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對不起丹娘,還是有閻昭會的壓力?”
“我和茱蒂認識更早,閻昭會也沒有那么長的手來約束我。”
查小刀撇了撇嘴:“沒勁。”他看了李閻一眼:“你跟我說過,你和九翅蘇都之間沒有男女間的感情,那茱蒂呢,你喜歡她多一點,還是丹娘多一點。”
李閻有氣無力地回答:“你今天廢話真多。”
“哈哈哈”
查小刀尬笑了一陣,才嘆道:“女人啊,還是少沾為妙。”
李閻橫了查小刀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刀子,聽我一句,這賊挨打是疼,可賊吃肉也稥啊。我算上了岸了,你別忌諱這個,沒用。”
查小刀張了張嘴,卻什么話也說不來。
李閻的口袋里傳來一陣手機振動的嗡嗡聲,來電顯示的備注,是一個李閻非常熟悉的名字。
楊猙。
“喂?”
李閻按下接通鍵。
“我楊猙,你和查小刀是好朋友對吧?幫我引薦一下,我想找他幫個忙。報酬是五味八珍中的須陀味。問他有沒有興趣”
查小刀聞聽,冷不丁地抬起了頭。
“有興趣,有興趣。”
“你直接跟他說吧。”
說著,李閻把電話直接遞給查。
“你好。”
“你好,你好。”
“這樣,明天上午八點,維多利亞港口,我約你面談吧。”
“好說。”
查掛斷電話,把手機扔還給李閻:“不跟你這兒磨嘰了,我改換門庭,找姓楊的吃香喝辣去。”
“須陀味是什么?”
“須陀味,號稱天食,是佛門中欲界天的無上珍饈美味,五味八珍宴的十三道傳說菜式之一。伊尹傳承想要提升到六司級別,一定要掌握全部的五味八珍宴。”
“傳說級別的菜譜,楊猙挺下本啊。”
之前查小刀就和李閻提到過,他還是想走伊尹傳承的路,饕鬄只是用來過度,等他準備完全,就放棄饕餮代行,重走伊尹之路。
“自己多加小心。”
“沒有比在你身邊被秀一臉癡男怨女的狗血劇情還要再加小心的了。”
查小刀翻了個白眼。
“姓名?”
“錢五。”
“家住哪里?”
“油麻地上海街371號。”
新界總區高級警司黎耀光一邊拿筆帽輕輕敲擊著桌面,一邊打量著眼前,不時打瞌睡的錢五。
“當時那么晚了,你一個人去翰林冷鏈要做什么?”
“我干兒子被人害死,他托夢給我說,害他的人在蒲港道冷倉,所以我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去看看。”
錢五看到黎耀光不算好的臉色,溫和地笑了笑:“我人老糊涂,講話荒誕,黎sir你不要見怪。”
“是么?可我看你剛才說話條理分明,在兇案現場表現鎮定,你一點也不糊涂啊。”
說著,黎耀光拿起桌上一張素描畫像:“你說,是畫上這個人殺了陳正聰?”
“對。”
畫上是個兩頰消瘦,眼若大星的年輕人,黎耀光覺得有些眼熟,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畫上是誰。
“兇器呢,他用什么殺死了受害者?”
“不知道,我沒看清。”
“老伯,警方愿意相信你是無辜的,可這起案件的輿論影響實在太惡劣了。案發現場只有你在,還滿身是血。如果你不配合我們查出真相,警方完全有理由以故意殺人罪起訴你。”
這算是赤裸裸的威脅了,可錢五仍舊不為所動:“我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你說我殺人,兇器呢,動機呢,我一個快入土的老棺材板,怎么在搏斗中殺死一名青壯年,阿sir,你不要冤,咳咳咳咳冤枉好人啊。”
五叔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畢竟年紀大了,冷倉兇案以后,又被警察問訊折騰了一夜,身體多少有些扛不住。
“拿條毛毯給他。”
黎耀光吩咐身邊的警員,然后才對錢五說:“這樣好了,你先休息一下,用力回憶一下,有沒有什么遺漏的線索,我晚點再來看你。”
五叔咳嗽平復了少許:“黎sir,你是不是后天生日啊?”
黎耀光收斂笑容:“你怎么知道?”
“這幾天出門前,要注意煤氣開關,防火防盜。做事要小心謹慎,過了下個月十五就萬事大吉。”
黎耀光笑了笑,轉身走出門口,一名穿職業鉛筆裙的干練女性走了出來。
“黎sir,翰林冷鏈那邊有消息了。”
“說說看。”
“我們鎖定了兩名嫌疑人,首先是這家冷倉的負責人李安潮,他負責整個冷倉的貨物進出調度,藏尸這種事不可能瞞得過他,還有一名冷庫的看護員,叫劉世青,綽號烏頭仔,他有社團背景。案發當天夜里,劉世青突然失蹤了,和他一起失蹤的,還有一輛運輸肉類的冷車。”
“這個李安潮找到沒有?”
