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鍋爐房,四處是掛著表盤的鍋爐管道和鐵絲網,空氣中透著一股硫化物的刺鼻味道。
李閻對著一塊玻璃,拿碘酒擦拭傷口后涂抹傷藥,包扎好傷口之后,將棕色瓶子里的藥水統統灑在地上。目光四處游曳了一陣,后退兩步一個大跳,手背攀上鐵管,像是一只靈巧的壁虎,靜靜地貼在了天花板角落的陰暗當中。
沖出實驗室之后,李閻本來準備直奔水株公園的召開地點,他雖然在房間里沒有動作,可九十多只蘇都鳥在一夜之間逛遍了山前山后,外界的動向,李閻了如指掌。
畫著黑色豎鐘的直升機在兩個小時之前降落,里面的研究人員被簇擁著去了坐落在山頂的大殿。
號稱摘取整顆果實的“鬼主”蘇靈會不會來?
黑星戰車和藥師佛的人究竟對閻浮行走了解多少?
他們之間的合作真的親密無間么?
李閻在路上思考這些,卻遭遇了突如其來的致命襲擊。
胸口的刀傷有三公分深,快要觸及心臟,兩枚近距離的高爆霰彈在轟碎了青色罡斗之后,還在李閻的手背上留下了數顆血坑。
而隨后,利用泉浪海鬼的強悍肉身,連同瞬發的血蘸沖擊,李閻以爆發式的強悍實力格殺四人。
這也是從南洋歸來,實力暴漲的李閻頭一次被殺出了火氣。
上次在大魔鬼湖,面對一眾雅克活尸,他權衡利弊后選擇退出,沒有盡興。這次李閻卻不準備走了,他要把追來的黑星戰士全都解決掉。
鐵門被粗暴砸開,數枚紅點錯落掃動,夜桜端著突擊步槍一馬當先,墨綠色的單兵護目鏡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滾動的藥瓶,神經沒來由地抽動了一下。
天花板上的李閻冷眼盯著腳下一步步前進的夜桜,冷著臉歪了歪頭。
“你們三個堵住門口。”
夜桜命令道,他看上去三十出頭,臉上有早年戰場上留下的淺色疤痕。
“他分明可以走的,留在這兒,是挑釁我么?”
夜桜心里冷笑一聲,他收緊身上的肌肉,手里的新式突擊步槍頃刻間消失在一陣藍色的電光當中,取而代之的,是兩把亮銀色的小口徑自動手槍。
正牌的心靈傳動者。
在強化四階的同時,能夠保留原本的三階能力,甚至獲得進一步強化,這也是荒野上那些野四階,無法和在專有單兵設計下進行藥劑注射的特別行動隊員媲美的優勢。
一步,兩步,
夜桜的位置距離門越來越遠,驀地,鐵門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巨響,轟隆閉合,光線猛地收緊,最后熄滅,整個房間陷入一片黑暗!
李閻如同夜梟一般無聲落下,從死去宵夜身上摸來的黑色匕首當頭刺落,因為太過用力,匕首在空氣發出噼里啪啦的音爆聲,最終穩準狠地沒入夜桜的顱骨。
手感不對!
李閻瞇了瞇眼。
“開火!”
夜桜的聲音從門外怒吼過來,四名黑星戰車的精銳戰士把手里的步槍調換到全自動射擊模式,特制的高爆彈如同瓢潑大雨,混凝土和鐵皮的阻攔在這樣的可怕彈種下如同酥軟的豆腐,起不到半點阻擋作用,護目鏡中的熱能成像更讓子彈的射向沒有半點偏差,全部轟向了李閻!
金屬激鳴,漏氣的鍋爐噴出濃烈白霧,整個房間緊跟著發生劇烈爆炸。
四階基因改造藥劑:幻視者 夜桜雙眼發紅,他的能力開到最頂峰,可以炮制一場熱烈的現代戰爭場面,并利用精神力繞亂二十公里內的電磁波設備,當然,也能干擾人腦。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灼熱的氣浪中,一股刺骨的涼意撲面而來!緊隨其后的,是不絕如縷,好似無數石子相互激烈碰撞的脆鳴。
渾濁的水波襲來,無數細小的黑色冰渣滓在其中跳躍激蕩,匯聚成一道道黑色旋渦,視力超群的夜桜,甚至能在黑色旋渦當中,發現夾雜其中,被挾裹轉動的銅質彈頭!
激揚的黑色禍水之后,是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面對升騰的金屬子彈暴雨,李閻報以一場真正的黑色暴雨!
太平文疏二十一道法術強化以來,無支祁之力第一次毫無保留的宣泄。
由普通的無支祁之水提煉而來,其名禍水。
察覺到死亡恐怖的夜桜出于敏銳的戰斗本能,拔出腰間的戰術匕首迎向李閻,其余三名戰術緊隨其后,筆直的通道沒有躲避的空間,四人悍然撞在一起。
黑色暴雨淋漓,劍刃和刀光擺蕩。
殺戮到刀刀見血的慘烈境地,四個人居然依舊緘默如故,除了噗嗤的刀刃入肉聲和淺淺的悶哼,聽不到半點吼叫。
幾聲軟軟癱倒的聲音傳來,三名三階的戰士先后斃命倒地,李閻抖動青鳳劍,一腳蹬開死去黑星戰士的尸體,劍刃劈刺騰挪,再次刺向夜桜!
吃不住力的夜桜狼狽后退,他的胸腔如同拉風箱一般劇烈起伏,小腹,脖頸,胸口被戳出數道血洞,殺紅了眼的他終于發出一聲不似人的吼叫,任憑李閻的長劍洞穿自己的心臟,也兇悍地把手里的匕首捅進了李閻兩根肋骨之間,沒等他反手攪動,吃痛的李閻下一腳把夜桜踹出幾米開外,也堪堪后退兩步,攥住捅進他肋骨之間的匕首,臉色陰沉。
心臟被捅的稀爛,夜桜居然還掙扎著取出步槍來,可他才抬起胳膊,步槍就無力跌在地上。
夜桜愣了一下,自己的雙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居然變成粘連皮肉的白骨,胳膊上特制防護皮革,連同保護關節的瓷片都完好如初,可遍布全身的刺痛卻告訴他事情沒有那么簡單。
他拼著最后一絲力氣撩起袖子,果不其然,小臂也是這副慘烈的骨架模樣。
施放過“赤禍咒”“病頭瘟蟲”“穢神太歲“等二十一道陰術,
禍水。
夜桜最后的視線定格在倒在地上的同伴尸體上,作戰頭盔下面,是只剩下米黃色骨骼的可怖骷髏臉龐。
李閻咬著牙拔出匕首扔在一邊,不顧身上冒血的彈孔和刀傷,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