿著拘束服,固定在床上,眼神兇厲。
他不斷地咆哮著,似乎極為憤怒與悲傷。
醫生說道:“他經常這樣嘰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說什么。”
醫生護士們聽不懂,但是社員卻聽得懂。
社員們都吃了翻譯魔芋,只要是成體系的語言,就可以直接理解。
“大謬!大謬!諸侯叛亂,清君側只是借口!削之亦反,不削亦反,既已削藩,當速平亂!”
“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李文不斷地掙扎,似是心中有無數話要說,情緒極為激動,到后面還聲淚俱下。
齊爺與小茍對視一眼,坐到椅子上。
又聽到李文說道:“你不是陛下…你不是…你們是何人!陳嘉何在?奸賊何在!”
齊爺面色古怪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文一愣,這句話他聽懂了。
翻譯魔芋,說出來的話,別人也是自動明白的。
“你不識老夫?”李文驚異道。
他很快也發現,這里的人好像都不認識他。
李文眼神銳利道:“老夫官拜御史大夫!吳楚野心,在大位不在削藩。七國叛亂,豈可擅殺大臣!定有奸人佞言。”
小茍說道:“問你名字呢,你說這么多干嘛!”
倒是齊爺反應過來,問道:“晁錯?”
李文看向齊爺,說道:“你是何人?我要見陛下!”
這是默認了。
“晁錯?”小茍琢磨了一下,說道:“那個七國之亂,被劉啟腰斬的晁錯?”
“放肆!豎子也敢直呼陛下名諱!”李文瞪眼道。
小茍摸著下巴,心說這真的是多重人格嗎?
漢景帝時期,晁錯是景帝劉啟的老師,非常受信任。官拜御史大夫,當時的御史大夫乃是三公之一,沒有更高的官了。
其有功于社稷,是一名非常有能力的法家大臣。但是他性情激烈,深受景帝信任的同時,也得罪了很多大臣。
在這種情況下,晁錯提出削藩。
周行分封,導致五百年春秋戰國。秦皇一統,改為郡縣制。不過到了漢初,又被劉邦弄回了分封。
文帝的時候還好,到了景帝之時,諸侯們已經很不尊皇帝了。
長此以往幾代下去,恐怕會重蹈覆轍,又來一次春秋戰國。
于是晁錯,上疏,剝奪諸侯大量封地,糾正封地私法,削減諸侯特權。
景帝聽了,頒布法令,結果很快就導致七國之亂,吳楚等諸侯國聯合叛亂,并提出口號:“誅晁錯,清君側。”
諸侯叛軍,聲勢浩大,景帝問晁錯怎么辦,晁錯希望景帝御駕親征,自己則坐鎮長安。
景帝沒聽,之后晁錯的政敵上書:“吳楚叛亂目的在于殺晁錯,恢復原來封地。只要斬晁錯,派使者宣布赦免七國,恢復被削奪的封地,就可以消除叛亂,兵不血刃。”
之后接連有人上書,彈劾晁錯,提議將晁錯滿門抄斬。
對此,景帝批準了,派中尉陳嘉到晁錯府上,下詔騙晁錯上朝議事。車馬經過長安東市,中尉停車,向晁錯宣讀詔書,腰斬晁錯。
當時晁錯就這么穿著朝服,被腰斬于東市了。
可是,哪有誅殺晁錯,就能平定叛亂的道理。
諸侯拍手稱快,然后繼續叛亂,并沒有收兵,最后是靠周亞夫帶兵破敵,用軍隊解決了問題。
“多重人格,竟然還能以為自己是晁錯的?這種人格是怎么生成的?”小茍嘀咕道。
齊爺輕聲道:“我們只要知道,這是不是病。”
“他說的…應該是古長安話。”
小茍說道:“那就是收容物導致的咯?李文不過是普通的大學畢業,怎么會說古漢語?”
