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話音剛落,兩團符紙從她寬大的袖子里飛了出來,
每一團符紙都由上百張道符組成,拼湊成兩朵涌動的符紙蓮花。
丹娘一招手,兩團符紙蓮花分別在旋舞在她的食指和無名指上,一團濃黑似墨,一團艷紅如血。
邢森皮笑肉不笑:“《太平洞極經》?”
“黑色這團叫無上滅妙金書,是《太平洞極經》的尸解法,我知道閻浮傳承不滅,但如果真鬧到那一步,你們就要到無邊葉海里去找新的太歲了。紅色這團叫太上三尸神。是龍虎山鉗制兇惡妖魔的嚴酷囚符,發者輒死,抑或被抹去神智,成了只知聽命的行尸走肉。”
邢森閉口不言。
“我不坐這個二席,也不進閻昭會。你們當我是自己人也好,當我是只野山靈也罷。我可以當著閻昭會的面種下這道太上三尸神的子符,讓種母符的人成為二席代表,但母符種在誰上,必須讓我來指定。”
邢森張了張嘴,似乎心有不甘,可他咂摸咂摸丹娘的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往一席上看了一眼,二十幾位一席代表面無表情,他只得干笑兩聲,向丹娘豎起大拇指,訥訥地坐下,沖左右的代表們低估:“這娘們夠狠。”
事態眼看平息下來,二席席位上卻有人橫生枝節,驕蟲身邊的白委員開口道:“可依我看,當著幾位閻浮主的面,你未必有機會…”
他突然閉嘴,他的話一席的人大多變了臉色,趙劍中斜眼向他的眼神尤其尖銳。
詹躍進臉上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左右看看,話里意有所指:“你說說看,這世事多奇妙?有的人頂著大炮的名頭,一張嘴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緊要的話一點邊兒都不沾,可有的人,就不那么精明了。”
“我…”
白委員還想說什么,被趙劍中打斷:“山靈,把符都收起來。這不是土匪窩,太不體面了。”
紅黑二色的符紙統統被收進袖子,丹娘盈盈施禮,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一席的各位,開始投票吧。”
道奇戰斧噴氣孔的藍色火苗劃出一道長虹。
李閻駕駛摩托車,穿梭在破損嚴重的樓群之間。林立的高樓千瘡百孔,鋼筋混凝土打造的樓身上遍布著直徑十余米的巨大空洞。
終于,李閻找到了一條會場入口,似乎還沒有被除了他以外的人發現,現場靜悄悄的。
他收起道奇戰斧,快步往前走,突然他瞳孔一縮,轉頭望向廢棄高樓下的陰影,額頭的紫色線痕再次浮現出來。
陰影下矗立著一個沾滿血污的男人。
他上半個腦袋不翼而飛,脖子上,大腿上,肩膀上都被轟出了碗口大小的血洞,至少三分之一的血肉骨骼都不翼而飛,像是被人用槍械虐殺,可恐怖地是,他的嘴唇仍然虛弱的翕動,顯然生機還沒有斷絕,甚至還倔強地站在原地。
龐春浩,代行:阿修羅。
李閻盯著這個肢體殘缺的男人至少五分鐘,沒有任何的動作。
終于,李閻向會場入口邁動步伐,可龐春浩沒有任何動作,直至李閻的身影沒入會場消失不見。
李閻進入會場的時候,整個會場已經坐了小三百人。
這是個劇院式的圓形會場,天花板上吊著十二盞碗狀的彩色巨燈。閻昭一席的二十五名代表坐在臺上,寬闊的會場環列雪花般錯落的坐席,從腳下地板的花紋,能看出席位列次的差別。
這時候前三席都坐滿了,四席還剩下不少。
臺上立著一塊白板子,上面印著三枚圖像,分別代表金剛智,猙,還有太歲,三枚圖像下面,有數量不等的金色星星…
李閻發覺了查小刀的背影,默然快步入席,坐在了查的身邊。
他的入場不自覺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很多三席,甚至二席的人都回頭觀察他的神色,李閻坦然自若地坐到查小刀的右手邊,不少人才收回目光。
李閻察覺到,查小刀左手邊坐著一名裹著風衣,留一頭大波浪卷的嫵媚女人,此刻也有意無意地盯著自己。
“我臉上有臟東西么?女士?”
李閻直率地問。
女人挑了挑眉毛,低頭道:“對不起。”
“沒關系。”
說完,李閻才杵了杵查小刀的肩膀。
“現在進行到哪一個步驟了?”
查小刀不說話,也臉色古怪地看著李閻:“你有這樣的女人,真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你可別對不起她。”
李閻眼皮抖了抖:“怎么講?”
這邊,兩人正交頭接耳,
臺上的公投還在繼續。
盡管有剛才那番激烈的對話,可丹娘通過一席投票進入二席,仍然是件不可能的事。
最終,由金剛智,楊猙,以及丹娘三名候選人進行全體公投。
在場每名閻昭會代表依次上臺,親口說出自己的選票,可以在三名候選人中選擇兩人投票,或者只投一票,也可以棄權,不上臺就可以。
當沒人愿意上臺投票的時候,投票結束。
三人中票數前二的當選。
“我選金剛智和楊猙,山靈的話很打動我,但拋開沒有爭議的金剛智,我對楊猙的感官更好。”
一名清秀的女孩在臺上如是說,正是句芒。
緊跟著,她給代表金剛智和楊猙的圖案下,都蓋上了一顆金色星星。
他下臺以后,又一個李閻的老熟人上臺,鄭驚鴻。
“我選金剛智和山靈,無論如何,楊猙也只是個七宮巔峰。”
就目前來看,金剛智的票數毫無疑問地壓倒了剩下兩人,足足有二百票出頭。
楊猙拿到了一百七十多票,丹娘只有一百出頭。
按照這個勢頭,丹娘入選二席的可能性很小。
四席席位上,李閻聽完了查小刀的轉述,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你怎么想的?”
查小刀問。
李閻搖搖頭:“沒想法。”
另一邊,白曉也看出,盡管山靈愿意付出堪稱慘重的代價,但她扶李閻進入二席的可能性仍然不大。
她沖身邊的楊猙低聲道:“看來你要入選了,現在什么想法?”
楊猙低頭看著自己胸口上縱橫的傷口,搖搖頭說:“沒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