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八章 不論對錯
天色減晚，空中原本絢麗的晚霞也開始變得黯淡起來，城里的不少人家的煙囪已經冒出了渺渺炊煙。
一座富麗堂皇的府邸大門處，擺放著兩座威武雄壯的石獅子，門口的牌匾上寫著碩大的“彭府”兩個大字。
一名門房和仆人正倚在門旁相互說笑著，不時還打量著從門前走過的路人，偶爾碰到幾名姿色尚可的大姑娘小媳婦甚至還會調戲兩句，看到對方紅著臉朝著他們啐口水時這些人甚至便會哈哈大笑。
說了一會，那名五十來歲的門房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道：“唉，年紀大了，剛吃晚飯沒多久便又開始困了，你們幫我看一下，我先回去瞇一會，待會老爺回府后告訴我一聲。”
聽到這里，旁邊的兩名仆役不禁笑了起來，一名二十來歲的仆役取笑道：“秦大爺，現在天可是還亮著呢，我記得你可是連飯都沒吃，難道這么早就憋不住啦，您的年紀可不小了，可要悠著點。”
“去你的。”秦大爺翻了個白眼，“老子當年跟隨老爺闖天下的時候，你小子還沒生呢，老子那叫老當益壯好不好。哪像你小子，都老大不小了還不娶媳婦，小心你老子打斷你的腿。”
年輕人立刻叫起屈來，“秦大爺，您可這就冤枉我了，我倒是想娶媳婦來著，可沒人瞧得上我啊！”
“我還不知道呢。”秦大爺鄙夷道。“你早就窺探三姨娘房里的小桃紅很久了吧？我告訴你，你這樣光想是沒用的。有空就常到三姨娘那里去聽候差遣，好好的拍拍三姨娘娘的馬屁，三姨娘一高興興許就把小桃紅許配給你了。”
年輕人撇了撇嘴正想說什么突然，遠處傳來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咦，這是什么聲音？怎么的如此沉悶，人數應該不少吧？”年輕人以后的拿了撓頭，目光朝著腳步傳來的方向望去。
過了一會，腳步聲愈發的響亮，甚至連站在臺階上的幾人也感到大地在微微顫抖。
另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仆役估計更是納悶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膽，居然敢在咱們府前弄出這么大的動靜？他就不怕老爺怪罪下去么？”
“你小子給我閉嘴。”
跟這兩名一臉懵懂的仆役不同，這位秦大爺年輕時可是在軍隊干過的，他很清楚，能發出這么大的動靜的腳步聲只有一種人，那就是軍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臉色立刻大變，只聽見他大聲喊道：“快…趕緊進府，關閉府門。小六子，你趕緊跑去告訴夫人，讓他們做好準備，馬上收拾…”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隊身披鐵甲頭戴頭盔，手持火銃的軍士便出現在他們的眼前，跟隨這隊軍隊來的還有一名一看就知道是本地人的老百姓，只是這個人卻蒙著臉，只見那名蒙著臉的百姓轉頭對為首的軍官低聲說了幾句，這名軍官點點頭，指著他們大聲道。
“就是這一家，所有人聽命，第二隊把這戶人家給我圍起來，第一隊跟著我沖進去！”
“上！”
隨著軍官一聲令下，數百名軍士朝著大門沖了過去。
而這時門房秦大爺也和幾名仆役退回了里面，兩個人正手忙腳亂的要關門。
只是彭府的大門用的是鐵木制成，足有七八百斤重，一時半會哪里關得上，只見那道大門剛關了一半便被軍士們撞開，隨后數百人便如同潮水般涌了進去。
就在江寧軍對城內的士紳富戶進行抓捕的時候，得到消息的潘汝楨幾乎要氣瘋了，他二話不說立即點齊了撫標營官兵朝著西郊軍營而去。
潘汝楨的運氣不錯，剛到西郊軍營就碰到了剛回來的楊峰，他二話不說立馬就沖上前去，“楊峰，你給我站住！”
“嘩啦！”
只是潘汝楨還沒沖過去就被兩名家丁給攔了下來。
被攔住的潘汝楨大怒，瞪著兩名家丁喝道：“你們知道本官是誰嗎？快讓開，否則本官對你們不客氣！”
兩名家丁鳥都不鳥他，作為一名家丁，吃楊峰的喝楊峰的，生老病死也由楊峰負責，他們才不會管你是誰呢，就算楊峰現在扯旗造反他們也會毫不猶豫的跟著楊峰一條道走到黑。
“好了，讓潘大人過來。”旁邊響起了楊峰的聲音，兩名家丁這才松開了手讓潘汝楨過來。
沒了家丁的阻攔，潘汝楨快步跑到楊峰跟前怒喝道：“楊峰，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你這是要自絕與江南官紳啊？”
“自絕與江南官紳？”
原本一肚子怒火的楊峰差點被氣樂了。
“好一個自絕與江南官紳？潘汝楨，本公問你，此番本公馳援杭州府，救了爾等數十萬人的性命，你們不感激本公也就罷了，居然還趁著本公赴宴的時候在途中行刺，你現在反而告訴本公，說本公自絕與江南士紳，我看你的屁股是徹底坐歪了吧？”
面對楊峰的反問，潘汝楨也無話可說，但他依舊強調道：“此事本撫自然會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但你也不能私自縱兵抓人抄家啊，誰給你的權利這么做的？你擅自查抄士紳府邸，其罪難恕，若你愿意就此罷手，趁早向朝廷上折子請罪的話，本撫尚可為你求情，否則很快便會大禍臨頭！”
“哈哈哈…”
楊峰仰天大笑起來，此時此刻他對這位浙江巡撫算是徹底死了心。他實在是沒想到，直到現在這位浙江巡撫還在試圖忽悠他。
他若果真是照潘汝楨說的那樣罷手，并向朝廷請罪的話那才是大禍臨頭呢，到時候朝廷里那些早看他不順眼的文官和東林黨余孽便會向餓狼一樣撲上去，到了那時候恐怕朱由校也沒有理由幫他說話了。
說什么說，你沒看到就連楊峰自己都自己認罪了嗎，否則他也不會上請罪的折子了，即便是那些商賈派人行刺他在先，但那也是情有可原嘛，于是乎巴拉巴拉，到最后那些商賈肯定沒事，而主動請罪的楊峰肯定會被按上一大堆的罪名。
這就是官場，不論對錯，而是在于立場和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