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齊麟下線的時候,正好小雷也沒在游戲,正盤腿坐在屬于他自己的那張板床之上,用力地撕咬著一塊大豆蛋白合成的“高仿肉干”。
一邊狼吞虎咽,一邊還拿起一瓶水使勁地灌,沒被噎到還真是這個小子天賦異稟。
“你連著玩了多久?”齊麟有些蛋疼地問道,看看小雷那布滿血絲的雙眼和餓了好久的樣子,他就猜到這怕是游戲開服之后小雷的第一次下線。
營養注射液可以提供人體必須的能量,但是卻無法填飽空空如也的腸胃,齊麟當初第一次退出游戲的時候,也覺得肚子有點餓。
“剛下不到十分鐘…”小雷一邊吞咽著食物,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
“混得怎么樣,復活機會還剩幾次?”
“沒死過,這兩天一直在幽谷打獵。”
“幽谷?”齊麟一愣,這是什么地方。
小雷繼續說道:“一個背陰的山谷,里面有不少低級的喪尸,幽谷是我給它取的名字。”
不得不說,小雷的運氣在無數廢土玩家之中也算是相當爆棚了,剛進游戲,出生點附近就有著一間廢棄的獵人小屋,里面還有著全套的捕獵工具、一箱雖然過期了但是還能吃、沒有輻射污染的罐頭以及一本記錄了狩獵心得的筆記本。
小雷剛看完那本筆記,智腦系統就提示他獲得了捕獵掌握技能,系統提示響起的同一時間,小雷瞬間就覺得腦袋里靈光一閃,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屋里那些捕獵工具的具體用法以及如何掌握了追蹤獵物、設置陷阱之類的知識。
被動技能還有這功能?齊麟有些驚訝,按照小雷所說的,這應該屬于信息灌輸,是戰前不久才研發出來的新式學習方法,可以將一些知識直接灌輸進人類的大腦——只不過這種方法有一個弊端,如果被灌輸者精神比較脆弱,而灌輸的信息又太過龐大復雜,很可能會導致被灌輸者的大腦承受不住,直接變成一個傻子。
怪不得自己習得槍械精通、匕首精通、駕駛精通、戰地急救之后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齊麟原本在現實之中就擁有那些“技能”,智腦自然不會再畫蛇添足地去再給他灌輸一遍了。
那處幽谷原本似乎是一處野外的難民營,不過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整個難民營之中的人類都變成了沒有心智的喪尸,終日游蕩在山谷之中。
“山谷里殘留的輻射濃度很低,難道是后天感染的喪尸?”根據小雷的描述,齊麟做出了一個推測。
活死人除了正常人類或者死去不久的尸體受到輻射會產生之外,還有后天感染的一類。
活死人的體液之中有著極高的輻射濃度和一種特殊的病毒,但是和骨魘的骨刺一樣,生物體內的輻射和環境之中的輻射不一樣,不會擴散,只有直接接觸才會受到影響。
就像是舊時代一系列叫做生化危機的電影之中所設定的那樣,如果正常人被喪尸咬傷或者抓傷,導致喪尸的體液進入身體,如果不及時救治,很快也會變成喪尸的同類——當然,按照舊時代的科技水平,那時候也沒有什么手段去救治這些被感染的人,最好的處理方法,就是在對方變異之前,就把他的腦袋打爆。
雖然不知道無法確定為什么幽谷里會有那么多喪尸,不過這些喪尸倒是給小雷帶來了不少好處。
通過陷阱,小雷幾乎這兩天一直在捕獵喪尸,這些喪尸雖然都是最低級的腐尸,不過殺得多了,還是會有個別幾頭掉落一些白色或是綠色品質的腐尸血清。
腐尸血清的功能和尸王血清以及骨魘血清差不多,都是同一類的物品,只不過功效和幾率則是天壤之別,一般玩家要是敢直接注射這種東西,最大的可能就是直接被感染,然后浪費掉一次復活機會。
根據賞金任務平臺里的信息和世界廣播頻道上的聊天內容來看,高級變異生物的血清的作用,還有進化者,在玩家之中已經不再是秘密,而一管達到藍色品質的變異血清,收購價已經達到了一千資源點,至于紫色的,則處于一個有價無市的狀態之中。
最低級的白色、綠色品質的血清由于實在太雞肋,注射風險又高,在玩家之中幾乎沒什么市場,但是這確并不影響它們的第二個功能。
“可交給科學院的研究人員兌換資源點。”
在廢土生存守則里,地下避難所依舊存在,只是暫時不會對玩家們開放而已,至于要把血清送到研究人員手里,很簡單,每個玩家的微型智腦終端上都有著一個小型的傳送裝置,可以用來傳遞變異血清與一些特定的任務物品。
只不過這個傳送裝置的局限性很大,只能單向傳給NPC,NPC發放實體道具還是要玩家去指定地方領取,玩家和玩家之間也無法使用這個傳送裝置。
利用這個傳送裝置,小雷這兩天總計上交了三十一支白色品質的腐尸血清,兩支綠色品質的高級腐尸血清,按照白色一支6點資源點、綠色一支50資源點的官方收購價,小雷這兩天在游戲里面就賺取了286點資源點。
怪不得小雷一直不肯下線了,這賺錢速度,也實在太恐怖了一點。
“在幽谷沒有被別的玩家發現之前,我得多賺點點數,聽別人說,現在游戲里的一把槍,賣得比現實里還貴了。”
小雷草草吃完東西,便打算再次進入游戲艙,卻被齊麟給攔了下來。
“小雷,你知道舊時代一句很有名的話是什么嗎?”
