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誰給你的膽量,敢在這里大呼小叫,你也配與器尊兄稱兄道弟?”
正當那器尊猶豫不決時,一道低沉沙啞的男子聲音卻陡然在器尊身畔響起,這聲音,直沖云霄,聲震萬里,似乎比畢勝天的聲音還要響亮。
緊跟著,一道魁梧的男子身影從器尊身畔走出,抬手一拳擊出。
一道烏光繚繞的拳影沖天而起,一閃數萬丈,轟隆隆,拳影所過,虛空塌陷出一條通道,而眨眼間,這拳影已如氣吹般膨脹至閣樓般大小,拳影中蘊含的威力,赫然比畢勝天那萬丈金身體內透出的威壓還要強上三分,其速如流星。
這聲音一起,這拳影一出,萬寶樓眾弟子,一個個神色驟變,有驚喜,有驚懼,有興奮,有人把目光投向了神火峰,想看看出手者是誰,有人,則目光緊盯著那拳影,盯著畢勝天的萬丈金身。
可沒想到的是,畢勝天的萬丈金身沒有動,在其身后的一只銀錘法器卻是突然間躍起,奔著這拳影砸去。
轟隆一聲大響,拳影被這銀錘一擊而碎,銀錘卻其勢未衰,直奔神火峰砸去。
銀錘之上透出的威壓不見有多少強橫,可速度之快卻連一眾金仙的法目都難以捕捉,只看到一道銀光飛射,一閃間已隔著千里之地到了神火峰上空。
那名紫紅臉膛的魁梧壯漢瞳仁驟然一縮,身影一晃,沖天躍起千丈,掌中光華一閃,多出了一口通體烏黑的鬼頭刀,手臂一揮一刀斬向了這銀錘。
這銀錘的速度快可這魁梧壯漢的速度卻也不慢,這一刀斬出眼前虛空大片崩塌狂暴的靈力沖天而起,神火峰上的一眾萬寶樓弟子竟被這強大靈壓壓得喘不過氣,就連兩名金仙長老也有窒息般的感覺。
“當!”
一聲大響火花飛濺那銀錘,被一刀斬飛,可這魁梧壯漢的身影,卻也被這銀錘砸得倒飛沖神火峰倒飛。
而就在此時一道金光燦燦的掌影卻是憑空出現在了魁梧壯漢的頭頂上空,沖著魁梧壯漢的頂門一掌拍去,掌影看似輕飄飄,只有尺許般大小,可卻準確無誤地擊在了那魁梧壯漢的頂門之上這魁梧壯漢竟然沒有能躲開,也沒來得及揮刀斬向掌影。
砰的一聲悶響這魁梧壯漢的身影疾速下墜,如流星般下墜尚未落在神火峰上,已然墜入神火峰前方的山谷之中轟隆一聲大響撞入了堅硬的山石之中把地面撞出一個大洞,這山峰之上的防護法陣竟然如紙糊一般不堪一擊。
這壯漢撞入大洞之后,竟然一動不動,躺倒在大洞之中,似乎是被一掌拍暈了過去。
這掌影出現的突兀,這魁梧壯漢下墜的速度太快,就連神火峰頂的眾修也沒看清怎么回事,此人已是墜入谷底。
器尊兩眼圓睜,身軀前傾,瞪著那魁梧壯漢墜落的方向,滿臉的不相信。
這魁梧壯漢乃是他重金請來的幫手,大羅境強者,雖是散修出身,卻在大羅境已經待了數千年,曾游歷過魔淵,去過血海,也曾與不少大羅切磋交戰過,他也曾親手試過共神通,一身神通著實不弱。
這金色手掌出現的太突然,太意外,速度太快,他本欲出手阻擋,手還沒抬起,這金色手掌已拍在了魁梧壯漢的腦門上。
“太快了!太強了!”
器尊心頭震憾。
在他身后,身畔,另外幾名修者,同樣是一臉震驚。
“被打暈了?”
那名身材瘦小的黑袍中年男子瞳仁微微一縮,一邊抬頭望天,尋找著這掌影的主人,一邊分心二用,放開靈覺細細掃過墜地壯漢,這壯漢,在那人形深坑中竟是一動不動,可體內尚有氣息流轉,頭顱也沒有被拍碎,似乎并沒死。
黑袍男子暗自松了一口氣,心頭卻又糾結了起來,這等強敵,要不要得罪?
