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的衛所分內衛和外衛,外衛的主要職責是防御外侵、維護轄區社會治安、平叛、集結征伐,外衛的管理機構叫都司使司,分別隸屬于五軍都督府(即前后左右中五軍)直轄于兵部。而內衛又不同,內位分京營和親軍都護府,主要負責京師的守備和皇宮的守衛、皇帝的護駕等項事宜,大名鼎鼎的錦衣衛就隸屬于內位。
是的,有明一朝威震天下,讓百官膽顫的錦衣衛竟然也是軍戶,不過雖然大家都是軍戶,但是錦衣衛隸屬于天子親軍,不用種田也不用交糧,跟那些自力更生親自下地種田的普通軍戶那就是一個天一個地,兩者沒有可比性。
另外楊峰還發現,靠千戶所中央的還好點,越是遠離千戶所街上路邊的衣衫襤褸的人越多,楊峰就看到許多瘦骨嶙峋的人,身上穿著破爛的衣裳的人無精打采的靠在墻角里,那種麻木的樣子簡直令人吃驚。要不是不少人身上還穿著破爛的大明軍服的話,黃蜂還以為到了丐幫了。這樣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大多數,遍布整個千戶所之內。街上還走著一些女人和孩子,也是個個衣不蔽體,再加旁邊低矮破舊的房屋,這哪是千戶所啊,這分明就是一個乞丐窩。
“這里就是老子以后的地盤了?”
楊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以前他在史書上看到書上說衛所制度崩潰,軍戶的悲慘遭遇生不如死,心里還有些懷疑,可現在看來現實中的軍戶遭遇簡直比史書上還要不堪。
這樣的軍隊別說打仗了,估計連路都走不動吧,難怪到了明朝后期軍戶制會慢慢的被募兵制所取代。
看到這里,楊峰扭頭問道:“耿副千戶,我們千戶所的軍戶現在還有多少人?我要是的是實際人數,不是花名冊上的人名,能打的還有多少人?”
耿副千戶遲疑了一下,最后才咬牙道:“大人,咱們江東門千戶所按制應有兵員1120名,可到了現在只有不到800人,再去掉一半的老弱病殘,只有四百多青壯,能打人不到60人,就這些人還都是各位同僚的家丁呢。”
“什么?”
聽到這里,楊峰的身子晃了晃幾乎要站不穩,堂堂一個定額一千多人的千戶所能打的人還不到六十人,這樣的衛所要來還有必要存在么?
看到楊峰鐵青著的臉,耿副千戶還安慰道:“大人也不必煩惱,如今的大明全天下的衛所都是一個樣,咱們江東門千戶所還算是好的,卑職聽說有的千戶所全都逃光了,只剩下一個人。”
“就剩下一個人?”
楊峰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難怪那些滿清韃子會三番兩次的南下掠奪啊,這樣虛弱的大明滿洲韃子要是不來掠奪一下估計他們都覺得不好意思吧。
“回去了,不看了!”
越看越心煩的楊峰直接就背著手往回走,看到新任的上司發了脾氣,眾人面面相窺了一下后只得跟了上去。一些軍官都面露不滿之色,一名面色略微白凈的十八I九歲的年輕人不忿的說道:“神氣什么,一個靠上頭關系下來的家伙而已,來到咱們千戶所后還不知道要怎么盤剝咱們呢。”
“閉嘴!”
耿副千戶扭頭瞪了這個年輕人一眼,壓低了聲音道:“褚茂光,你小子還要不要命了,別忘了你才繼承你老子的百戶多久啊,惹得千戶大人不快,你信不信他把你調出千戶所讓你戎邊,讓你一輩子也回不來!”
聽了耿副千戶的話,這名叫褚茂光的年輕人這才縮了縮腦袋不吭聲了,雖然千戶所的日子已經很困苦了,但比起九邊的衛所還是好得太多,要是被這位新來的千戶使壞的話,說不定人家真能把自己給弄到九邊去,這樣的話才是寡婦死兒子沒指望了。
心情沉重的楊峰在耿副千戶的帶領下來到了位于千戶所中央的千戶宅子,這個宅子是個普通的四合院,只是看起來由于長期沒人居住而顯得很冷清,如今正有十多名仆婦在忙碌著,在主屋里擺放著一張大桌子,上面擺滿了酒菜。
楊峰看了一下,菜肴還是很豐富的。偌大的桌上擺著大盤的燒豬肉,大肥雞,燒鵝燒鴨,炙羊肉,柳蒸煎魚,豬大腸、大小套腸,帶油腰子等葷菜。加上一些時令蔬菜,還放著酒壺酒杯之類,把一個大桌擺得滿滿當當,在桌子的旁邊還放著一大桶的米飯。在大桌子的旁邊還有另外三張桌子,只是這三張桌子上的菜肴就沒有那么豐富了,但對于這個年代的人來說已經算很不錯了。
來自后世的楊峰雖然只是工薪階層,但后世的物質生活卻是遠非這個時代的人所能比擬的,大魚大肉什么的早就吃膩了,講究的是葷素搭配營養合理,是以看到這些酒菜楊峰雖然有些驚訝但本身并沒什么感覺,但他卻察覺到一旁的不少人喉嚨已經忍不住蠕動了起來,顯然眼前著桌飯菜就算是這些人也不是經常吃到的。
“千戶大人,您請坐!”耿副千戶伸出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對楊峰正色道。
官場上講究的就是一個等級森嚴,楊峰也知道現在不是謙虛的時候,欣然上前坐在了主座上。緊接著就是耿副千戶,鎮撫、吏目,以及一眾百戶等人,由于人數眾多,式百戶、總旗這些人只能坐在另外的三張桌子上,慢慢當當的將一個偌大的屋子給擠滿了。
等到眾人落座后,耿副千戶率先端起了酒杯看向了楊峰:“楊大人,咱們江東門千戶所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千戶了,如今有您來主持大局,實在是咱們千戶所的上下的榮幸,卑職經您一杯!”
說完,耿副千戶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好…耿副千戶好酒量!”一旁的眾人紛紛叫好。
這杯酒楊峰自然不會含糊,也端起了酒杯來了個一口干,只是酒下肚后一股又苦又澀以及辣味的味道涌上了喉嚨,差點沒讓他吐出來。
“你妹的,這酒也太難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