齊爺搖頭道:“我們也不會說啊,也可能他只是說精神錯亂狀態下音調奇怪的方言,這一樣是可以被翻譯魔芋破解的。”
說罷,齊爺回過頭,讓醫生去拿紙筆。
然后,他親自上前,給李文解開了拘束服。
“小心啊!上次就有護士被他打傷了。”醫生說道。
“沒事。”齊爺笑道。
李文松了綁,奇怪地看著自己光滑的手掌。
很快紙筆拿來,齊爺說道:“晁大人,陛下是見不到了,但我可以讓你寫一封奏疏,這是你唯一活命的機會!”
李文大喜,行禮道:“請留下姓名,老夫若得開恩,必舉薦閣下。”
他接過紙張,看都沒有看一眼圓珠筆,似乎壓根沒把那當成筆。
只見他咬破手指,以血書寫,洋洋灑灑,文采飛揚!
齊爺與小茍在一旁默然觀看,醫生也湊在那,嘖嘖稱奇道:“哎呀,這字寫的真漂亮!寫的啥啊。”
可不漂亮嗎?一手秦隸,寫得氣勢磅礴。
雖然看不懂,但也知道這字極為漂亮。
齊爺和小茍當然看得懂,他們連甲骨文表都背下來了,金文、大篆都會寫,更別說隸書。
李文寫的字,介于秦隸與成熟的漢隸之間,與后來的漢字一脈相傳,差別很小,他倆一眼就認得出來。
至于內容,更是文采斐然,言削藩之事,平叛之重,入木三分。又言奸佞惑言,勸說陛下莫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字字啼血!配以血書,更令人心生惻隱。
“嘶…這篇文章寫下來,漢景帝看了,恐怕真會收回成命吧…”小茍笑道。
齊爺低聲道:“這文采過分了!”
“可不過分了嗎!沒聽說過,得了精神病,就能寫古文的!”小茍說道。
齊爺說道:“但如果真是歷史上的晁錯,寫出來卻不足為奇…”
晁錯乃是超級學霸,能言善辯,文章犀利,什么事都能長篇大論,把問題分析的絲絲入扣。
可惜,歷史上景帝沒給他嘴遁的機會,也沒給他上書的時間,騙他上朝,半路上路過東市,直接就拖去腰斬了。
古漢語聽不出是不是真的,但是這文章卻做不得假。
才氣逼人!現代人哪里寫的出來?
兩名社員都是識貨的,看李文的眼神立刻就不對了。
這哪是李文?怕不是就是晁錯本錯吧?
“穿越?不對,這臉就是李文啊。魂穿?”小茍輕聲道。
齊爺說道:“至少確定了,這肯定不是精神病…”
收起文章,齊爺讓閑雜人等都出去。
隨后問道:“晁大人,你記得你躺在這之前,在做什么嘛?”
“陛下宣我上朝,半路宣召腰斬老夫,哼!定有奸賊彈劾!”李文說道。
齊爺問道:“那…行刑了嗎?”
李文神色猶豫,卻說道:“陛下宣我入朝,奸賊豈敢殺我!”
小茍樂了,一眼就看出他撒謊,說道:“你沒看出哪里不對勁嗎?你覺得這里是哪?”
“昭獄?”李文臉色緊繃道。
這病房窗戶都焊死了鋼條,確實像監獄,但整個環境跟那個時代還是有著很大不同的,他真的看不出來嗎?
“行了!你已經死了!”齊爺突然從外面,拿出一面鏡子對著李文。
看著鏡中的自己,李文歇斯底里道:“吁!哈哈哈哈!我知道…我就知道…汝是泰山君耶?”
“…”秦漢沒有地府的說法,只言人死魂歸泰山。
泰山君,即為泰山之神,冥司鬼都之主。
眼前的‘晁錯’,其實記得自己已經被腰斬,被腰斬后還茍活了幾息,印象深刻。
在他的印象中,腰斬后不久,再睜眼,卻是被綁在床上,大聲喊叫也無人理會。
他在那胡思亂想,認為自己沒死,腰斬只是幻想,其實是被打暈關押在這里了。
如今,齊爺突然拿出一面照的人纖毫畢現的鏡子,大喝道:“你已經死了!”
