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對廈門城糟糕的治安情況有了心理準備,但楊峰還是沒想到只是一天的功夫竟然抓了這么多人,這可是兩千多人啊,而且還當場格殺了三百多人,這是什么概念?要是換做在現代社會,恐怕全國乃至全世界都要沸騰了吧?更要命的是這還僅僅只是廈門一地的情況,福州、泉州、寧德等地的情況還沒有統計上來呢。
“你們當場格殺的三百多人都是什么原因?”
“回侯爺話,卑職收到各部報告,絕大多數幫會份子在看到大軍圍剿過去后一般都是四散而逃,但也有些死硬份子眼看著逃走無望后,竟然拒不投降而是負隅頑抗,所以兄弟們才痛下殺手的。當然了,也有一些是兄弟們在追人的時候下手重了點,所以才…才…”
說到最后,褚茂光的聲音變得小了許多,腦袋也有些低垂了下來,顯然他也知道被殺的三百多人中肯定有不少混混是被殺紅了眼的軍士們給順手宰了的。
楊峰很顯然也清楚這點,不過他并沒有怪罪褚茂光的意思,畢竟將士們殺的是那些禍害百姓的青皮混混,這樣的人即便是留下來,等待他們的也將是嚴厲的懲罰。
“這次就算了吧,回去后告訴將士們下手輕點。”楊峰擺了擺手,“你馬上安排一下,將這些人交給陳添,讓他們全都給咱們修路修碼頭去,要不然就將他們打發到各個船廠去干活。”
“明白!”褚茂光使勁點點頭,他知道楊峰為什么會這么說,要知道如今隨著海禁的解除,各大沿海的港口和碼頭愈發繁榮,對于人力的需求也越來越大,象這些不用要發工錢只需要管飯就能讓他們干最苦最累的活的囚徒可是所有工頭的最愛了。
“好了,你先下去吧。”吩咐完后,楊峰揮了揮手便將讓褚茂光出去了。雖然楊峰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但褚茂光也知道自家老板在等待福州、泉州等各地的消息,自然沒有心情跟自己在這里多說話,是以很快便退了下去…
“啪…”
一聲清脆的物體破碎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豎子安敢如此放肆!”
寧家的家主寧耀怒目圓睜,原本在他手里的茶杯已經變成了碎片。他轉過身怒氣沖沖的對眾人道:“諸位,姓楊的已經把刀架到咱們脖子上了,難不成咱們真要在這里等死不成?”
旁邊有人道:“那依寧家主之意咱們要如何是好啊?”
寧耀不假思索的說:“還能如何,自然是趕緊給京城寫信,發動人手彈劾他啊,若是再讓他在福建待下去,咱們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恐怕全都沒好下場。”
站在洪福通身旁的洪安雀忍不住道:“寧叔,請恕小侄直言,若是彈劾有用的話,楊峰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還用得著咱們上書嗎,如今誰不知道那楊峰深受皇上的寵信,只要他的寵信一天不識,誰也動不了他。”
“那就讓他失去皇帝的寵信。”寧耀冷笑道:“古人云三人成虎,咱們加派人手道京城四處散播謠言,就說姓楊的在福建倒行逆施且意圖謀反,謠言說多了,我就不信皇上還能一直對他這么寵信下去?”
洪安雀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雖然他的年紀要比寧耀小得多,但他依舊認為這個計策實在不怎么樣,若是楊峰這么容易被扳倒的話,以他仇敵遍天下的情況,他早就被仇人一擁而上將他碎尸萬段了。
今天江寧軍在廈門城的行動確實打了這些海上們一個措手不及,要知道雖然表面上海上們跟那些幫派的混混是一點關系都沒有,但這年頭哪家的大商賈和富紳手底下不養著一群專門干濕活的人啊?
廈門城里那么多幫派行會里就有許多是六大海商豢養的專門干濕活的,其中高中天和他手下的打行就是寧家豢養的打手,辛苦培養了十多年的打行和數百名打手,竟然在短短不到一天的時間里就被江寧軍給一鍋端了,只有警覺的高中天和幾個打手逃了出來,也難怪寧耀會大發雷霆。
不過其他人也一樣,他們扶持起來的形形色色的行會全都在此次行動中被江寧軍收拾得慘兮兮的,大部分都被抓了起來,即便偶爾有幾只漏網之魚也只是大貓小貓兩三只,根本掀不起什么風浪來,可以說楊峰突如其來的這一手將洪福通等六家海商視線協商好的計劃全都打亂了。
最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在了洪福通的身上。別看這個老家伙整天一副昏昏沉沉,好似一副沒睡夠的樣子,但誰也不敢因此而小看他。
洪福通沉吟了良久,這才道:“此事實在是太過突然,但可以肯定的是咱們先前做出的計劃勢必要做出改變,老夫提議罷市之事要延遲半個月,如此咱們方可再調派人手過來。”
“弘毅公說得對,我等附議!”
眾人對洪福通的話也沒有什么異議,畢竟如今他們豢養的打手今天被一掃而空,罷市的事情自然要從長計議。
就在洪福通一行人商議對策的時候,遠在臺灣的鄭芝龍也收到了自己的兒子被福建水師抓住,隨后又被釋放的消息。
笨港是漢人最早移民到臺灣的地區,在港口的北面是一大片平原,在這里片平原上生活了數萬的漢人百姓,都是這些年陸續移民到這里的。
在平原的西面有一片樹林,風景很是優美,這里同時也是鄭芝龍一家的住所。
在一間造型優雅的小院里,雖然如今到了十一月份,在大明的北方早已是冰雪紛飛,但這里的天氣依然涼風陣陣,是以鄭芝龍只是穿著一件薄衫坐在院子里喝茶,在他的面前則是恭敬的站著一個人,細細一看這個人正是和鄭森一同被俘的石井次郎。
鄭芝龍品了口茶,輕聲問道:“那個楊峰真的只是釋放了森兒么?”
“是的家主大人!”石井次郎恭敬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