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缸中之腦
與此同時，楚科齊半島。
一架懸停在二十米低空之中的隱形直升機緩緩顯露出了身形，噴涂著組織近衛部隊徽記的機艙門向著一側滑開，幾十名全副武裝的精銳士兵沿著繩索迅速滑落到了地面之上，組成了一個弧形的防御陣形。
隨后，才是一名軍官和一名背負著奇特儀器的士兵從直升機里滑了下來。
“這里就是最近發現目標蹤跡的地方，進行掃描。”軍官對著背負儀器的士兵說道。
“是。”士兵當即把背上的儀器取了下來，放在了地上，然后將十幾根電極插入土地之中，然后在終端屏幕上操作了起來…
“報告長官，偵測到能量殘留反應，應該有什么東西十分鐘之前從這里經過！”偵測儀器剛剛發出了嘀嘀的聲音，那名士兵便立馬向軍官報告道。
“能確定是目標的嗎？”
“可能性百分之八十以上！”
“很好！立即進行能量蹤跡分析，追蹤目標的去向！”
“是！”
士兵的十指飛快地在觸摸屏上敲擊著…然而，就在他敲下最后一個鍵的時候，他的表情卻是頓時僵住了——
“長官！他們就在這里！就在這附近——”
士兵剛喊出聲，一個黑影便以肉眼難以捕捉到的速度從不遠處破土而出，直接撲到了懸停在他們頭頂的那架直升機上！
一對造型夸張到極致的骨鐮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直升機駕駛艙的防彈玻璃，兩名直升機駕駛員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就已經眼前一黑，永遠地失去了意識…而那個將他們殺死的始作俑者順帶著還破壞掉了直升機的操作臺，失去了平衡的隱形直升機當即便朝著地面砸了下去——
“轟！！”
幾名來不及躲避的士兵當即便被墜落的直升機給壓在了下面，而一個跑得稍稍慢了一點的家伙則是被還在高速旋轉著的槳葉給當場腰斬，半截尸體在慣性的作用下被甩出去了十幾米！
而直升機的尾槳則是抽打在了地面堅硬的巖石之上，折斷之后如同飛刀一般射了出去，將那名正站在儀器旁邊的士兵的腦袋給削去了大半，飛濺的紅白之物頓時便沾染了那名軍官一身。
“聚攏陣形！聚攏陣形！”軍官抽出了手槍，大聲呼喊道。
“長官！那到底是什么東西？！”士兵們以軍官為中心，迅速后退聚攏，但在這整個過程之中，他們卻沒有一個人扣動扳機，就好像他們手中幾十支槍里都沒有子彈一樣…
“射擊！射擊！干掉他！”軍官抬起手槍就開始朝著直升機的方向開槍。
“長官…我、我們沒有得到射擊許可…上面要求我們活捉目標…我們還無法確定那個是不是目標…”
“放屁！我們的任務只是活捉被劫走的囚犯，至于其他人，生死不論！難道你覺得那個把直升機打下來的家伙是那個被劫走的囚犯嗎？！”
在等到軍官的命令之后，士兵們終于是開始朝著直升機瘋狂掃射，而就在這時，那個黑影卻是從直升機的殘骸上面跳了下來，轉眼間便已經鉆入了堅硬的凍土之中。
“居然有鉆地能力？！”看到這一幕的軍官頓時一愣，雖然之前那個黑影發動襲擊的時候是從地下鉆出來的，但在他的想法之中那個用來伏擊的地坑應該是早就已經挖好的…要知道這里可是凍土，土壤的硬度和密度都堪比巖石，而那個黑影僅僅只用了不到一秒鐘便在地上挖出了一個足以將他整個容納進去的大洞…這怎么可能？！
“不對…所有人…注意腳下！”
然而，他這一句話還是喊晚了，那個黑影已經在士兵圍成的防御圈的最中心破土而出，鋒利的骨鐮夾雜著漫天的碎土劃出了一個近乎三百六十度的圓弧，滾燙的鮮血灑落了一地，十幾名士兵在短短一瞬之間就已經被切成了碎塊！
“怪物？！”
直到這個時候，軍官才真正看清楚了那個黑影的原貌…
這是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有著類似于人類一般的軀干和臂膀，但是皮膚上面卻覆蓋著一層泛著金屬色光澤的鱗片，雙臂的末端是一對造型夸大的巨大骨鐮，雙腿的膝關節則是宛若昆蟲一般向后彎折，三對透明的翅膜從這個怪物的背上延伸了出去——至于這個怪物的腦袋，則是被一個全覆蓋的金屬頭盔給包裹在里面，只有一絲腥紅的目光在頭盔正面的縫隙之中一閃而過。