突然,這男子,抬頭望向了左側方向的一處虛空。
而在其身畔,另一名身姿妙蔓的翠衫女子亦地此時把目光望向了那處虛空,目光中有震驚,有警惕,體內靈壓驟然攀升,纖手之中突然間光華一閃,多出了一根翠綠色的玉尺,這玉尺有十一重光影繚繞,尺身之內還有一條蒼龍的身影起伏,赫然是一件靈寶。
這女子臉上戴著一幅烏木面具,無法看清其相貌容顏,可此刻體內透出的靈壓之強,并不遜于方才墜地的那名魁梧壯漢,甚至還要強上幾分,赫然也是一位大羅修士。
神火峰上如何有多名大羅齊聚,這正是萬寶樓一眾金仙長老的底氣。
可此刻,這底氣,竟被這虛幻的一掌拍散,萬寶樓眾弟子一個個悚然心驚,暗叫不妙。
那翠衫女子注目的虛空中,一道道空間漣漪無聲無息般散開,那漣漪的中心點,浮出了一道年輕男子的身影,一襲青袍,長身玉立,二十六七歲年紀,相貌俊朗,一對目光如星辰般明亮,讓人不敢逼視。
盯著那處虛空,打量著四周的少許空間波動,這翠衫女子有些懵,她竟是分辨不出,這青袍男子是早就藏在了這方虛空,隱匿了身形,難以發現,還是從遠處挪移而來。
這男子所站之處,離著這神火峰不過三百里,高度僅有數千丈。
非但是這女子,這峰頂之上的其它人同樣是一陣懵,一陣慌亂,這么近的距離,多名大羅,一堆的金仙天仙,竟然沒有一人提前發現這男子的存在,弄不清楚這男子是剛來還是原本就隱匿在此。
“閣下…是赤血道友?”
器尊開口道,目光死死盯著那青袍男子,原本沉穩深厚的聲音,此刻竟是變得尖銳了起來。
而那黑袍男子,同樣是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青袍男子,手中緊緊扣著一只靈獸環。
“正是本座!”
李魚神色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在眾修臉上一一掃過,仿佛要記清楚這一張張面孔。
目光所過之處,眾修竟是紛紛低頭,躲避,不敢與其對視。
就連那黑袍男子和翠衫女子也在李魚目光望來的一瞬間挪開了目光。
器尊的身軀卻在李魚目光望來時,陡然站得筆直,面容雖有些發青發白,可神色卻反而平靜了下來,與李魚目光對視,冷聲道:“道友欲吞并我萬寶樓,故意設下圈套,與無涯海龍族和仙劍宮聯手,施計誘余元師侄以及星宿宮蘇道友前往瑤光,然后殺人劫財,再借著這個由頭侵入九重天,當真是好算計!”
話語說得鏗鏘,可聲音,卻比方才還要尖利幾分。
“不愧是老前輩了,這倒打一耙的本事,練的不錯!”
李魚淡淡一笑,雙手輕拍,竟是鼓起了掌。
這掌聲,并不如何響亮,傳入眾修耳中,卻詭異地引動了眾修心神,一瞬間,這神火山脈數萬名萬寶樓弟子,一個個只覺得心跳如鼓,體內血脈沸騰的難以自制。
本能地,一道道目光齊刷刷望向了掌聲傳來的方向,望向了那天際頭的李魚,恐慌、驚懼、絕望、憤怒、哀怨…種種情緒在眾修心頭翻騰。
這掌聲僅有十余響,可一座座山峰上,一處處云巔,卻是撲撲通通地倒了一地的修士,這些修士真氣沖頂,竟是一個個暈死了過去。
而掌聲方停,李魚突然抬手沖著神火峰頂遙遙一抓,一道身影驟然沖天,一閃萬丈,出現在了李魚面前,被李魚抬手抓在了脖頸上,提在了手中。
這身材稍顯矮胖的男子,乃是萬寶樓金仙長老,器尊親傳弟子,金仙八轉大圓滿境界,方才就站在器尊身后。
隨著這名金仙騰空,一道恢宏靈壓也在此時驟然間飛落,方圓萬里之地,虛空起了無邊波瀾,一片片面積大小一的火海憑空生出,青白赤紫黑五色烈焰在空中烈烈燃燒,天穹之上,那輪高懸的驕陽似乎是受到了巨力牽引,突然間灑下大片大片烈焰。
轟轟轟轟!
