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功郎中和司勛郎中一個傷一個被查,這有可能是巧合,但也可能不是。
如果這不是巧合,便說明有人不想讓他們去江南道。
再往深了想的話,或許是某些京官和江南的地方官員勾結,有什么不想讓吏部看到的東西。
可他們又無法干擾到吏部的決定,因此才和他上次一樣,想出這么下三這么聰明的辦法。
當然,這只是唐寧的猜測,或許這就是一個巧合。
事不過三,想要驗證這是不是巧合,只需要再指定一人去江南道,看看他的下場就行。
如果下一位郎中傷了病了或者死了,那就說明這不是巧合,而是赤裸裸的黑幕。
唐寧看著吏部司郎中,說道:“沈郎中…”
沈郎中面色一正,立刻道:“唐大人,下官是此次京畿道州試主考之一,實在是走不開啊…”
沈照不是傻子,功考郎中和司勛郎中的下場他都看在眼里,很顯然,江南道是個燙手山芋,誰碰誰倒霉,死道友不死貧道,他看著唐寧,說道:“下官雖然走不開,但是司封郎中這些日子沒什么事情,正好可以去江南道…”
下一個是吏部郎中還是司封郎中,對唐寧來說差距不大,他揮了揮手,說道:“那就這樣吧,你看著安排。”
吏部郎中拱手道:“下官遵命。”
安排好這件事情,唐寧坐下沒多久,便看到一人從外面走進來。
唐寧抬頭看了一眼,便站起身,拱手笑道:“方大人。”
方鴻拱手回禮,笑道:“這幾天忙著州試的事情,今日才有時間來吏部看看,唐大人在這里一切還習慣嗎?”
“還可以。”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就是事務繁多了些。”
方鴻笑了笑,說道:“吏部就是這樣,如今周尚書身體抱恙,我和孫侍郎也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可能要辛苦唐大人一段時間了。”
唐寧和方鴻寒暄了幾句,方鴻想到一事,問道:“我聽沈郎中說,趙郎中和張郎中出了事,可能會耽擱江南道官員的功考,唐大人想好此次遣誰去江南道了嗎?”
唐寧點了點頭,說道:“四司中,只有司封郎中近日好像清閑一些,便讓他走一趟吧。”
“如此也好。”方鴻對此沒有什么異議,只是嘆了口氣,說道:“本官也沒有想到,趙郎中在吏部多年,算是吏部的老人了,竟然做出了這種的事情,視功考如兒戲,他此次最輕也是個流放的下場。”
唐寧看著他,問道:“司勛郎中收受賄賂,包庇地方,罪名已經定了嗎?”
方鴻點了點頭,說道:“御史臺掌握了足夠的證據,已經八九不離十了,本官剛從張郎中府上回來,他傷的也不輕,幸虧還有司封郎中,否則事情怕是要難辦了。”
唐寧看著他,問道:“張郎中傷的嚴重嗎?”
方鴻道:“斷了兩根肋骨,最少也要在床上躺個十天半月,再加上休養,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唐寧詫異道:“張郎中是怎么傷的?”
方鴻道:“放衙的路上,被一輛疾馳的馬車撞上了,那車夫肇事后就逃逸了,張郎中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傷勢也不輕,兩位郎中雙雙在即將前往江南道的時候出事,這未免也太巧合了…”
唐寧搖了搖頭,說道:“這或許不是巧合。”
方鴻望向他,問道:“此話怎講?”
