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過了好幾個時辰了,姑爺怎么還沒有醒來?”
“哎,真可憐,唐姑娘本來是想要砸那個姓董的,不小心才砸錯了路過的姑爺…”
“什么路過啊,我當時在樓上看的清清楚楚,姑爺都倒在地上了,還緊緊的抱著繡球,任憑那些人對他拳打腳踢,死也不松手…”
“姑爺一定很喜歡小姐,不愿意小姐嫁給姓董的,不愿意小姐跳進火坑才那么做的…”
“那是當然,靈州城里喜歡小姐的人,都能從這里排到城門口了!”
鐘府,幾名丫鬟下人聚在院子里,小聲的交談,時而看一眼某處房門。
稍遠一些的地方,一名面相中正的中年男子站在廊下,看著身旁的清麗女子,微怒道:“拋繡球招親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如此自作主張!”
清麗女子笑了笑,說道:“嫁誰不是嫁,總比一直被人糾纏著好。”
“可你也不能…”中年男子張了張嘴,卻是沒有再說出什么,最終長嘆口氣,“是爹對不起你…”
女子揚起臉,再次露出笑容,說道:“爹,沒事的,女兒現在是有夫之婦,董刺史以后不會再用此事來為難你了。”
“這門親事…,我不同意!”中年男子臉上浮現出一絲堅定,咬咬牙,說道:“爹雖然不如姓董的,但大小也是個縣令,吃的是朝廷俸祿,他不敢太過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有丫鬟跑過來,慌慌張張的說道:“老爺,小姐,姑爺醒了,姑爺醒了!”
唐寧睜開眼睛的時候,頭上還隱隱作痛,意識也有些模糊。
“完了,坐過站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額頭上再次傳來劇痛,他捂著額頭,看著對面一個同樣捂著額頭,對他怒目而視的綠裙女子,怔在原地。
古色古香的房間,房間里面一群古裝扮相和衣著的人…
不是夢,那個救了他小乞丐,那只白菜餡的包子,這一個陌生的古代世界------都不是夢!
“我東西呢!”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始左右四顧,看到那“兇器”還被他緊緊的抱在懷里時,才松了一口氣。
還好,證物沒丟。
他現在才有時間仔細的打量砸他的東西,這是一個球狀物,外面裹有紅色的絲綢,里面,里面是實心的,他捏了捏,很硬,也很重,很有可能是石頭。
幸虧外面還有一層絲綢,要不然他就不是被砸暈這么簡單了。
他抱著“兇器”,正想要質問剛才是誰砸的他,一名少女跑過來,高興的說道:“姑爺,你醒了!”
“別和我套近乎,我不認識你們…”唐寧擺了擺手,“我告訴你們,人證物證俱在…,等等,你剛才叫我什么?”
“姑爺啊!”少女看著他,笑嘻嘻的說道:“姑爺接了小姐的繡球,就是鐘家的姑爺了,我們都看到了,姑爺為了不讓小姐嫁給姓董的,抱著繡球,死都不松手呢…”
“你等一下…”
唐寧的腦子有點亂,他需要捋一捋。
小姐,拋繡球------姑爺?
他接住了什么鐘家小姐拋的繡球,變成了鐘家姑爺?
可是------唐寧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東西,這玩意,是個繡球?
有給繡球里塞石頭的嗎?
而且那是拋嗎,那是砸!
更何況,誰知道那位鐘家小姐長什么樣子,萬一是個體重超過兩百斤美得不明顯的奇女子,嫁不出去才玩這種拋繡球招親的把戲,專騙老實人,就他這體格,也招架不住啊!
唐寧還是覺得讓他們賠些錢來的劃算。
在他愣神的功夫,房間里面又響起了一陣騷亂。
一名年輕女子從外面走進來,走到床邊,柔聲說道:“你先安心養傷,拜堂成親的事情,等到日后再說。”
眼前的女子很漂亮,一襲古裝,有一種華夏傳統美人的氣質,就像是后世影視劇中的古裝美人,從電視里走出來,站在他面前一樣,甚至讓他產生了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可是,這和他沒有什么關系啊!
和他成親的又不是她,是那位從未見過的鐘家小姐,她長得再好看也沒有用,非親非故的,憑什么聽她的,唐寧還是覺得讓他們賠錢比較好。
他重新開口道:“那個,你們砸了我…”
清麗女子看著他,輕聲問道:“相公,你覺得呢?”
“…”
唐寧有些懵。
現實和他想象的落差有點大,他好不容易平復心情,看著那女子,問道:“你…,就是鐘家小姐?”
清麗女子聞言,表情反倒有些茫然,“你,你不認識我?”
唐寧的確不認識,說實話,別說鐘家小姐,他連自己都不認識。
那女子看著他,有些疑惑,又有些訝異,“那,那你為何會出現在繡樓下,為何會抱著繡球不松手?”
