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
一陣低沉的號角聲在福州的港口上空響起,伴隨著號角聲,一艘艦首上裝著一根長長撞角的風帆戰艦緩緩的駛進了福州的港口,戰艦最高的桅桿上那面藍白相間中間還繡著一頂皇冠的旗幟迎著海風獵獵作。
這艘戰艦乍看上去倒是挺威風的,只是仔細一看卻能發現這艘戰艦的船舷原本涂抹了桐油會變得發黃的船體到處都是黑灰色的硝煙,就連桅桿上的風帆也多了好幾個破洞,有經驗的人一看立刻就明白這艘戰船剛經歷了一場激戰。
塔吉克也在一旁搭腔道:“中尉先生,如果葡萄牙人不倒霉的話,現在的他們也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了。我用這個月的薪水打賭,這些葡萄牙人這次過來肯定不是來做生意的。”這句話引起了周圍眾人的笑聲。
“好了先生們,大家都別笑了,我們現在的身份也不怎么樣,無非是從戰俘變成了雇傭兵而已。”內厄姆在一旁淡淡的說了句。
周圍的幾名荷蘭人臉色露出了訕訕之色,不過也有人爭辯道:“中尉,至少我們現在過得還不錯,每個月有一份和軍銜相匹配的薪水,還能抽上這么味道這么醇厚的煙草,至少在我看來接受明國的雇傭也不是什么難以接受的事。”
“這煙草是很棒,但就是數量少了點,每個星期才發一包,根本就不夠抽的,害得我不得不花額外的薪水去購買,要是每天能夠發一包就好了。”
一名少尉晃動了一下手中癟了一半的香煙盒,臉上露出了遺憾的神色。只是他的動作卻引起了周圍人的白眼,江寧軍內部銷售的香煙并不貴,低檔的香煙三十文錢就能買一盒,中檔的也不過五十文一包,以他們每個月三兩銀子甚至五兩銀子的薪水還是抽得起的,這家伙這么說純粹是不舍得花錢而已。
“嗶嗶嗶…”
在眾人說話的時候,港口上也響起了一陣尖銳的哨聲。幾乎是在哨聲響起的一瞬間,正在說話的荷蘭人條件反射一般齊齊將手中的香煙扔到了海里,所有人都朝著船中央的甲板跑去 哨聲響起不到三分鐘,所有的水手就已經全都在甲板上集合完畢,一百八十名水手分廠了六排站得整整齊齊,所有人的雙腿自然分開,雙手自然下垂緊貼褲子外側的紅線,目光平視,而作為船上教官的內厄姆等十多名教官也站成了一排在側面,站在所有人前面的這艘戰艦的艦長,一名姓王的百總。
這名百總此時正神情嚴肅的說道:“兄弟們,上頭剛發來消息,一支葡萄牙人的商隊在馬祖島附近遇到了海盜,雙方打了一場后被打散了,這艘唯一的護航戰船逃了出來,現在他們正式向我們請求出動艦隊前往支援,劉軍門思慮再三后決定親率鎮寧、奎寧、邕寧、清寧、海寧以及武寧六艘戰艦前往增援,現在所有人做好準備,一刻鐘后出發!”
“什么…葡萄牙人在媽祖島附近被海盜襲擊了?”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媽祖島距離福州并不遠,約莫兩百多公里左右,這里也是第二艦隊經常巡邏的地方,這大半年來隨著福建水師的實力不斷增強和第二艦隊在附近海域的巡邏力度的不斷加大,附近的海盜蹤跡也在慢慢變少,怎么現在卻突然冒出來十多艘海盜船,還打劫了葡萄牙人,這種情況實在是有些反常啊?
要知道海盜打劫也是講究成本的,若是每次只能搶那么一點東西,卻要付出船毀人亡的代價,傻子也不愿意啊,畢竟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虧本的買賣卻是沒人愿意做的。
“現在所有人各就各位,半個小時后出發,目標馬祖島!”
隨著王百總的話音落下,所有人開始忙碌起來,操帆手開始升帆,纜繩手開始解開系在碼頭上的繩子,炮手開始進入作戰崗位檢查火炮狀況和彈藥儲備是否齊備,航海軍官則是開始在圖上作業標注航線,總而言之正條船上的人都開始動了起來。
就在艦隊開始忙碌的時候,在第二艦隊的旗艦寧遠號里,福建水師副提督兼第二艦隊統領劉香正端著一杯,臉上露出了抑或之色,而在他的面前則是坐著一名穿著一身藍色軍服的葡萄牙軍官。
這名葡萄牙軍官年紀不大,約莫二十多歲左右,肩膀上的臂章上繡著的三條橫杠加上一個圓圈顯示這是一名上尉軍官,這名年輕的軍官的相貌還算不錯,在配上一身藍色軍服倒也頗有幾分賣相,只是此刻的他左胳膊上吊著繃帶,臉上也有好幾道劃痕,看起來狼狽不堪,往日的賣相那是一點也沒有了。
劉香終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用熟練的葡萄牙語對這名上尉道:“麥斯克上尉,有鑒于你帶來的這個消息和本著我大明皇帝仁慈的本意,本提督接受你的請求,親自率領戰艦前往馬祖島搜索并解救你們被打散的商船。”
聽到這里,麥斯克上尉不禁大喜過望。前幾天的他正率領一艘葡萄牙戰船護送三艘武裝商船滿載著貨物從南洋前往廈門,卻在馬祖島附近遭到了海盜的襲擊,雖然他讓商船先撤,他則是帶著戰艦拼命阻擊,但由于海盜的船只實在太多,他也只能是邊打便撤,最后跟那三艘商船失去了聯系,最后不得已只能駕駛著那艘傷痕累累的戰艦來到福州求見劉香,并向她求援。
原本劉香是不打算理會這種狗屁叨叨的事情的,葡萄牙人被海盜襲擊,她可沒有那種義務五幫忙,但麥斯克上尉卻提到了一條商船上還有葡萄牙駐澳門總督斯蒂夫派來的特使,他的身上還帶著斯蒂夫總督托付的使命,劉香思量再三后這才不得不勉強同意出兵救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