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風凜冽,鰲拜率領最后數十名清騎被無數明軍的騎兵圍困在了一個山坡下,伴隨著火銃聲不斷響起,鰲拜身邊的騎兵也越來越少,他明白自己在這個世上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鰲拜被十多名白甲兵擁簇在隊伍的中間,此時的鰲拜樣子非常狼狽,全身上下都沾滿了血跡不說,就連左臂的護肩也被打飛了,露出了血肉模糊的肩膀,右邊的額頭也不知被什么兵器掃過,鮮血正不停的從額頭往下滲,顯得格外的狼狽。
努力睜大了眼睛,使勁看著周圍緩緩逼近的明軍騎兵,鰲拜看得出來,這些明軍騎兵分為兩部分,一部分隸屬于江寧軍的騎兵,這些騎兵全都身披紅色披風下身是綠色的褲子和馬靴,非常好認,另一部分的騎兵則沒有披風,盔甲外罩著的是明軍傳統的鴛鴦戰襖,剛才他正在跟江寧軍的騎兵激戰的時候,就是這些騎兵從側后攻擊他們,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最終損失慘重后被圍困在這里的,若是沒有這些人,鰲拜估計自己即便敗落但也應該能逃出生天,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
這時,鰲拜看到前面明軍的騎兵緩緩讓開了一條路,一名明顯跟周圍騎兵不一樣的軍官策馬從人群里走了出來。
說他跟周圍的騎兵不一樣并不是說他穿著打扮或是鎧甲有什么特別,而是鰲拜看得出來這個人無論是神情還是舉止都透著一股令人信服的氣質,這種氣質不是久居上位的人根本裝不出來。他年紀不大,鰲拜估計應該只有二十多歲,他只是在鰲拜面前這么一停,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只見這名軍官緩緩問道:“你就是鰲拜?”
鰲拜嘿嘿一笑,隨手擦掉了額角的血跡,這也使得他的臉上全都沾滿了血跡,看上去顯得很是猙獰,“老子正是鰲拜,你又是何人?小娃娃你是來勸降的嗎,老子只能告訴你,你就別費這個心思了,大清國只有戰死的勇士,沒有投降的孬種!”
來人點點頭,“你放心,我也沒打算勸降,我就是想看看,你這位滿洲第一勇士到底長什么樣子,現在看起來不過如此!”
鰲拜怒問道:“你又是何人?敢這么小看我?”
“我叫楊峰!”來人淡淡的笑了,“我想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你就是楊峰?”
看著來人,鰲拜眼中露出了駭人的目光,右手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虎頭槍,一股不可抑止的念頭涌上了他的腦海,若能殺了此人,別說自己和剛才死掉的五千大清勇士了,就算是再死掉五千人也是值得的。
似乎看出了鰲拜的想法,楊峰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很想殺了本侯啊?不過本侯可以告訴你,你就別妄想了,憑你的本事就算三個綁一塊也動不了本侯一根寒毛。”
“我不信!”鰲拜突然舉起手中的虎頭槍指著楊峰厲聲道:“楊峰,你可敢與我決一死戰?否則我絕不服氣!”
“白癡!”看著變得暴躁的鰲拜,楊峰失聲笑了起來,良久才搖了搖頭,策馬轉身就朝著身后的騎兵人群里走去。
看著即將進入人群的楊峰,鰲拜再也忍不住,暴喝了一聲策馬朝著楊峰就沖了過去,若能在臨死前殺了楊峰,他就算再死十次也值了。
鰲拜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只是他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就在他剛剛策馬舉起手中兵器的時候,前面響起了一陣炒豆子般的槍聲,十多名早就盯住了他的騎兵突然舉起手中的那支有著長長槍管的火銃對著他扣動了扳機。
鰲拜整個人就這么從馬背上凌空飛了起來,隨后重重的摔到了地上,當他落到地上時,整個人幾乎都被打爛了,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的好肉。
聽到槍聲的楊峰緩緩轉過了身子,看著倒在地上兩眼圓睜死不瞑目的鰲拜,眼中露出了一絲快意。其實他剛才之所以出來見鰲拜,純粹就是對這個人的好奇。
楊峰第一次看到鰲拜這個名字,還是念初中的時候從金大俠寫的《鹿鼎記》上看到了,當年在看這本書的時候,楊峰除了羨慕韋爵爺的桃花運之外,最痛恨的就是鰲拜這個手中沾滿了漢人鮮血的劊子手了,長大后楊峰又看了不少的資料,發現鰲拜這個人還是具有兩面性的,一方面他高舉屠刀毫不猶豫的屠戮漢人百姓,另一方面他則是對皇太極忠心耿耿,甚至在皇太極死后也還跟攝政王多爾袞對著干,甚至為此還差點送了命,所以清史對他的評價還是很高的。
對于這個頗有爭議的人楊峰還是很好奇的,所以才特地來見他一面的,只是見過之后對他的殺意也更堅決了。
全殲了鰲拜和他率領的五千清騎之后,城外的戰斗也已經進入了尾聲,盧象升率領的三萬京營咬住了西城門外正要進城的一隊清軍的尾巴,不過皇太極做事極為果斷,毅然使出了壯士斷腕的招數,勒令位于后隊的三千人死死的拖住了京營兩刻鐘,最終以殿后的三千人全部戰死的代價掩護了西門外的清軍全部進了城。
直到這時,盧象升、虎大威、楊國柱和趙率教四人這才見到了楊峰。
“下官(末將)等參見侯爺!”
