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省試和往年有所不同,天子直到三月初,才宣布了這次省試的主考,乃是一位大學士。
主考的委任,不僅在時間上比歷屆推遲了半個多月,人選上也是近些年首創。
往年省試由禮部主持,主考一般也在禮部選擇,上數三屆科舉,禮部尚書唐淮兩次擔任主考,此次陛下摒棄禮部,選擇了一位大學士主考,實在是出乎了百官的預料。
大學士地位雖然崇高,但卻無甚實權,一般只在天子身邊充當顧問之職,學識自然淵博,可充當主考,還是頭一次。
此外,此次的同考協考以及幾位考官,禮部官員人數也比歷屆有所降低,天子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不是心血來潮,必將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這一次科舉的變動,自然也不會是一時起意。
仔細想想,科舉之前,平安縣令被換,禮部實權被削,想的再遠一些,陛下將那有影射之嫌的《西廂記》解禁,是不是也有什么別的深意,莫非是表達了他對朝堂上目前某種局勢的不滿?
圣心難測,也無人敢測,只是心中難免會提起幾分警惕,朝堂上的變動,不會影響大局,殃及的,往往是他們這些小魚。
省試開始的前兩天,蕭玨拎了兩壇好酒送給老乞丐,說是考試之前要放松放松,拉著唐寧去天然居大吃了一頓。
唐寧順便和他提了下他要在京師買宅子的事情,第二天便有牙人找上門,帶他去看了幾座府邸。
看過之后,唐寧才知道,原來這些牙人手里都會存有幾座好宅子,只不過平日里不會輕易拿出來。
他挑了一座無論是位置還是格局都較為喜歡滿意的,當即便付了錢,拿到了房契和地契。
蕭小公爺在京師還是有幾分面子的,宅子的價格足足比市價低了兩成。
這倒是為唐寧省下了購置家具的錢,這可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他擁有的第一座真正屬于自己的宅子,到時候,所有的家具都要買新的,他還打算將宅子重新裝修翻修一下。
當然,這些都是考試結束之后的事情了。
蘇如跟著他走進這座宅子,疑惑的看著他,問道:“小寧哥,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帶我們來這里干什么?”
唐寧買下這座宅子,有一部分是為了他自己,也有一部分是為了小如。
雖然岳母大人待她很好,鐘意也和她親如姐妹,但到底是寄人籬下,比不上在自己的家里自由。
鐘意看著他,同樣面帶疑惑。
唐寧握著她們的手,將兩把鑰匙放在她們手里,笑著說道:“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在聽說這座宅子是成婚以后住的,鐘意的臉就紅的不行了,蘇如雖然比她更羞澀,但也有溢出來的喜悅和期待。
唐寧牽著她們的手走出宅子,看到唐夭夭從隔壁宅子走出來。
唐寧詫異的看著她,問道:“你怎么在這里?”
“你都能在這里,我為什么不能在這里?”唐夭夭瞥了瞥他,說道:“縣衙住的不舒服,我就在這里買了一座宅子。”
唐寧怔了怔,問道:“這座宅子不是有人嗎?”
唐夭夭瞥了他一眼,說道:“我給他們錢,他們就把宅子轉賣給我了。”
人和人果然不能比,唐寧為了買這套宅子,手都快要寫斷了,還得冒著被請去喝茶的危險,費盡千辛萬苦才攢夠了銀子。
而唐大小姐剛一出生就擁有了這一切。
同樣姓唐,如果他也能有這樣一個爹,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不過這種事情也強求不來,他只能自己努力,以后讓他的兒子可以不用這么想。
鐘意對于唐妖精住在他們隔壁很高興,畢竟唐妖精是她從小到大都形影不離的閨蜜,唐寧對此也有些期待,以前都是唐妖精翻他的墻,現在他翻墻也毫不費力,總算可以翻回去了。
明日一早,便是省試開始的第一天,省試和州試一樣,共考三場,不同的是,省試的題目更難,每一場都要考三天兩夜,吃住都在小小的號房之中。
小如提前一天就在廚房中忙碌,為他準備帶進去的食物。
考試時間是三天兩夜,能帶進去的,也只有糕點饅頭之類,鐘意則是一遍又一遍的為他檢查要帶的東西,避免疏漏。
唐妖精將她的平安符從胸前摘下來,再一次遞給他,說道:“這個拿著,考完了還我。”
唐寧將還殘留唐妖精體溫的平安符握在手里,上次州試的時候,她晚上爬墻將這個平安符送了過來,后來則堅持認為,他能考中解元,和她送的平安符也有一定的關系。
明天要起一個大早,唐寧將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完畢,放在桌上,就打算早早睡了。
洗漱之后,正打算關門的時候,房門處忽然傳來吱呀一聲響,唐寧轉過頭,看到鐘意推門進來。
唐寧還沒說話,她便緩步上前,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安心睡覺,不許多想…”
說完就飛快的轉過身,飛快的跑了出去。
跑過來主動獻吻,還讓人安心睡覺,不許多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動物。
他走到房門口,打算關門睡覺的時候,看到有一道人影站在院子里,有些徘徊不定。
他走出房門,蘇如看到他,有些手足無措,低頭道:“小寧哥…,怎么還不睡?”
唐寧走到她身邊,笑了笑,問道:“你不也沒睡嗎?”
蘇如將手里的一個食盒遞給他,說道:“我,我怕小寧哥晚上餓,煮了點粥。”
唐寧接過食盒,她便立刻說道:“小寧哥吃完了就早些睡,我,我走了…”
唐寧放下食盒,牽起她的手,在她的額頭輕輕一吻,小聲道:“放心吧…”
省試從三月九號開始,共考三場,每場連考三天,中間會有一天的時間休息。
每逢科舉之年,這便是京師最大的盛事,在這十一天中,整個京師,似乎都變的安靜起來。
此時,省試第一場已經開始了一天的時間,貢院之中,無數學子奮筆疾書。
科舉改革之前,省試動輒要考十幾場,數十場,改革之后,雖然只需考三場,但這第一場的綜合,卻是將之前要單獨考的眾多科目雜糅在一起,題目異常之多,又極有難度,若是不提高速度,就算是三天也寫不完。
在眾多學子恨不得多長出一只手的時候,唐寧坐在自己的號房之中,慢悠悠的寫著。
這一場的題目雖多,但對他來說,不需要思考,一道一道寫下來,胳膊酸了歇一會兒,困了便睡,寫到現在,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題目,下午的時候,應該就能結束了。
第三天清早之后,鑼聲響起,便可以交卷。
號房的空間狹小,待在里面很不舒服,所以第一場和第二場,他都是在鑼聲響起之后,便走出考場。
第三場的策論,唐寧一天只寫一篇,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構思,畢竟這一場他的優勢不明顯,需要小心對待,直到快要清場的時候,才和大多數人一樣走出來。
踏出貢院大門時,這次的省試,便已塵埃落定。
蕭玨靠在貢院門口的墻上等他,走過來,說道:“你怎么才出來,好不容易考完,怎么樣,晚上出去喝酒?”
“過兩天再說吧。”唐寧揮了揮手,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不遠處,三道吸引了無數視線的身影已經等候多時了。
蕭玨看了看不遠處的三女,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的蕭福,擺了擺手,說道:“喝個屁,蕭福,回家熬藥!”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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