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分鐘不到,連死四人。
而眼前,越來越多的白布單從各處走出來。
鬼影重重的,直接堵死了他們回去的路。
哈圖當機立斷,拉著另外兩人朝一條小道跑去。
這莊子內有花園,三人直接沖進東側小花園,邊跑邊回頭。
背后白布鬼影根本不用順路,直接穿透重重障礙追擊他們。
“大人!你先走,我們留下分散吸引他們。”一名廠番說道。
搞清楚這里面是啥了,就沒必要在這里死磕,哪怕只有哈圖一個人逃走也好過都死在這。
不過哈圖說道:“你們誰會三字經,不是只會那一句的。”
“…”廠番們皆默然不語。
哈圖會一些,但也會的不多,宋人的書,背那么好干什么?他的了解也僅限于頭兩句。
“書房!快去找書房,劉家書香門第,里面一定有三字經!”哈圖說道。
“那我們要回之前的中堂,然后去后院,書房在主人家內室的旁邊。”手下們說道。
去書房要回頭?
可這后面…
哈圖三步一回頭,發現后面的白布鬼影倒是追得不緊,只是正常人的奔跑速度而已。
并沒有展現出讓他絕望的那種鬼魅級移動。
不過白布鬼影穿墻,以及那不講道理地斷頭,也足以讓他們這群經過戰場洗禮的人,提不起絲毫正面交鋒的念頭。
好在,書生雖然死了,但他臨死前做的事,還是讓他們感到一線生機。
本來是完全觸碰不到的白布,在背三字經的時候就可以觸碰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一定是至關重要的。
哈圖深知,陛下要的奇物,有再莫名其妙的現象也不足為奇,必須要順應對方的特性。
保命、反制、利用。
“這些鬼穿墻過屋,我們也可以啊,找近路往書房翻!”哈圖說道。
“大人,三字經真的有用嗎?他們背了三字經還是死了啊。”有人說道。
的確如此,無論是書生,還是他的手下,之前都背了那一句,可除了讓他們碰到了白布以外,并無卵用。
不過,為今之計,這是唯一可以利用的地方了。
雖然背書的人也還是斷頭而死,可說不定是因為他們只會一點點的緣故,書生不記得茍后面是啥了,手下更是現學現賣,只會頭兩句。
哈圖決意,無論如何也要試試,全本三字經有何威力!
“啊啊啊啊!追上來了!”一名番子回頭看到白布接近三米,冷汗直流。
這種莫名其妙就把人腦袋卸掉的怪物,番子們一身武藝毫無用處。
現在可以保命的方法就是逃!不要被追上!
直線奔跑下,白布的速度跟他們差不多,甚至還慢一點。
可問題劉莊地形復雜,他們時不時垮個臺階,繞塊石頭,推一扇門,總會耽誤一些時間。直條條無視阻礙的白布鬼影,遲早能追上他們。
“從這邊走!”哈圖大喊。
他帶人左拐,朝一面墻沖去。翻過這面墻,就可以回到中堂。
繞路是來不及了,唯有翻墻。
然而,當先一名番子剛一腳踩上去,手扒在圍墻上,就瞪大眼睛驚呼道:“不!”
哈圖連忙急剎,抬眼一看,就見剛爬上去的那名手下身首異處,脖子噴濺出鮮血。
一個白布鬼影,直接從墻那一頭穿了出來。
哈圖嚇得亡魂大冒,一股寒氣直溜兒脖頸,頭也不回地就朝另一個方向跑去。
身旁一名番子反應慢了一些,等他轉身想跟上哈圖時,白布已經貼到身邊。
“人…那個那個那個…就是那個啊!”他急得嘴里亂瓢。
看到白布近在咫尺,神經直接繃到了極限,那種焦慮到了極點的感覺令他有些崩潰。
他想說三字經,他記得的!哪怕只是一句。
然而現在腦子里明明想到了那句話,可這么突然一下讓他說,卻是嘴巴不受使喚似得,說不利索。
雖然他精通漢語,可畢竟不是母語,這一時焦急地說不出清楚,直叫他絕望到了極點。
“嘟…”
“咦?”這番子驚駭地發現,他明明啥也沒說,卻還是一拳打到了白布。
當然,威力微乎其微,白布上僅有幾乎無法察覺的一抹褶皺。
“不用…”番子大喊著,想告訴哈圖什么。
但哈圖回過頭來時,卻只看到番子腦袋飛起,血濺三尺。
那頭顱在半空中,張大嘴巴,微微動了兩下,最終還是沒說完,直接消失了。
“他想告訴我什么?”