霎時間,他方寸大亂,被腰斬而死的記憶再次涌現,知道這里是鬼都冥府,眼前手持神器鏡面者,乃是泰山陰君!
小茍笑道:“他是泰山君,那我是什么?”
說罷,他攬著齊爺,兩人并肩而立。
李文一臉恍然道:“你二人,乃神荼郁壘?”
小茍哈哈大笑。
齊爺推了他一把,走出病房對醫生說道:“這個病人需要轉院,做一下交接手續吧。”
醫生沒有意見,這又不是犯人,只是個病人而已,上頭都交代好了,如果齊教授要求轉院,就配合他。
一個小時后,一輛外圍人員開來的專車就到了,所有手續也都辦好。
并不是緊急情況,所以該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暫時來看,這個人還很安全,沒什么威脅。
“跟我們走吧!”小茍扶著李文走出病房。
怎料李文直接掙開他,激烈道:“放開我!我不去!我寧死也不接客!”
他竟然變得娘里娘氣的,抿著嘴,手提著褲子上的布,跌跌兩步,一頭撞向墻壁,視死如歸!
“啊咧?”
小茍反應極快,剛才他只是輕輕扶著,感覺到對方掙扎,剛一脫手就立刻反抓回去。
一手掐住李文的肩頭,另一只手握住李文的手反剪,輕松將其按壓在墻上。
“啊啊啊!”李文發出尖叫,身體扭捏。
齊爺眉頭一挑道:“他變了!”
小茍目瞪口呆,好家伙,一會兒一個人格啊?
這回是個女的?接客?
“咋了咋了?”聽到尖叫,醫院人員都聚了過來。
“沒事…犯病了。”齊爺平淡道。
醫生說道:“他暴力傾向很嚴重,很多時候的人格都很暴力,建議還是綁著吧。”
“不必了,我…”小茍想說自己能輕易鉗制對方。
但齊爺卻說道:“綁著吧。”
“好嘞。小張來搭把手!”醫生叫道。
他們都很專業,很快就又給李文雙手抱胸,渾身結結實實地給扎緊拘束住了。
“啊啊啊!放開我!”李文跟瘋了一樣,被眾人按住拘束時,還張嘴咬人。
可惜他哪里頂得住好幾個大漢,精神病院的人做事干凈利落。
“來,給抬走!”他們知道齊爺來頭不小,很盡心地要把李文直接一路抬到院子里,送上車。
“放開我!嗚嗚嗚嗚…”李文哭哭啼啼,眼神絕望。
突然,小茍眼疾手快,猛地伸手去掐李文的下巴。
然而還是晚了一步,李文竟然一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哎呀臥槽!快止血!”眾人驚了,連忙將他側放,并強迫他張嘴。
齊爺從身上掏出藥膏,三步并兩步沖上去,先是抽出舌頭,然后抹上藥膏,很快止血。
“受刺激了,對待精神病要有耐心。”齊爺說道。
“是是是。”
“不用你們了,我來吧。”小茍扛起李文就走。
眼見他們上了車,醫生們還在談論:“那藥膏真厲害,血一下子就止住了。”
“主任,他們哪個醫院的?”
“金陵軍醫院的,這恐怕是軍隊里的藥膏啊。”
“軍醫院的怎么這么關注精神病?”