一連串爆鳴聲此起彼伏,一座座山峰,一處處洞府,一間間大殿,道道靈焰飛出,沖天而起。
神火山脈以火為名,方圓十萬里之地,蘊含火靈力的仙脈、靈脈多達上千條,而這七十二座主峰,皆有精純的地脈靈火,皆有用于煉器的地穴鼎爐,此刻,這一處處地穴,一條條靈脈,一座座鼎爐,一處處陣眼之中,火靈力皆被引動。
非但這些地脈靈火,一眾萬寶樓弟子體內靈力亦是被引動,絲絲縷縷的火靈力從眾修體內飛出,直奔天際頭,甚至連眾修手中法器之內的火靈力亦在這一刻沖天而起。
原本正在恢復中的護山大陣,一瞬間陣力被抽空大半,火海之中有強大牽引力透出,就連一眾天仙修士也難以抵擋,一個個本能的施法壓制,卻沒有一名天仙修士能夠阻止體內火靈力外泄。
幾名金仙修士面色劇變,紛紛施法鎖閉體內真元,防止真氣被牽引出體。
神火峰上,器尊、黑衣男子、翠衫女子一個個身周驟然間光華大放,祭出了護體靈光,體內法力沸騰,一件件本命法寶呼之欲出,警惕地盯著李魚,提防著李魚出手偷襲。
李魚的動作太快,一出手就把那名金仙攝走,三人竟然沒能提前發現李魚的意圖,沒能去阻止,而是本能地第一時間擺出了防御姿勢。
而就這短短三五息的時間,天際頭的那片火海竟是連成了一片,足足有萬里寬闊,炙勢的氣息從天而降。
地面上,萬寶樓眾弟子的驚叫聲此起彼伏,方才若是震驚,此刻,只剩下了恐慌和絕望,這數萬修士,竟有九成成以上被這道強大的靈壓禁錮,無法動彈分毫。
此時這火海若落下,恐怕會有無數修士被焚為飛灰。
還好,這火海只是高懸在天際頭,并沒有落下,僅有李魚的聲音響起:“器尊道友,你要不要出手殺了你這名親傳弟子滅口?”
聽聞此語,一眾萬寶樓弟子再一次齊齊把目光投向了李魚所在方向。
而原本欲出手奪人的器尊,瞬間打消了念頭,面色鐵青一片。
那黑衣男子皺了皺眉頭,右手之中光華一閃,多了一口劍身漆黑的長劍,而那翠衫女子則是悄然向后退了幾步,和器尊拉開了幾分距離。
二者一邊做著小動作,卻不望抬頭盯著李魚,盯著天際頭的那片火海。
這火海,分明就是李魚借用大道之力所招喚,看來,李魚對火之大道掌握的很透徹,這大道,長達萬里,對他們二者來說,不稀奇,用用力,他們也能輕松祭出來,可寬萬里,二者就不容易做到了,即使是李魚是使了巧,借著天際頭的驕陽和這神火山脈充沛的地火靈脈祭出的這大道,也不是一般大羅能夠效仿。
僅從這大道之力上來看,李魚的神通之強,只怕已不會弱于器尊這名九重天上赫赫有名的老牌大羅,怪不得李魚看上了這神火山脈,看來,李魚恐怕是想借這地火之力修煉。
這五色烈焰中,以那種青色、黑色火焰最為炙熱,大為不凡,此刻,器尊若從李魚手中搶人,李魚只需把這片火海灑下,一眾萬寶樓弟子恐怕會有一多半被焚為飛灰。
“太歹毒了?”
翠衫女子暗自嘀咕了一聲。
器尊此刻根本就不能動手,一動手,萬寶樓離著被覆滅也差不多了。
天際頭,那火海突然間一陣劇烈翻滾,一團團烈焰有序地沖著中間飛卷,片刻后,火海消失,天際頭卻多出了九條萬丈之巨栩栩如生的火焰巨龍,這九條火焰巨龍搖頭擺尾地從四面八方奔著神火峰而去,龍目灼灼,盯著神火峰頂眾修,躍躍欲試,似乎隨時就會撲下來撕咬。
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神火峰頂,除了三名大羅,眾修一個個口干舌燥,肌膚火辣辣刺痛,肩頭則如壓上了一座大山,身軀竟然被禁錮威壓直接定在了那里,無法動靜,無法施法來抵御烈焰炙烤,只能忍著,有人忍不住失聲驚叫,有人雙股戰戰,有人驚駭欲絕。
“本座若想奪了這神火山脈,隨手奪了就是,何需費心設下圈套?”
李魚的聲音再次響起,眾修一個個抬頭望去,卻看到李魚晃了晃手中拎著的那名金仙,“說說看,余元為何要去瑤光?他動身之前的那次長老會議,爾等做出了什么決議?”