“已經去他住的公寓找了。”
“那些冰凍的尸體呢?查明他們的身份了么。”
“法醫已經對部分尸體進行解剖。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目前已經查明身份的十二具尸體中,有十具,是原本在監獄服刑,但是因為各種其他死亡的犯人,按照正常程序,他們的尸體應該已經被火化,還有兩具尸體,是過去幾年的失蹤人口。更詳細的內容,還需要等待進一步的調查結果。”
“才一個晚上,能查出這么多已經不錯了,我會申請對監獄管理局醫院,以及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的拘捕令,你們務必把這個烏頭仔給我找到。”
“您放心吧。”
黎耀光突然又想起錢五給警方提供的素描畫像,開口道。“對了,你把這幾年沒結案的卷宗拿來給我。”
“好。”
“等等…”黎耀光叫住對方,擰著眉毛思考了一會兒:“結案的也一起拿過來吧。”
對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么了?”
黎耀光緊皺眉頭。
“黎sir,你還有半個月就退休了,真的沒必要這么拼。你這輩子當警察破的大案要案兩只手也數不過來,不差這一件。這案子又棘手,我看還是把它交出去吧。”
“你也說我還有半個月就退休了,到時候想做也沒得做了。”黎耀光臉上的皺紋條條可見:“我身體硬朗得很,你不用你擔心我,做好你分內的事。”
下午三點鐘,由北京中城衛護衛中心武裝押運的貨船抵港,并裝卸上車,運往中興保德駐香港辦事處。
兩輛銀白色的重型貨車重型貨車停靠在大樓門口,上面寫著中興保德的字樣。
荷槍實彈的安保人員拱衛左右,身穿西服,樣貌忠厚,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正和李閻握手。
“李閻先生你好,我是新任命的駐香港分部經理,也是這次慈善拍賣會的總負責人,編號忍二,你可以叫我老周。這次的拍品一共四十二件。這是清單,請您過目,如果沒問題,在這兒簽字。”
李閻接過他手里的清單,細細瀏覽。
一百零八顆黃金鏤空云龍紋念珠、清代德化年間和田玉菩薩造像、張金華手抄《青烏序》全冊…
心里大致有數以后,李閻在清單上簽了名,抬頭望向老周:“可以交貨了吧?”
沒成想對方搖了搖頭:“還需要另外兩位的簽名。”
李閻這才想起來,這次安保工作,除了他以為,還有兩人一并參與。
任尼,金冶。
任尼看上去只有二十出頭,脖子上一直戴著個紅色耳機,他膚色蒼白,有黑眼圈,一看就經常熬夜,久不見陽光。
他本人是三眼環球的正式員工,算是姒文姬的人,同時和閻昭會里的孔雀是表姐弟,關系一直不錯,
至于金冶,看上去年紀也不大,樣貌普通,穿著也沒有特點,屬于扎在人堆里很難被發現的類型。
這兩人和李閻多少都有些交集。
思凡中的生苦馮夷,曾經以任尼的面目出現在李閻面前,這也導致李閻時常用怪異的目光打量任尼,叫后者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至于金冶,和李閻在閻昭會席位爭奪中有短暫交鋒,并最終被李閻斬首,不過沒有傷及性命。
“既然咱們三個都在,那就來商議一下,怎么看守這些拍品。”
金冶率先開口,他面向李閻:“我們兩個都不是閻昭會成員,你是二席,你來拿個主意吧。”
李閻沉思一會兒才開口:“距離拍賣會開場,不算今天,還有二十四天,我估計大家都要拿出一部分時間,去接觸當地的富商,好讓他們填自己的單子。我看干脆簡單點,一人守八天,剩下十六天自由活動。如果中間有什么突發情況,用電話聯系。”
“我沒意見。”
金冶一口答應。
反倒是金冶有些底氣不足地舉起了手。
“額,是這樣,我那三張單子,已經填完了。”
他從口袋里拿出三張已經填好的拍賣會報名單。上面分別有禾嘉娛樂梁峰,恒梁地產馮兆基,翰林冷鏈薛文海的簽名。
“但是,我對我自己正面沖突的實力,不是很有自信。說老實話,讓我單獨做安保,我怕出紕漏。我的意思是,接下來二十四天我一直守在這兒,兩位各守十二天,和我做個伴。要是二位實在為難,我自己守,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大保險。”
“你真的假的,怎么說也是趙先生親點的人選,這點事都沒信心?”
金冶有點不敢置信。
任尼只是笑,也不辯解。
“那這樣吧,前十二天,我和任尼守,后十二天你和任尼守,如何?”
金冶看李閻也這么說,也只能勉強點頭:“那就這么辦吧。”
“任尼,問一句題外話。”
李閻指著報名單上的一張:“這個翰林冷鏈的薛文海,你是怎么聯系上他的。”
“額…”
任尼一低頭。
“為難就算了,當我沒問。”
“也不是為難。是他主動找上我的。”
“主動?”
李閻一瞇眼。
一直旁聽不語,長相酷似邱淑貞的前臺小姐突然插話:“薛文海這個人,一直是中興保德的熟客,他通常會以遠超過市場平均價位的價格拍下拍品,然后再把得到的拍品,用各種方式捐獻給大陸的博物館。”
“這是為什么?中興保德不就是大陸的拍賣公司么?左手倒右手?”
“快回歸了,牛鬼蛇神都要早作打算。”
李閻沒再多問,只是暗暗記住了薛文海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