唐寧當然要抱著繡球不松手,那可是兇器,是證物,他要是松手了,下午連白菜餡的包子都沒得吃,他還指望著兇手賠錢呢…
至于他為什么會出現在繡樓下,他怎么知道這個鬼地方好好的走在大街上也會被人砸,他還想問別人,他就是在公交上睡了一覺,為什么會睡到這里!
看到唐寧臉上的茫然之色,清麗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俏臉上閃過一絲驚慌,試探問道:“你…,你知道你自己叫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唐寧抱著繡球,說道:“我叫…”
他臉上的表情怔住。
他好像真的不知道現在的這具身體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家在什么地方…
瞎說的話,會不會被當做是鬼上身活埋了?
唐寧撓了撓腦袋,目露茫然:“我,我叫什么來著?”
清麗女子的表情難以置信,人群之中,綠裙女子面色瞬間蒼白,跑出房間,大聲道:“大夫,快叫大夫…”
房間之中,一名白發老者捋了捋胡須,說道:“鐘小姐,唐姑娘,這位公子,應該是腦部受了重創,導致失去了記憶,忘記了前塵往事,也就是所謂的“失魂癥”。”
清麗女子表情茫然,有些不知所措,她身旁的綠裙女子急忙問道:“大夫,他還有救嗎?”
老者搖了搖頭,說道:“老夫只是在古籍上見過有關“失魂癥”的記載,還是第一次遇到,只能先幫他開一些安神養氣的方子,希望會有些作用,至于他什么時候能想起來,或許是明天,或許是永遠,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綠裙女子靠在椅子上,面色更加蒼白。
唐寧坐在床邊,有一種碰瓷的感覺。
這讓他心里產生了一些愧疚,但他總不能告訴她們,他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只不過沒有得到老天的眷顧,不給他系統和金手指就算了,連記憶都沒有給他…
那樣的話,就不是失魂癥,而是失心瘋了。
在他身旁,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說道:“姑爺,你以前一定很喜歡很喜歡小姐,你忘了嗎,在街上的時候,你搶過繡球,死死的抱在懷里,那些人怎么打你你都不松手的…”
身旁有人立刻幫腔:“是啊,姑爺你一定不希望小姐嫁給那個姓董的禽獸吧!”
“姑爺,你快想起來吧!”
唐寧懷里還抱著繡球,看著床邊眾人感動的樣子,甚至有幾名少女都流下了眼淚。
他擦了擦眼睛,說的跟真的一樣,他自己差點都信了…
他看了看那位鐘小姐,雖然她的確很漂亮,一點都不輸于后世的所謂古裝女神,在氣質上還要勝上好幾籌,如果有這樣一位妻子…
可他要想辦法回去啊,他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這個地方,他還沒有談過戀愛,還沒有娶過媳婦,還沒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對的樣子。
不過這不重要了。
唐寧站起身,走到那位鐘小姐的身邊,說道:“這位姑娘…,我,我真的不認識你,你們砸傷了我,隨便賠個十兩銀子,我馬上就走,保證以后不會糾纏你。”
“不行!”那位鐘姑娘還沒開口,他身旁的綠裙女子便直接站了起來,斬釘截鐵的說道。
她唐夭夭一人做事一人當,繡球里面的石頭是她縫的,繡球也是她砸的,眼前這家伙現在失憶了像是個白癡一樣,出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豈不是她的罪過?
唐寧瞪大眼睛,心道十兩銀子雖然在任何朝代都不少,但她們剛才給那個大夫的銀錠,怕是就有好幾兩了,再看看這房間的裝扮,肯定也是大富之家。
自己都這么慘了,居然連十兩銀子都不給他?
“人證物證俱在!”他抱緊懷里的繡球,肅然說道:“我告訴你,今天這事兒,沒十兩銀子過不去!不給我就去縣衙鳴冤…”
唐寧注意到,在他說出這句話之后,她們的表情都有些奇怪。
難道是被自己嚇到了?
“誰要去縣衙鳴冤?”有渾厚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一位中年男子從外面走進來,看著唐寧,問道:“你要鳴冤?”
唐寧堅定的點了點頭。
中年男子看著他,問道:“你有何冤屈?”
唐寧試探著問道:“你是?”
中年男子淡淡道:“我就是本縣縣令。”
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連縣令都驚動了,唐寧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打算和鐘家先試著私了。
他看向清麗女子,清麗女子回頭看了看中年男子,微微搖頭,“爹…”
唐寧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自稱是縣令的男子,張了張嘴,難以置信道:“爹?”
“還不用這么早改口。”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對身后的兩名衙差揮了揮手:“姑爺受了傷,先帶他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