“該死的…不是目標…”軍官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而他手下的士兵立馬便將槍口調轉了過來，對著這只突然冒出來的怪物開始猛烈地射擊！
沒用…子彈完全沒用，無論是常規口徑的子彈，還是專門用來對付怪物的大口徑全威力彈，都沒有辦法穿透這只怪物身上的那一層鱗片，甚至就連彈頭上面附帶著的動能都無法阻止它的動作，只見巨大的骨鐮揮過，又是兩名士兵身首分離…
“支援…我們需要支援…第47號地區出現——”
軍官的話還沒有說完，對講機就已經掉在了地上，與之一同掉落的，還有一截從肩膀處被齊根切斷的手臂。
而在這名軍官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依稀看到了這只怪物的肩膀，似乎烙印著一串編號…
安克雷奇，聯邦儲備銀行大樓。
齊麟將整個銀行大廳都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也沒有任何收獲，除了將這里曾經可能存在的那些活死人全部清理掉了之外，主腦并沒有在大廳里面為齊麟留下任何的線索。
繞過柜臺，穿過檔案室，一個向地下延伸的樓梯口出現在了齊麟的面前，這里通往銀行的地下金庫，在過去，這里肯定是嚴加看管的地方，但現在，不僅警衛已經不知去向，就連原本應該上鎖的大門都兀自敞開著。
“難道據點就是銀行的金庫？”
聯邦儲備銀行作為戰前米國最具有影響力的銀行機構，幕后的掌管者其實就是那個大名鼎鼎的摩根財團，而以摩根財團的能力，再加上聯邦儲備銀行的重要性，每一所分行的地下金庫事實上都是按照著最高級核避難所的標準來修筑的，無論是沖擊波還是核輻射都無法穿透層層阻礙進入到地下金庫之中…所以，按照這個思路來看的話，將銀行的地下金庫改造成一個安全據點，似乎是一個可行性十分之高的選擇…
然而，就在齊麟沿著樓梯進入銀行地下之后，這個想法卻是直接被他給否決了…
整個銀行地下一層，都出現了嚴重的積水現象，帶著超標輻射污染的臟水從上面倒灌了進來，積水的深度已經足以漫過齊麟的膝蓋。
不僅僅是地下金庫，整座城市的排水系統都已經癱瘓了，而冰雪融化時那些帶著輻射的污水則是沿著各種縫隙流入了這座城市的地下部分，在里面積存了起來。
“…為什么會這樣？”
一個積滿了輻射污水的地下金庫自然不可能是主腦選定的安全據點，這里面的輻射強度甚至要比地表之上還要高不少，除了齊麟之外，小隊的其他人可沒有辦法在這種環境下面生存。
“難道是我找錯地方了？”
雖然這么想，但齊麟卻還是不死心地淌著水朝前走去…積雪的深淺，以及沒有活死人游蕩的銀行大廳，這是他在安克雷奇之中發現的唯二兩個線索，如果那個安全據點不在這里的話…又能在哪里呢？
“咦？”在齊膝深的污水里面走了幾十米，齊麟的注意力突然被一扇緊閉著的圓形閘門所吸引，這樣的閘門在地下金庫之中比比皆是，這些閘門的后面便是用來存放鈔票、黃金或是其他貴重物品的隔間，而閘門的本體一般都是用高強度合金所打造的…一般情況下不會生銹…當然，這是指一般情況下，在輻射和廢水的多重侵蝕下，這些閘門也早已是變得銹跡斑斑，而齊麟面前的這一扇閘門，圓形閥門上面的銹跡有著嚴重的磨損痕跡。
這里的輻射廢水是在核爆過去之后才會灌進來的，而那時候整個安克雷奇已經沒有活人存在了，而這扇閘門也是在那之后才開始被銹蝕的，死人是不可能去轉動閘門上的閥門的…
“終于被我找到了啊…”
齊麟雙手握住閥門，用力一轉，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屬摩擦聲便從門內的機械構件里面傳了出來，這扇閘門并沒有上鎖，齊麟將閥門轉到了幾圈就把它給打開了。
