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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無人落淚的葬禮(七)

  丹娘孤零零地坐在臺階上,一只青脖子的野鴿撲打翅膀,落在她的眼前,伸著勻稱標志的脖頸來回走動。忽然,一道黑影籠罩了它,驚得青色野鴿騰飛而去。

  丹娘抬起臉,眼前是個白領打扮的漂亮女人。

  雨師妾。

  “我可以在這兒坐一會兒么?”

  她禮貌地微笑。

  丹娘靜靜地點頭。

  雨師妾依言坐下,好一會兒,她才轉動脖子問道。

  “余束還好么?”

  “我和她,現在沒有一點干系。”

  丹娘語氣很淡。

  “…余束曾經不止一次和我抱怨,太歲傳承有時候是多余的東西。”

  雨師妾直勾勾地盯著丹娘,點點頭道:“我相信你。”

  她站起來:“告辭了。”

  丹娘沒有表情。

  “野鴿是擠不進鷹群的。”

  雨師妾突然沒來由地說道。

  她伸出幾根手指,似乎要抓住什么:“它在大海中央迷路,嘴里叼著一根樹枝,累的時候就把樹枝扔到海上休息。到處都是血腥味,空氣稀薄。沒人能信任,也沒人信任它,更沒人把它當成同類。”

  “男人這種東西比枯樹枝還靠不住,他拋棄你的時候,多看你一眼也會嫌棄。他愛你愛得發狂的時候,也不會在乎你的感受,巴不得你是她的金絲雀。閻浮很大,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這不是該呆的地方。”

  丹娘和雨師妾四目相對,沒有說話,只是沖她笑了笑。

  雨師妾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丹娘望向在不遠處試探著接近的野鴿,輕輕招手,野鴿子一個猛撲到丹娘的手掌上,咕咕叫著拍打翅膀。

  “不知道在那天邊可會有盡頭?”

  “只知道逝去光陰不會再回頭。”

  “每一串淚水,伴每一個夢想,不知不覺全溜走。”

  “不相信未作犧牲竟先可擁有,只相信是靠雙手找到我欲求。”

  “每一串汗水換每一個成就,從來得失我睇透。”

  雨師妾駐足了一會兒,丹娘的嗓音很好,聲音雖然很輕,但底氣很足。

  她聽到一半,突然聳了聳肩膀,頭也不會地離開了。

  迎面走來,是面色平淡,手里端著兩瓶東方樹葉的李閻,他和雨師妾擦肩而過,李閻又輕又快地瞥了雨師妾一眼,后者權當沒有看到。

  丹娘不唱了,沖李閻笑道:“去這么長時間?”

  李閻遞給丹娘一瓶飲料。

  “嗨,也不知道誰這么沒素質,把洗手間弄得一團糟。”

  “阿嚏—”

  出了洗手間的楊猙打了噴嚏。

  他坐回白曉的身邊,白曉看了他一眼,一歪頭:“去哪了”

  “我?上廁所。”

  白曉低頭看了一眼楊猙拳頭上的血跡,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楊猙,白曉。”驕蟲走了過來。

  “你們兩個現在跟我回酒店,尤其是你,我有事跟你說,是關于這次二席席位公投的。”

  說著話,驕蟲也看見了楊猙的拳頭上的血跡,但什么都沒說。

  楊猙無奈,和白曉兩人起身。

  這個時間已經不早了,許多人已經離開殯儀館,等著第二天出殯下葬,屆時,趙劍中會召開兩年來參與人數最多,也是變動最大的一次的閻昭會。

  查小刀后腦勺貼在墻皮上,滿臉生無可戀。連李閻和丹娘回來也不注意。

  “他跟你說什么了,怎么跟丟了魂似的?”

  “他要咱們加入他們,還開了條件,要不要聽聽?”

  “沒興趣。”

  “關于我那部分沒興趣還是關于你們那部分沒興趣?”

  “都沒興趣。”

  查小刀噗嗤一樂,他嘆了口氣站起來:“沒別的事,咱們今天也先回去吧。”

  “好。”

  李閻剛說完,查小刀也就自顧自地往外走。

  丹娘低聲問:“他到底怎么了?”

  “應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晚點時間再問吧。”

  楊猙和驕蟲風風火火地回了入駐的酒店,大廳門口的沙發上坐著一群人,正激烈討論著什么。見到驕蟲等人進門,一個個全都站了起來。

  “老大,猙哥,白姐。”

  他們依次打招呼。

  其中一個穿黃夾克,臉色蒼白好像大病初愈的年輕人走出人群,臉色有些慚愧:“驕老大,猙哥。對不起,丑慈跑了這事責任在我。”

  驕蟲陰沉著臉盯著他,聲音壓得很低:“一個殘廢都看不住,你吃干飯的?”

  年輕人低頭不語。

  “老大,算了。現在也不是罵他的時候。”

  人群中,一個掃帚眉的圓寸頭打了個圓場。

  驕蟲看了他一眼,又掃過人群:“呂健人呢?”

  “額…”

  掃帚眉一時語塞。

  他和呂健平時形影不離,上次也是一起去處理虎蛟的事。這次倮主突然死亡,兩人也受命迅速進行了閻浮試煉,分別代行“羅睺”和“王靈官”。

  “我不管他去干什么了,你倆給我聽著,丑慈在殯儀館大鬧了一場,局面非常難看。他明天也會去邙山,我就一句話,丑慈要是進了閻昭會的會場,你倆就以后別來見我了。”

  掃帚眉一仰脖子,下意識大喊:“是。”

  夜幕降臨,周遭能聽到零星的蟲鳴。殯儀館前的車一輛接一輛開走,一些人不準備在這兒過夜,另一方面幾位為秦安守靈的老人也不愿意有太多閑雜人等。

  蘇靈伸了個懶腰,笑瞇瞇地問向拄著拐杖,貌似打瞌睡的趙劍中:“老爺子不回去歇歇么?”

  “不了,今晚就在這兒,咱們幾個聊聊天。”

  詹躍進走進來,他剛送走了姒文姬。聽到這話,也說道:“要是援朝也在就好了。”

  趙劍中促狹地開玩笑道:“你過去倒總是和援朝開小會,等和我見了面都要談公事,生份多了。”

  詹躍進搖頭不語。

  “我一共發了五百二十多只襟花出去。”

  燭九陰突然開口:“換句話說,小安的事爆發以后,至少有一百三十多名新的代行者誕生。”

  一席二席加在一起現存七十四人,加上七名二席預備役,這些燭九陰都是不必發放襟花。也就是說,原本只有五百位代行者的閻浮,在經歷倮主之死的重大變故,幾十人的折損以后,現在的代行者數量,反而超過了六百人!

  因為成為代行者以后,閻浮行走的上升之路就堵死了打扮,只能通過外物來增強自身。

  所以如果成為代行者卻沒法子成為閻昭會的成員,絕大多數人的選擇是壓制自身的閻浮試煉,磨煉自身的同時,尋找更強力的閻浮傳承。

  這次閻昭會出了大缺口,連八級行走都覺得自己有機會進入閻昭會。可想而知,有多少人按捺不住,直接開啟了閻浮試煉。

  “這次重新敲定閻昭會的名單以后,人數又會下去的。”

  趙劍中接口說。

  “有擴張人數的必要么?”

  蘇靈問。

  “沒有。”

  趙劍中,燭九陰,詹躍進異口同聲。

  “好吧。”

  蘇靈神色遺憾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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