“誰知道呢,說是機密,不必多問。”
飛馳的汽車車廂里,齊爺和小茍一左一右,就看著被綁的緊緊的李文。
李文滿眼恐懼,淚流滿面。
齊爺抽出針線,小茍掐著下巴,兩人直接開始給李文縫合舌頭。
不多時,舌頭就跟沒剪過似的,彈跳依舊,屈直如意。
只有李文嘴邊上干涸的血,代表著他曾咬斷過舌頭。
絕對縫合!齊爺正是擁有這項特性的社員之一,他的技藝已然高深到,就算是剁成幾千塊,也能縫合回去的程度。
當然…真要剁碎,那縫合回去,也只是尸體了。
“你們…你們…”李文驚恐地說著話。
“我們就不堵你嘴了,不要再咬舌自盡了。”齊爺說道。
只見李文一發狠,竟然又要咬。
小茍笑道:“你咬斷舌頭,也不會死的。別說死了,我這哥們能立刻再給你縫回去。”
李文絕望無比,眼淚不爭氣地流淌,面如死灰。
“不必傷心,我們不是帶你去接客。”齊爺溫柔道。
他的聲調柔和,語氣溫吞,直教人如沐春風。
齊爺是那種看起來非常有味道的中年人,給人很和善,很有安全感的氣勢。
眼神不僅不兇厲,反而還帶著一些俏皮。
搭配一些催眠手法,齊爺輕松就讓李文的情緒緩和下來。
三兩句,就又把他此刻的人格搞清楚了。
普通人,一個非常普通的良家女子,乾隆年間出生,不過十七歲。
本來都婚配出去了,成親前夕,未婚夫被惡霸打死,自己則被強搶侮辱,但她性情剛烈,咬掉了惡霸的耳朵。
于是被打得半死,賣給了勾欄院。
她不肯接客,只求一死,印象中已經撞柱而死了,沒想到一睜眼,又被小茍扶著,還以為自己沒死,便要繼續自殺。
尤其是精神病院的人,強行將她綁起來,更是讓她羞憤不已,決意咬舌。
齊爺和小茍對視一眼,某種絕對特性,出現在這人身上。
不斷地導致其人格,扭曲成其他人。
“姑娘不必害怕,我們都不會害你的,如果你感覺不適,我們現在就可以給你松綁。”齊爺笑道。
李文點點頭,齊爺當即給他松綁。
他也很老實,規規矩矩地坐在車廂角落,不哭不鬧,神色黯淡。
“距今為止,都是死人。對于他的記憶而言,都是前腳死,后腳一睜眼就在這里了。”
車廂很大,齊爺坐到一旁輕聲道。
“像是魂穿啊。古人的靈魂覆蓋了李文?”小茍回道。
齊爺說道:“也可能就是單純的心靈扭曲,原有人格被洗掉,隨機生成一個新人格覆蓋。”
根據已有情報,出現的人性格、職業、時代都沒有規律。
時而民國,時而大漢,時而明末,時而晚清…
甚至病例記錄里,還有外國人,張口就是噼里啪啦的英語。
“都是歷史上的人物哦。”小茍說道。
“大多數是無名之輩,像晁錯這樣的名人出現的很少,另外記錄中,時代最近的一個是二十年前死的。這幾乎就是跟我們同時代了。”齊爺說道。
“這范圍…莫非只要是已經死了的人,其人格就有可能出現在李文身上?”小茍驚道。
齊爺點頭道:“很有可能,這個人還需要長時間地觀察,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人格切換的條件。”
“看起來像是隨機的,但即便如此,他也有可能出現…歷代犧牲者的人格。比如五代社長…”
小茍激動道:“是啊,找出其中的規律,也許我們就可以讓五代社長的人格復生了!”
齊爺并不激動,他有些憂慮地盯著李文。
此刻這位‘女子’,正呆滯地看著自己男人的手,隨后很害怕地縮著身體,一臉茫然。
隨機到過往的犧牲者,按照現有的情報來看,確實是有可能的。
但古往今來死去的人中,普通人,無名小卒占了大多數,從概率上來說,隨機到一個名人都是非常稀奇的事了。
另外,如果李文的人格,范圍真的如此廣大,那出現蓋亞教會或者小兄弟會歷代的死者,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發現的早,現在把李文帶走,以后就住在的基地里,慢慢研究便是。
齊爺和小茍低聲討論著,突然,畏縮在角落的李文,猛地站起來。
“嗯?”齊爺立刻道:“你叫什么名字!”