“什么?”
“有命掙,沒命花。按照游戲艙上面的說明,連續使用超過三十六小時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負荷,超過四十八小時會損傷身體,你還是先睡一覺,不用那么急著去狩獵一些最低級的腐尸…廢土世界里,還有著更多的機遇,你可別就為了刷點新手村的怪物把自己玩猝死了。”
聽了齊麟的話,小雷有些郁悶地嘟噥了一聲,不過他還是關掉了游戲艙的電源,乖乖爬回到了床上,然后抓過床頭上一臺齊麟自己動手組裝的電子鐘,定了一個六小時的鬧鐘。
可能是真的很疲憊了,剛才處在興頭上小雷自己也不覺得,可是現在一沾到枕頭,沒過多久,濃濃的困意就襲了上來。
看到小雷幾乎是秒睡,齊麟笑了笑,這半年來,他幾乎快要把這個少年當成了自己的親弟弟一般。
曾經當雇傭兵的時候,團隊里也有一個和小雷差不多年紀的孩子,那孩子出身于北非一個貧窮落后的國家,迫于生計,不得不走上了雇傭兵這條不歸路。
童兵,這個幾十年前就飽受社會各界譴責的問題,一直到舊時代的末期,都殘酷而現實地存在著。
亞當,齊麟至今還記得那個孩子的名字。亞當的槍法一般,但是他有一個絕活,手雷丟得那叫一個準,曾經在三十米遠的距離上,把一顆M67丟進了一輛敵人裝甲車的射擊孔里,這種場景,也只有幾十年前的抗倭神劇里才能經常見到。
除此之外,亞當喜歡畫畫,喜歡甜食,喜歡看動畫片…除了和戰爭有關的一切之外,他和一個普通的孩子也沒有區別。
然而在一次看似平淡無奇的任務中,亞當卻是不慎踩到了一顆埋藏在草叢之中的地雷——齊麟和他的隊友至今記得那一幕:四散飛濺的泥土和血肉,以及一截膚色黝黑,骨瘦如柴的斷腿。
自此,齊麟所在的那支傭兵團,再也沒有允許過任何一個未成年雇傭兵的加入,即使是協同任務也不行。
回憶結束,齊麟隨手塞了一點餅干便帶上了呼吸面罩,他打算今天出去找找看能不能弄到一臺無主的游戲艙給簡,廢土生存守則的規矩很奇怪,只要不是用光了復活次數的失敗者,無論什么身份,富人、貧民、通緝犯甚至是叛軍都可以進入游戲,而且,對于玩家的信息,也都是絕對保密的,唯一能讓人認出玩家現實身份的,就只有看臉。
游戲里允許的面部調整范圍不超過百分之十,如果是現實里熟悉的人,多看一會還是能認出來的。
不過哪天逃跑的時候簡帶著斗篷和兜帽,連臉都沒有露過,只要平時小心一點,現在來說,她還是很安全的。
在避難所主腦那邊查詢了一下,齊麟得知在貧民區補給發放站那邊有著十幾臺被回收閑置的游戲艙,第二次領取游戲艙需要填寫一個合理的理由,并且交納300資源點。
“游戲艙溫度調節系統故障。”
齊麟隨便胡謅了個理由,便在管理補給點的執行者那里買到了一臺幾乎還是全新的游戲艙。
游戲艙下面自帶滾輪,打開鎖閉裝置之后可以像一個大行李箱一樣推著走,所以齊麟一個人也可以將其輕松帶走。
來到那間給簡找的自助旅館,齊麟按照記憶輸入密碼,然而小小的屏幕上卻顯示出了“密碼錯誤”的字樣。
“還挺謹慎的…”
自助旅館里面的門鎖可以隨意修改密碼,而在外面的門鎖,除了一開始入住繳費的時候可以設定一次之外,就只有輸對了密碼,才能夠把門打開。
沒有辦法,齊麟只能用手敲了敲門。
里面沒有反應。
齊麟突然有些無語,早知道,上次離開的時候,應該和簡約定好一個暗號的,比如什么“三長兩短”或者是“芝麻開門”之類的…
齊麟一直敲了五分鐘的門,里面才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雖然聲音的主人已經努力想要去改變自己的聲線,不過齊麟還是聽出了其中簡獨有的那種少女清脆動人的嗓音。
“誰?”
“我,齊麟。”
“咔嚓”一聲,門被打了開來,只不過齊麟往房間里望去,卻沒有看到少女的身影。
“別在門后躲著了,手里的東西也放下來,砸壞了游戲艙就麻煩了。”齊麟一邊說著,一邊毫無在乎地推著棺材一般的游戲艙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之后,簡從房門后面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手中還拿著那口上次齊麟帶給她的咖啡鍋。
少女纖細的身體上套著一件大了不止一號的男襯衫,這也是齊麟上次拿來的,現在看來,齊麟突然覺得這妮子穿著這衣服,說真的還確實有點別樣的小性感。
“之前有…執行者來查房…我…”少女嚅囁著,臉上微微有些發紅。
“沒事,那天他們都已經當你死了,就連通緝令都沒有掛出來。”齊麟說道,將游戲艙一直推到了房間的角落,和單人床并排放著。
“游戲現在剛剛開服,賺錢的機會很多,想辦法自己養活自己,另外,我ID是9527,如果有事情,可以在游戲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