哈圖眼看又死一名手下,并不悲痛,這本就是他們的歸宿。
此刻他身邊,只剩下最后一名廠番,兩人全力繞了一段路,往書房沖去。
從這里去大后院,再從大后院繞回老爺臥室,就可以看到書房了。
他和另一名廠番,一路上邊跑邊吼,大喊著錢百戶的名字,讓他帶人殺進來。
這深門大院的,也不知道外面的士兵聽不聽得到。
然而,當他拼死拼活,好不容易看到書房時,卻發現中間的小院里,有堆積如山的頭顱!
至少一百多顆腦袋!哈圖曾在揚州鑄過京觀,見識過這種堆疊方式,只要看堆積有幾層,就能立刻估算出大概多少個。
“所有的腦袋都在這里了嗎?啊!他們的也在…”
哈圖見到了自己的手下們,死掉的他們,所消失的頭顱,都堆積在上面。
其中,他還看到了幾顆穿戴軍帽的腦袋,這很明顯是錢百戶的兵。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百多顆頭顱,堆積成山。
哈圖親眼看到,一張巨大的白布,比所有的鬼影都要巨大的白布,就立在這堆頭顱的背后。
它就像是放大版的白布鬼影,足有四米多高,正好與那堆積起來的一百多顆頭顱一樣高。
姑且叫它白布本體吧,因為哈圖發現,它是唯一有影子的白布鬼影。
借助月光,哈圖看到那好似無數個無頭者擁擠在一起的影子,不禁頭皮發麻。
這些影子看起來都在掙扎,可是卻怎么掙扎也沒有用,只是擁擠在一起,充作白布本體的影子。
“這影子上扭曲的無頭人影,都是死者嗎?”想到這一點,哈圖只覺遍體生寒。
他想象著死掉的人,連靈魂也沒有被放過,如影子一般,永遠待在這巨大白布的身下,就不禁顫栗。
“…我們走吧!”廠番終于要崩潰了。
這是唯一還跟著哈圖的廠番,其他的都死了。
他不怕死,可見到月光照耀下,那一個個仿佛在無邊痛苦中掙扎的無頭人影,他就怕了…
見識一個個同僚如被殺雞一般死掉,他都沒有這么怕過。
沒有那么大無畏的人,愿意死后還要被折磨。少有的類似記錄,也是中的少數人,甚至都不是所有正式社員能有勇氣接受這樣的死亡。
“走啊!走啊!我不要死在這!”廠番崩潰地朝著莊園外墻跑,隨便哪一段圍墻都可以,他一刻也不想待在這里了。
然而哈圖一把拉住他,往書房方向拽:“蠢貨!跑不掉的,找書!只有找到書才能活!”
哈圖也恐懼,但他心理素質是最好的,知道就這么往外跑,最多翻兩重墻就會死掉。
必須找到擊退或殺死白布鬼影的方法,否則一味的逃跑只是等死,要是光跑有用,那為什么一百多口人,只有那書童跑出來了?
哈圖拉著他沖進書房,兩人焦急地翻找三字經。
至于那聳立在頭顱后的白布本體,他早就注意到了,根本不會動的。他們闖進來時,它也絲毫沒有靠近他們的跡象,只是默默地立在那里。
甚至兩人從白布本體旁邊經過,也沒有事。真正會追殺人的,只有等人高的普通白步鬼影。
“書呢?這特么什么狗屁書香門第,怎么連本三字經都沒有!”哈圖瘋狂地翻找書柜,遲遲沒找到三字經,再看窗外已經白影重重了,不禁面無血色,破口大罵。
不過也許是莊園外的士兵聽到了他們的呼聲,闖進了前門,所以引走了一大部分。
此時追他們來到書房的白布鬼影并不多,也就七八個而已。
“滾啊!滾開啊!”廠番看到追擊的白布鬼影已經從各個方向的墻體上浮現出來,就恐懼到了極點變憤怒。
它們已經離自己只有數尺距離了,按照經驗,貼近一兩尺左右,就會被殺死。
遲遲找不到三字經,一直緊繃的內心頓時被極端的恐懼和絕望所逼瘋。
“去他媽的!老子寧愿去陰曹地府!”那廠番拿刀一戳,從嘴巴插進去,刀鋒透出后腦。
飲刀自盡!
與此同時,一旁的哈圖驚喜道:“三字經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