這次不必多想,也知道他人格又變了。
因為李文的氣勢,整個發生了蛻變。
氣勢這東西,雖然虛無縹緲,但又是確實存在的。
此刻的李文,眼神如鷹,眸中似有火光閃爍,豁然而起,動靜切換毫無滯礙。
他就站在那里,靜靜地站著,動也不動,看來就像是一座冰山。
小茍咋舌道:“變得太快了,他在醫院里沒有這么快切換人格吧!”
根據醫院的記錄,一般是一天兩三次,最多四次。
而現在,前后僅僅一個多小時,竟然已經變了兩次了!
顯然,這種人格切換,應該是有規律,或者說有條件的。
齊爺和小茍應該多次觸發了某種條件,導致其短時間內,反復切換人格。
“你…不對,危險!”齊爺經驗豐富,立刻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他渾身汗毛炸起,卻還是攔在了小茍身前。
與此同時,李文動了,他只向前了一步,就將手掌印在了齊爺胸口。
“噗嗤…”齊爺狂噴一口血,胸口深陷進去,骨裂聲連綿不絕,仿佛被火車撞擊一般倒飛出去。
“轟!”倒飛出去的齊爺,直接撞斷了小茍的六根肋骨,隨后兩人貼在一塊,倒飛而出,竟然撞碎了車廂大門!
“嘎吱!”
開車的外圍人員聽到動靜,立刻剎車。
下車一看,車廂門已經被爆開,齊爺和小茍滾出十數米,癱軟在地,齊爺更是嘔血不停。
“什么!”司機驚駭莫名,在他眼中,社員是無比強大的,沒想到此刻竟然被打得瀕死!
只見從車廂之中,一人踱步而出,難言的氣勢壓倒性地撲面而來。
他的相貌和衣著是李文,可他真的是李文嗎?
“嘭!”司機愣了一下,立刻拔出搶來,朝李文頭部射擊。
隨后驚人的事情發生了,李文背對著他,竟然猛地歪頭,躲過了這顆子彈!
“他躲開了!”司機震驚之余,還感覺到遍體生寒!
對方回頭了,李文,或者說眼前這人,回身走向司機。
微風吹拂,隱隱有虎嘯龍吟般的聲響。他徐徐而來,步伐如鼓點般鏗鏘有力,帶有某種奇特韻律,氣勢每一步都在升騰,如大江大河滾滾東流,不可遏制。
雖然被射了一槍,可其氣度冷靜、沉穩。
司機雖然是外圍人員,可也受不了這冰山壓倒似的壓力,連連開槍,卻因為緊張而打偏。
明明才幾米的距離,對方似乎已經知道射不中他,依舊是踱步而來,沒有做出任何躲閃的舉動。
“這人…”
“嘭!”
司機還想說些什么,卻見對方突然身形舒展,輕飄飄如一陣風襲來,一掌印下。
隨后毫不猶豫地轉身,仿佛只是那一掌只是撣了撣袖子,根本沒有多看司機一眼。
“…”司機一個字都蹦不出來,嘴巴里已然被鮮血擁堵,嗤嗤流出的同時,身體如泄了氣一般,軟倒在地,再無聲息。
死了,一掌下來,這名身體強健的外圍人員就被秒殺。
如此強大的實力,絕對不是單純的人格可以解釋的。
李文的身體并不強壯,人格切換下,竟然能一掌打出如此大的威力,瞬間擊飛兩名社員,還沖破車廂,甚至躲閃子彈。
這哪是人格切換,這是連屬性面板都切換了嗎?