這金仙,被李魚抓住了脖頸,一股強橫力道從李魚掌中涌出,沖入他體內,逼得他真氣逆轉,法軀陣陣膨脹,似乎隨時會自爆,心中早已驚駭到了極點。
聽到李魚的這句威脅,他幾乎沒有猶豫地尖叫著坦了白:“前輩饒命,余元師兄…啊不,我等當日會議,定下了前往瑤光誘擒瑤光煉器殿金仙長老,竊取瑤光煉器秘術的計劃。
余元師兄早在三十年前已生出此想法,派出了多批弟子常駐瑤光城,搜集瑤光信息,此次,為了能一舉成功,余元師兄特意邀約了星宿宮蘇真昌前輩助拳,又邀約了蔡鷹九、屠城等混亂之域諸位道友一道出手,而恰巧,無涯海龍族和瑤光在此時決裂,發生大戰,至于余元師兄是怎么…”
這名金仙的聲音在空中回蕩,尖利刺耳。
而他正在言語,話未說完,卻聽器尊爆喝一聲道:“住口,你這吃里爬外的逆徒,竟敢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這句話,一字一字在這名金仙耳中爆鳴,蘊含了某種大道之力,那金仙,竟被這聲音震得耳膜撕裂,口鼻噴血,體內氣血沸騰的更加厲害,法軀似乎隨時就會自爆。
可下一刻,這金仙眼前一花,一股強大吸力涌來,他的身影竟是瞬間消失在了空中。
器尊瞳仁不由得一縮,他竟然沒看清此人怎么消失的,沒看清李魚是怎么把此人給收起來,收在了哪里。
心中卻明白,今日大勢一去,除了和李魚一戰,他別無手段可以選擇。
“赤血,你不是想要這神火山脈嗎,既然如此,你可敢與本尊在天外一戰!”
器尊沉聲道。
“你倒是識趣!”
李魚淡淡一笑,目光瞥了一眼黑袍男子和翠衫女子,“兩位道友做個見證可否?”
“好!”
黑袍男子僅僅是猶豫了片刻,一口答應了下來。
那翠衫女子則說道:“做個見證當然是可以的,不過,道友莫要誤會,妾身并無與道友為敵之心,身在這神火山脈,也只是請器尊道友煉制一件法器!”
她話音方落,器尊已是身影一晃,沖天而起,一閃萬丈,直沖云霄,抬手一掌擊出,轟隆一聲大響,這天幕被其一掌擊出個大洞,光影一閃,器尊的身影已是不見。
那黑袍男子盯著那個大洞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李魚,身影一晃,直奔大洞而去。
翠衫女子目光哀哀地盯著李魚打量了一眼,大袖一揮,身影飛起,跟在了黑袍男子身后沖入了那大洞。
“想活著,就莫要作怪!”
李魚目光掃過神火峰眾修,抬手沖地面一抓,一道光影飛起,那被一巴掌拍暈地在的魁梧壯漢騰空而起,沖向李魚,被李魚一把抓在了手中,下一刻,李魚身影一晃,憑空消失不見。
似乎這一躍間,已躍至了天外,竟然不懼器尊等三名大羅強者突然聯手襲擊一般。
李魚這一離去,那道令人窒息般的恐怖威壓也隨之消失,地面上,萬寶樓眾弟子齊齊松了一口氣,不少人第一時間就扭動起了麻木的身軀,活動筋骨,調試體內被禁錮的真氣,而隨后,眾修卻又發覺不對,那神火峰頂得九條火焰巨龍竟然沒有隨李魚而去,也沒有散去,依然在空中盤旋,依然虎視眈眈地盯著神火峰眾修。
天外,一陣轟鳴巨響,那處掌影破洞處,有狂暴的靈力飛卷而下。
“動手了!”
“還真是動手了!”
不少萬寶樓弟子剛剛放下的心,瞬間又揪緊了。
沒想到,器尊和兩名同伴,竟然真的趁李魚立足未穩聯手偷襲,這行為雖令人不齒,卻似乎也不錯,若真能殺了李魚,今日局勢豈不是要逆轉?
可大多數修士卻是暗自叫苦,一個個在心中痛罵器尊心狠手辣無情無義,三大羅都去了天外,這邊廂,瑤光眾修若大打出手該怎么辦?
“都老實待著,莫要想東想西,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畢勝天的聲音突然間響起。
可這聲音未落,一座山峰之巔,卻陡然間飛起一道光華,一道身披金色戰甲的人影沖天而起,手持一對大斧,舞動大斧,沖著畢勝天那具萬丈金身斬出一道道雪亮斧影。
而在另一個方向,亦有一道金甲身影沖天而起,揮動一桿大棒,沖著東側戰隊眾戰艦砸出一片密密麻麻棒影。
破空聲大作,這兩道金甲身影體內透出的靈壓,斧影、棒影中透出的威壓,強盛之極,這二者,似乎也是兩名大羅強者。
看到這一幕,瑤光眾弟子有人興奮,有人卻是瞬間面色如土,緊跟著,七十二主峰之上,皆有一道道身影騰空而起,沖著遠處逃去。
這些逃走者,不是金仙就是天仙、元仙,一個個心中在痛罵器尊無情,這么大打出手,死的只能是他們,這兩具金甲身影他們熟悉,乃是器尊的兩具傀儡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