看著齊齊拜倒在自己面前的四人,楊峰趕緊上前將四人攙扶了起來,微笑道:“諸位請起,看到諸位能不畏艱險親自前來馳援,本侯感激不盡,待到戰后本侯必定上奏陛下,為幾位將軍請功!”
四人心中也是一喜,說實話今天這一戰他們趕到的時候清軍已經敗退,他們不過是幫忙掃了個尾而已,真正的功勞跟他么沒有太大的關系,不過既然楊峰這么說了,那么今天這一戰的功勞簿上肯定會有他們的名字。大明到了末期雖然吏治腐敗,但有一點卻是不會變的,那就是對于軍功向來都是厚賞的,有了楊峰的背書,他們肯定能撈到不少好處,看來今趟是來對了。
“謝侯爺!”就算是盧象升這樣正值的人也面露喜色,趕緊出言道謝。
“對了侯爺。”楊國柱又問道:“今日之戰我軍雖然大勝,但如今戰場上到處都是死尸,我等還需盡快將韃子的尸體掩埋,否則天氣炎熱之下很容易引發瘟疫啊。”
“楊將軍言之有理。”楊峰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冷笑道:“不過收斂尸體這種活憑什么讓咱們來干,傳令下去,將韃子的首級全都砍下來,然后將所有的尸體鑄成京觀,做完后全軍后撤二十里,本侯倒要看看皇太極還能不能坐得住?”
“筑京觀?”
盧象升四人先是面面相窺了一下,說實話,這種流行于上千年前的行為太過血腥殘忍,自宋朝以來這種行為已經慢慢變少甚至絕跡了,這位怎么又要弄這個東西?只是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他們才想到面前這位是什么人?人家就是靠筑京觀起家的啊,想當初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千戶時,奉命去鎮江打倭寇,第一仗后就將那些倭寇的人頭筑了個京觀,現在當上了侯爺了,再筑個京觀好像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好吧,只要您老人家高興就好,四人如是想到。
天色已晚,盛京皇宮勤政殿內依舊燈火通明,太監宮女垂手佇立在一旁,皇太極則是和數十名王公大臣坐在一起,不少人的面沉如水,會議已經開了好幾個時辰了,但卻一點結果都沒有。
皇太極沉著臉道:“諸卿,事已至此,你們都說說該怎么辦吧?”
眾人都苦著臉默不作聲,今天這一仗光是兩萬江寧軍就夠他們頭疼的了,現在還加上了三萬京營和六千遼東鐵騎,這下子就更難辦了。
豪格咬著牙道:“父皇,不管怎么說,咱們和楊峰早已是勢不兩立根本沒有和解的可能,自然是繼續跟他打下去了!”
“打?怎么打?”臉色有些蒼白的多爾袞搖頭道:“今天的戰斗大家都看到了,若是說江寧軍只是仗著火器的犀利,咱們尚可憑借兵力上的優勢與其周旋決戰,但咱們要如何對付那該死的毒煙,要知道那可不是憑借著勇武就能對付的。”
一提到毒煙這個詞,包括皇太極在內的所有人臉上都露出驚悚的神色,今天這場戰斗給他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整整四萬大軍在這些毒煙下根本就不堪一擊,任憑你往日里是多么勇武,只要聞到這種毒煙后便會口吐鮮血而亡,死狀極為凄慘,可以說這種毒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抗衡的,為了掩護他們撤退,就連鰲拜這么勇武的人也陣亡了,他們還能怎么辦?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匆匆走了進來對皇太極低聲道:“陛下,城外的探子回來了,說是…說是…明軍將咱們今日在城外陣亡的勇士的尸體腦袋砍下來后身體全都用來筑了京觀了。”
“什么?”
皇太極臉色立刻變得一片慘白,堂堂的大清國,被人家打到了都城門口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連陣亡勇士的尸體都被人筑了京觀,這下子大清的臉面實在是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