一直以來,因為轉變的人格,都只是普通人,又因為長期被綁在精神病院的床上,所以并沒有展現出這一點來。
可現在,毫無疑問,李文的人格,切換成了一個極為了不得的人物。
這個人物,生前擁有極為強大的力量。
人格切換后,身體素質普普通通的李文,肌肉骨骼內臟沒有任何變化,卻也偏偏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
這種感覺,就像是屬性強行實現一樣,跟反轉之歌變成小孩一個性質,社員的強大身體素質,變成小孩后,哪怕皮肉軟綿綿的,一樣力量巨大,防御驚人。
有此先例,‘李文’突然的強大,就不難理解了。
身體還是李文的身體,可‘屬性’早已不是。
他現在到底是誰?小兄弟會的古代刺客?
“混蛋!”小茍只是斷了六根肋骨,他站起來,旁人可以看到他左右兩肋下側完全是畸形的突出。
可這樣的傷勢下,他的神情卻仿佛沒受傷一樣。
小茍抽出一把合金短刃,腳下波紋一震,就如炮彈般沖了上去。
管他是誰!當著社員面把外圍人員殺了,小茍此刻只想擊敗對方。
“咻!”
小茍速度極快,十幾米轉瞬即至。
刀子都刺到眼前了,對方還一動不動。
眼看著,小茍就要一刀洞穿李文心臟,驟然間…風云突變!
他只感覺到手一涼,短刀就從手中反向激射,
“呃…”小茍的手空空如也,一低頭,刀柄已然狠狠地扎進了自己的胸口,只露出一個尖兒。
‘李文’竟然激射出一股氣勁,打在短刃上,直接讓短刃倒飛脫手,刀柄插進小茍胸膛。
“這特么什么鬼…”
不是小兄弟會的!氣勁,這種氣勁難道是空氣墻?對方是昔日員?不對,員不會一聲不吭就殺人啊。
小茍強忍著劇痛,緊接著他強大的戰斗直覺,感受到恐怖的攻擊即將到來,立刻飛身躍起。
腳踏空氣,扶搖而上,轉瞬間借助空氣墻,就踩在了十幾米的空中。
‘李文’抬起頭,神色終于有變,似是沒想到小茍的身體如此強橫,生命力如此頑強。
同時,也沒想到小茍能凌空虛立,不禁贊賞道:“好妙的輕功!”
這一句話,信息量巨大。
兩人都愣了,什么鬼,輕功?
齊爺伏在地上,含血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中氣十足道:“上官金虹。”
“…”小茍懵了。
齊爺則瞳孔突然收縮,意識到眼前的收容物,威脅巨大。
開什么玩笑!人格切換附帶人物屬性,這都算了,因為齊爺早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只是單單如此,威脅也只是貝塔,因為歷代的人物,再強也就那么強。
哪怕古代的超級刺客復生,齊爺心想也有一戰之力,沒什么好怕的。
可是…上官金虹?
這是什么鬼啊!哪有這個人!這不是里的人物嗎?
武俠里的一代梟雄,兵器譜排行第二,龍鳳雙環上官金虹?
雖然兵器譜排第二,但武功在其盛年時,已然天下無敵,是實際的第一。手中無環,心中有環!中的主角李尋歡,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便會被其秒殺!
當然,最后他還是死了。
在他一切的籌劃完成,一切盡在掌握,稱霸武林,天下無敵,只要一出手就能殺死小李飛刀李尋歡,布局收尾的情況下。
上官金虹偏偏多此一舉,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接住小李飛刀…
然后,他死了。
齊爺臉色難看,根據已有情報,李文的人格切換,無一不是已經死掉的人。
他萬萬沒想到,這種人物面板切換,竟然范圍大到連虛構人物也可以出現。
武功!收容物直接讓上官金虹的武功得以實現!
這點小事,絕對特性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上官金虹都還算好的了!只是個武俠人物。
這要來個太古魔主可怎么辦?以我魔血染青天?
這收容物絕不是貝塔,至少是伽馬,亦或者德爾塔!
就算該收容物有只切換人類的限制,威脅也是極大的。
要不,把所有武力值太高的,都封禁了?