唐寧道:“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兩位郎中同時出事的可能太小了,應該是有人不想讓他們去江南道,他們只需要安排人撞傷張郎中,再將趙郎中的把柄拋出去,讓他官司纏身,自身難保,自然也不可能去江南,他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唐大人似乎對這些很熟悉…”方鴻詫異的看著他,說道:“本官總覺得這些事情好像在什么地方發生過一樣,對了,在當初的禮部…”
“咳!”唐寧輕咳一聲,端起茶杯抿了抿,說道:“方大人,跑題了…”
唐寧在某些方面頗有經驗,敏銳的察覺到兩次事件背后不太對勁的地方,但他到底只是一個臨時工,沒有必要在這件事情上面深挖。
江南是富庶之地,天高皇帝遠,江南豪族以及地方官府,連朝廷都無能為力,鞭長莫及,唐寧不是官場上的愣頭青,不會不管不顧的一頭鉆進去,做這些吃力不討好還有可能惹來一身騷的事情。
除非這件事情和唐家以及端王有關。
江南到底有沒有什么問題,還是讓方鴻這個真正的吏部侍郎去操心吧。
其實在京師,人們只知有唐家,但其實不顯山不露水的方家,才是隱藏的大佬。
方淑妃在宮中的受寵程度,不輸唐惠妃,而朝堂之上,方鴻方哲兩兄弟,分別坐鎮戶部和吏部,正是六部中最重要的兩個衙門,戶部侍郎和吏部侍郎這兩個位置,康王和端王爭了這么久,一個都沒有撈到,方家一家就占了倆…
如果不是潤王年幼,不太可能爭儲,憑借方家的權勢和人脈,康王和端王只能哪里涼快哪里待著,倘若陳皇不出手,他們會被潤王壓制的死死地…
當然,趙圓小小年紀,泡妹的心思不少,當皇帝的心思還一點兒都沒有,有那么多年長的皇子在前面,就算是方家的資源再豐厚,也無濟于事。
前往江南道的人選換了司封郎中之后,接連兩天都沒有出什么事情。
下衙的時候,方鴻和唐寧提及此事,笑道:“看來這件事情是我們多慮了,或許張郎中和趙郎中之事,只是一個巧合。”
“巧合嗎?”唐寧笑了笑,問道:“也或許,司封司馮郎中,就是他們需要的人呢?”
方鴻怔了怔,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唐寧卻沒有繼續解釋,雖然吏部下衙了,但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不知道陳皇今天哪里來的興致,忽然要視察左驍衛,剛才讓人傳了訊,讓他從吏部直接去驍騎營。
唐寧騎馬趕到的時候,陳皇早已經到了,此刻正在校場上檢閱兵將。
唐寧快步走上前,拱手道:“臣參見陛下。”
“免禮。”陳皇揮了揮手,目光望向前方,贊許道:“你將這左驍衛打理的不錯,就連朕的羽林衛,都沒有這種氣勢。”
當初十六衛大比的時候,也是只有一個月的時間,他們便將左驍衛的一百人訓練成了十六衛之首,如今他接手左驍衛已經數月,且不說讓他們提升多少實力,至少精神氣勢還是有很大提升的。
陳皇看了看他,問道:“聽說,你們左驍衛還有一支特種作戰部隊,叫什么,什么刃?”
蕭玨站在他的身旁,提醒道:“利刃。”
“朕倒要看看,你們的利刃,到底有多利。”陳皇看著唐寧,說道:“正好,朕也有一支影衛,人數和利刃相同,都是一百人,不如讓他們比比?”
唐寧聽說過陳皇的影衛,這支隊伍是近半年才組建起來的,都是從羽林衛中選拔出來的精英,從組建的時間來看,這支隊伍的首領,應該就是公孫影。
利刃是老鄭訓練出來的特種作戰部隊,善偵查,潛蹤,刺殺,救援,每一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唐寧對他們的實力很了解,絕不是下點毒或者用幾只蟲子就能戰勝的。
要是公孫影親自出手,或許能給他們造成不小的麻煩,但公孫影不太可能將高深的蠱術教給他們,如此短的時間,他們也不可能學會,所以陳皇這次略帶炫耀的比試,完全就是自取其辱…
唐寧不太想落皇帝的面子,想了想,說道:“陛下,利刃成員,現在都在后山訓練…”
“將他們叫出來就行了。”陳皇揮了揮手,說道:“朕明日就讓影衛過來和他們比比,看看是朕的影衛厲害,還是你的利刃厲害…”
陳皇如此堅持,唐寧只能嘆息口氣,說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