由于閘門要高于地面接近半米的距離，所以積水并沒有漫入隔間之中，里面雖然有些潮濕，但起碼地面還是干的。
一個一人多高的木箱被放在兩排保險柜的中間，和布滿灰塵、銹跡斑斑的保險柜不同，這個木箱十分嶄新，顯然是不久前被放入到這里的。
“這是…？”
齊麟繞著木箱走了兩圈，在這間隔間里面，除了這個木箱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而那些保險柜也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
帶著一絲好奇心，齊麟撬開了這個木箱。
木箱里面是一個灌滿生理維持液的玻璃缸…只不過，這個玻璃缸的體積實在太小，估計只能放進去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而和這個超小型玻璃缸放在一起的，還有一整套的維生設備。
“這難道是給秦準備的？可是…這么小的維生艙…也沒辦法把秦給放進去啊…”
齊麟搗鼓了一下那一套維生設備，才終于在一堆電極貼片下面發現了一份文件，而根據文件上的內容…這臺所謂的“維生設備”，的確不是給秦所準備的…
準確地來說，是給秦的“大腦”所準備的。
主腦已經知道了救援行動出現了意外，由于受到第一主腦的限制，它目前無法給齊麟和小隊提供任何幫助…那個計劃中的安全據點，事實上并不存在…而考慮到秦的身體狀況，想要讓他活下來，唯一的辦法，就是將他再送回到了維生艙里面。
可是維生艙和一整套配套的設備體積實在是太過龐大，在第一主腦的嚴密監視下，第二主腦沒有辦法將其送到安克雷奇，只能退而求其次，盡可能先把秦的大腦給保住。
齊麟他們必須得想辦法將秦的大腦從頭顱之中取出，放入這個“維生缸”，不然的話，秦的大腦很可能會跟著他的軀體一起壞死，到時候，就真的沒有任何挽救的辦法了。
而以秦的特殊能力，他已經更換過了一次身體，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等到時候再為他尋找…或是干脆是克隆一具軀體，就可以有機會讓他從“缸中之腦”的狀態里面解脫出來。
在這份文件之中，還附上了詳細的手術流程和操作方式，以保證齊麟他們可以順利地將秦的大腦從他的身體里轉移到這個玻璃缸里…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齊麟突然覺得…這整件事看上去都顯得格外地蹊蹺…
“奇怪…真的好奇怪…”
在救援行動開始前，主腦就已經明示過齊麟，在事不可為之時，他必須得把秦的大腦給徹底地破壞掉，以防被主腦和組織利用…而現在，卻又要想辦法將秦的大腦給保存下來…
盡管他們現在已經把秦從海底監獄里面救了出來，但齊麟深知主腦所特有的思維方式，既然之前就說過可以將秦給殺掉，那么在主腦的計劃之中，秦的結局對它來說可有可無，秦的死活并不會影響主腦的下一步行動，或者說是影響很小。
按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如果秦真的成為了累贅，第二主腦肯定也會毫不留情地建議齊麟將他殺死、毀掉大腦之后自己想辦法擺脫困境。
可為什么…在齊麟他們穿過白令海峽、翻過阿拉斯加山脈、進入到安克雷奇之后，看到的卻是一套為“秦的大腦”都準備的設備呢？
這說不通！
如果真的將秦的大腦放入這個維生缸里的話…那豈不是真的成了“缸中之腦”？而缸中之腦的定義…那不是十分接近于烏托邦計劃所想要達成的目的么？
想要讓意識和肉體進行分離…物理層面上的操作，第一步，就首先得先讓大腦離開身體，和計算機進行直接連接…
這個過程，不就是主腦和組織本來就打算對秦做的事情么？
想到這里，齊麟頓時覺得身后已經被冷汗打濕…他們現在的處境，恐怕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