齊爺思緒急轉,臉色越來越難看。
擊敗上官金虹的,是例不虛發的小李飛刀。
可現實中,哪有小李飛刀?那絕對命中般的逆天飛刀,連與之類似的收容物都沒有。
小茍倒是不想那么多,眼前的僅是上官金虹,小茍只知道現在的任務,是戰勝他!
他是人,也會死!
小茍拔出刀柄,涂抹藥膏,同時給自己來了一針。
“不要沖動!”齊爺眼見小茍又要上,連忙叫住他。
齊爺的傷勢極為慘重,正面受了上官金虹一掌,五臟六腑全部破碎。
這一掌是要他命的!好在他生命極為頑強,勉強挺住沒死。
可也失去戰斗力了,小茍雖然傷勢輕,但上官金虹根本沒用全力,始終氣定神閑。
齊爺的想法是,能拖就拖!他已經呼叫支援了,這里是蘇州,附近有不少社員,十分鐘內恐怕就可以到達。
然而小茍,自信道:“上官金虹是吧,聽說你被飛刀秒了?”
對于上官金虹這個人,他還是有所了解的,野心奇大,乃一代梟雄。
所以指望他老實是不可能的,堂堂正正把他擊敗吧。
上官金虹臉色微變,他當然記得,記得那驚艷絕倫的飛刀。
在他從車廂里睜開眼的時候,記憶里最后一幕,乃是對小李飛刀威能的不敢置信。
那真是無比神奇的一刀,他萬沒想到給李尋歡出刀的機會,自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幻覺么…不,我已經死了…”
“現在,是借尸還魂嗎?這里是哪里?”
上官金虹心思飄轉,滿心困惑。
而就在這時,小茍捕捉到這良機,不知不覺摸到他身旁!
刺客步伐!失去存在感的潛行!
這可是絕對特性,武功高強又能如何?
小茍毫不猶豫,一刀扎進了上官金虹的心臟。
然而,上官金虹真氣自行沖出,虎嘯龍吟,激蕩數尺,反擊小茍。
饒是小茍早有預料,刺穿心臟就立刻急退數米,躲開了殺招。
他還是被無形的氣勁卷中,護體的空氣威裝沒有破碎,所謂的內力,竟然直接穿透了空氣墻,導入了小茍體內。
霎時間,只覺得體內的筋骨爆炸一般碎裂,小茍狂噴一口鮮血,打了個旋栽倒在地。
“竟然…沒察覺到…”上官金虹捂著心臟,這一刀還扎在上面,并沒有拔出。
如果是當著上官金虹的氣機牽引下失去存在感,以上官金虹的戰斗經驗,就算找不到小茍,也肯定可以覆蓋性打擊到他。
然而小茍提前用話術刺激,引導上官金虹想起被飛刀殺死的記憶。
死而復生,環境大變,身體也不是自己等種種情況,即便是一代梟雄上官金虹,也忍不住思緒被帶偏,定不下心來。
如此,在小茍刺客步伐消失的時候,上官金虹竟然毫無舉措,以至于被一刀扎心!
刀尖插進心臟,刺破了幾寸,一時半會,他還不會死。
但是,這已然是要命的傷!
成功了,小茍這舍命的犀利一擊下,上官金虹若沒有及時治療,便是必死。
但他…也失敗了。
因為上官金虹沒有立刻死。
這正是齊爺不想讓小茍上的原因,這可是上官金虹,在他的時代里,是武林第一強者。
以社員的智慧,想玩死他,其實辦法多得是,齊爺也想到許多。
可那又如何?對方有情報不明的內功,護體真氣恐怕也是有的。
若沒有相對應的,兵器上貫通內力,恐怕力量再大,威力也不足以瞬間要他的命。
古龍世界的武林高手,除非被同樣的高手秒殺,否則往往都能臨死前反撲一擊。而如果不能瞬間要他的命,以上官金虹的恐怖實力,換掉一兩個人是很輕松的。
齊爺不想再有人犧牲了,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辦法,為何要以命換命?
