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
思凡之力就像強力的修改液,唯獨抹在雍和宮的檐角上的時候,有金黃色的豪光冒了出來。
幾筆抹了下去,墨色方磚,雕梁柱子,金鸞寶殿盡化作抹不開的金色豪光,思凡越往里抹,金色越濃厚,從一開始的淡金色,到了最后,是一片飽滿的赤金晶壁。
赤金色晶壁上頭,嵌出小半顆一丈方圓的琥珀色核桃殼。
琥珀色的核桃殼子,晶瑩剔透。里頭九道紫色火焰糾錯滾動,若是洞穿紫色皮兒焰,火焰里頭顫動的,是九樣木銅物件兒。只是火焰太亮,看不清楚。
一整顆閻浮果實的精華奧妙,孕育著無限生命力的閻浮果核,就是這東西了。
流動的毫光當中,無論是馮夷的黃河大浪,還是山岳黑翅從天上撐開的口子里頭降落下來的赤背男人,都還有相當的距離。
此刻站在雍和宮前,小心翼翼避開“思凡痕跡”的,卻是丹娘。
她的手指摩挲這龐大的核桃殼,眸子閃動,好像在盤算什么。
不過,在看到黃色大浪拍過來的時候,丹娘毫不猶豫,飛快退出庭院。
赤背男人一個俯沖落地,兩只腳掌踏進白色石磚,無數土峰破出平整地面,男人的背上,胳膊上,胸口都是細密的滲血傷口,他晃了晃腦袋,抖落發尖血珠汗滴。再一抬頭,兇悍雙眼落在了下半身虛化作滔天濁浪的馮夷上。
馮夷無暇他顧,手指死命按著手柄按鈕,思凡之力加快了抹動的速度。那嵌在赤金色晶壁的琥珀核桃頓時松動了大半,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沙沙地聲音響成一片。
“咔啦”
琥珀核桃殼子滾動下來,馮夷眉毛高高揚著,涌動的白沫黃潮前后貫穿昭泰門,天王殿,永佑殿、殿、萬福閣,所過之處盡是一片汪洋!
天災。
河水泛濫之際,馮夷卷起琥珀核桃,毫不猶豫朝天際沖去。
“看得起我,真是看得起我!”
馮夷神色癲狂:“我當來得是康老頭子的人兵,沒想到…”
一雙濃眉驀地壓在了馮夷的眼前,鼻梁子都要撞在馮夷臉上。
大浪瓢潑!
不住朝天空卷去的黃河大浪拍落下來,好像一場暴雨。
“都躲開!”
三個字舌綻春雷。
武山幾人一個激靈。在滿地殘垣和七橫八豎亙在半空的死白色抹痕之間,各自躲進了能夠遮擋住濁浪暴雨的地方。
那老漢被黃河水正中面門,尸骨無存的慘狀,眾人歷歷在目。
嘩啦啦啦啦 暴雨落盡。
飛沙走石之際,接連的破空聲音從渾濁大浪后面傳了過來,宛若雷動。
一片混亂中,李艷不躲不避,和丹娘暴露在渾濁大潮下面。
“怎么樣?我做得到么?”
“…五成。”
“哈,那很高啊。”
“李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男人搖了搖頭:“事到臨頭須放手。”
他一把把女人扯進懷里,在她冰涼的唇瓣上點了一下。
青光璀璨,李閻把銅錢摘下,扔給了被沖塌的牌樓底下的查小刀。
“完事還我。還不了,把它帶出去。”
李閻把皂帶綁在腰上,雙手一拉死死打了個結。
“你…”
查小刀話音未落,渾濁暴雨打下。
李閻一仰臉,就這么站在原地,竟然連半點漣漪都沒有掀起來!
慎刑司皂帶(夜)
品質:???
殺豬下三濫,殺人上九流。
陰司刑典的標志,系上這條腰帶,將成為“希夷”。
不可帶出本次閻浮事件。
希夷:只能接觸同為“希夷”狀態的事物,閻浮行走保留基本衣物,但是無法使用任何兵器。無法使用印記空間。
雍和宮倒塌的檐角上,羽主死死捏著馮夷的脖子。
馮夷能化滔天黃河,在羽主這雙手里,卻半點風浪都掀不起來,像是個普通人一樣玩命掙扎,兩腿亂蹬,手掌死死扯著羽主的小臂。
“新任的生苦,就你這么個玩意?。”
羽主的手上一點點加力。一張臉痞氣十足,笑容怎么看怎么兇惡。
“就是放在六御行走里,你也不是最頂尖的那一批啊。”
琥珀色核桃殼筆直跌落…
丈寬的琥珀色核桃砸在地上,濺起水花和磚瓦無數。
眼珠翻白的馮夷一松手,袖子里滑出手柄,死命一摁。
羽主瞳孔收縮,死白色抹痕占據了他原本的位置,馮夷脖子剛松快一點,手上就是一陣劇痛。
“啊啊啊”
馮夷抱著右手痛呼出聲。
十余米外,羽主把噴血的斷掌扔開,掂了掂,然后把手柄捏了個粉碎。
隨著里頭不規則的電路板從羽主握緊的拳背滑下,短短兩個呼吸的時間,馮夷窮途末路。
馮夷漠然無語,手腕抽動的紅色血液沒一會兒,就化作了渾濁的河水。
“用鵬強撐住口子,單憑肉身而已,我竟然完全沒有招架之力。”
“思凡之力?那得看誰用。”
羽主聲音鏗鏘有力。
“給老子死!”
完全看不清楚,馮夷面前已經迸出一顆兇狠的拳頭,罡風四卸!
兩人腳下百多丈的距離,白石板硬生生沉了一尺多!
鮮血砸落,是大小粘連的圓點。
“羽先生,我聽說這兩年十主換了一大半,怎么偏偏你還沒死啊?”
嘴吐獠牙、暴珠豎眉,一張意為“開山”的傳統儺木雕面具,硬生生受了羽主這一擊。
“恨,別,離?”
羽主壓著眼眸。鮮血從手指縫隙不停落下。
“我戴面具你都認得出,不勝榮幸啊”
“你這嗓子就像銹菜刀劃拉狗尿苔,我認不錯。”羽主啐了一口,眼神一瞥,看向那右手邊上,那顆琥珀色核桃殼子。
果不其然,那顆核桃形狀的閻浮果核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被畫上了兩個野獸形狀的古樸文字。
思凡。
不遠的一片死白色當中,無端端破出一個黑色圓洞,讓人想起樹洞,蛀牙這樣的關鍵詞。
代價是,果核當中的九道紫色火焰,熄滅了一道…
“做得好。阿馮。”
“你再不來,就等著給我收尸了…”
馮夷狼狽的臉上滿是苦澀。
羽主一邊聽著,噗嗤笑出了聲:“我也奇怪了,兩年前被我打得屁滾尿流,誰給你的自信一定是我的對手?”
“我不需要是你的對手,我只需要…拖住你!”
一道又一道黑色蟲洞從死白色的痕跡中蛀了出來。
一只拳頭破出黑洞,狠狠沖著羽主豎起中指。
“曹援朝,你還記得我么?”
那聲音極悶。
八苦,求不得!
一,二,三,一眼望去,這樣的黑洞,足足還有五個!
除卻無人愿意繼承的死苦。
七苦齊至!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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