像小茍前半截的策略就很好,用話術配合‘借尸還魂’般的情況,引導對方困惑,考慮自身,乃至詢問現在世界的情況等等。
這都可以大大的拖延時間,等支援到了,戰勝他幾乎是輕而易舉的。
可偏偏,小茍想要現在殺了上官金虹,引導對方失神之后,竟然趁機用刺客步伐一刀扎心。
雖然重創了上官金虹,但他并未立刻死去!依舊屹立不倒!
還是…太年輕了…
齊爺不怪小茍,因為這孩子,一直是這樣的。
人,終究要成長,就像自己一樣。
“狗東西!你沒死吧!”齊爺咳嗽著,艱難說道。
他沒有在偽裝,他現在還能說話,都已經是個奇跡。
“老子不是狗東西…”小茍躺在地上,嘴巴微動,頭微微偏轉,并沒有死。
但是渾身癱瘓,已是動彈不得。
最恐怖的,不是這個。
而是上官金虹,心口扎著一把刀,依舊身形矯健,周身無形氣勁宣泄,氣勢恐怖,直撲過來。
從這真氣沖破身體,爆血管一般的噴涌情況來看,按照里的說法,這是散功,上官金虹恐怕走火入魔了。
可是即便走火入魔,在這短暫的時間里,他反而是更加強大的。
“啊啊啊!我死了!哈哈哈!我死了!”
“小李飛刀!小李飛刀!我竟然接不住…好刀法!好刀法啊!”
上官金虹,走火入魔,經脈爆裂。
如瘋魔般,掠過小茍的身體,隨手一擊,羚羊掛角,威力卻十二分的恐怖!
“轟!”
眼看小茍就要化為碎尸,齊爺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沖到身前。
不,他并沒有站起來,是空氣墻在飛行!
凝實的空氣威裝,裹挾著身體,飛到了小茍身旁,擋住了這一擊。
單純的空氣墻,是擋不住內力,他必須以肉身相抗才行!
“噗嗤!”
上官金虹瀕死的一擊,直接轟穿齊爺小腹的位置。
恐怖的真氣激蕩,齊爺直接身體爆裂,無數碎肉紛飛,腦袋外加半個胸膛,滾出數十米,撞在一棵樹下。
癱瘓在地的小茍,目眥欲裂,肝腸寸斷。
“草!”小茍憤怒地制造出一團空氣墻,如炮彈般轟在上官金虹心口,頓時將其炸飛。
那把短刀,也徹底穿透心臟。
“齊爺…”
小茍頭昏腦漲,渾身劇痛不已,意識都模糊了,但他之前給自己打了一針。
那一針的藥效還在,這才讓他之前沒有死。
此刻那藥效吊著命,小茍強打精神,再度凝聚出空氣墻,推動著自己朝樹下,齊爺小半截身體靠近。
他就像是一團爛肉般,被自己的空氣墻如掃垃圾推過去。
滾動幾番后,終于來到了齊爺身旁。
此刻的齊爺,胸部以下,全都沒了。竟然被剛才那一擊,劈成兩截。
眼前的齊爺,只是腦袋外加肺部與心臟而已。
小茍可以看到,他心臟都碎了,肺葉也糊在一塊,明顯活不成了。
“你特娘的可別死啊。”小茍沒經歷過隊友的死亡,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然而,生命力極度頑強的齊爺,此刻竟然真的還沒有死透。
他睜開眼睛,沒有聚焦,似乎已經什么都看不見了,但喉頭發出微弱的聲音:“煙…”
小茍瘋了,都要死了,齊爺竟然還要抽煙!
他連忙尋找,但是齊爺的衣服已經破碎了,哪里還有煙?
而小茍他自己,更不會有,因為他不抽煙!
“草!草!草!”
小茍氣憤地罵著,不停地在齊爺破爛的衣服里尋找著香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