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打破了有史以來電視集團收集器數據中心統計的最高收視率,并且把這個關卡推高到了百分之七十一的程度,換句話來說以后的節目和制作人大多數只能對著這個數字說臟話,卻升不起一絲一毫想要破紀錄的想法。
整個帝國擁有電視的用戶中有超過百分之七十一的人收看了這檔節目,除去那些正在上班的以及和其他人收看同一臺電視的,很有可能這將會成為一個永恒的,誰也跨不過去的記錄。
未來的電視人必然是被悲劇的,他們還沒有入行,翻越山峰的道路就雪崩了。
這也能夠說明有多少人在關注這件事,杜林終于說出了事情的真相,人們也能夠理解,面對丑聞和脅迫的雙重威脅,杜林似乎也只能這么做了。
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又是杜林?
為什么這些不好的事情總是出現在杜林的身上,那些政客們是不是整天沒有事情做,就想著如何扳倒杜林?
杜林在節目中也談起了此事,他沒有明確的說明造成這樣局面的原因就一定是因為自己的人種和出身貧寒,他把一切都解釋的很正常,正常到就像是他在回避這些問題。
于是那些始終秉持著“這個世界就是一個陰謀”的陰謀論調者們開始狂歡,他們過度的解讀杜林的每一句話,甚至還會分析他的表情,分析他的神態和肢體動作,來發掘更深層次的東西。
他們拿著自己那顆不怎么聰明的腦袋分析出來的結果神秘的撲向整個社會,以“我又踏馬的知道了一些真相/黑幕”為理由,加入到這場狂歡中。
這些人…,都是好人,社會高層喜歡底層民眾變成這樣,因為好控制,也好引導。
廉價的娛樂和廉價的社會參與感會讓社會底層在絕大多數時候都非常的平穩,他們不會把抱怨和牢騷變成對統治者的憤慨,因為廉價的娛樂會讓他們忘記那些小小的不快。
而參與社會活動,加入社會的討論又能給這些人一種“我參與了帝國歷史進程”的榮耀感,他們就更不可能會積壓太多的憤慨以至于最終要通過行動解決自己對帝國的不滿。
所以這群人是好人,杜林是這么覺得的,節目播出的當晚一些原本打算休息的人們不是坐在書桌前躊躇著該如何起草一篇文章發表到報紙上,就是通過電話和其他人分享自己的發現,總之杜林再次火了,霍姆斯也火了。
杜林成功的站在了弱勢的一方,他身上原本應該成為霍姆斯攻擊他的丑聞事實變成了他具有承擔一切責任的勇氣,這是需要表彰的行為,而不是被人批評。
就像是他自己說的那樣,那個時候他還年輕,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不都做過一些又蠢又荒唐的事情嗎,而且杜林還愿意承擔責任,付出代價。
一個會犯大多數人都會犯的錯的年輕人,更符合社會價值觀的需求,更符合社會底層民眾的需求。
我們不要圣人!
然后人們開始思考,一個來自平民階級,社會底層,農夫出身的小子再次受到了那些貴族背景的政客肆無忌憚的栽贓陷害,這個社會到底怎么了?
為什么特權階級總是要踐踏平民的尊嚴去彰顯自己的不凡,為什么我們被人踩在腳下時只能感嘆命運的無常?
第二天一大早,帝都以及其他一些地方出現了大批的游行隊伍,聲討霍姆斯的做派,更要命的是帝國日報用頭版頭條報道了一條駭人聽聞的消息——霍姆斯可能涉嫌參與叛國組織!
但是現在,他們改變了立場,因為叛國并不是一個可以被人們饒恕的標簽。
霍姆斯臉色鐵青的站在別墅中,他已經從某些渠道得到了一些可靠的消息,以及帝國日報公布出來的證據復件,其中有一部真實情況還需要調查,但是有一部分證據已經能夠確定下來。
他閉著眼睛按壓著太陽穴,杜林不按套路出招讓他方寸大亂,甚至到現在都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辦法解決這件事。
更讓他感覺到棘手的是從昨天晚上開始,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用來暫時軟禁寶拉和梅麗莎的莊園外,出現了大量的記者。
這些記者就像是令人厭煩的蒼蠅那樣圍繞著莊園亂轉,保鏢們已經抓到了好幾批想要溜進莊園的記者。
現在那兩個女孩沒辦法轉移走,他們嘗試著先開了一輛用于采購的微型卡車出去,結果剛出莊園的大門卡車就被堵在馬路中間并被瘋狂的記者翻了一個遍。
按照帝國目前現行的法律,一旦私人財物離開了私人領地后受到了非法的侵犯,在不受到生命安全威脅的情況下應當以報警為主,并不提倡反抗。
而且霍姆斯還是這次風波的當事人之一,如果他做的太過分,比如說通過武裝押送的方式把兩個女孩送走或者毆打記者,極有可能會引起更大的反彈,直接坐實了杜林對他的誣告。
那兩個女孩送也不好,不送也不好,著實讓人感覺到煩惱,更讓他覺得不自在的是杜林提供的那段錄音。
錄音中他和寶拉商量著如何誣陷栽贓杜林,他懷疑莊園中有杜林的人,否則杜林不可能拿到那份錄音。
在他手下的這些人里,必然藏著一個內鬼。
他沒有懷疑過寶拉,目前市面上體積最小的錄音設備都有差不多女士手提包那么大,寶拉被邀請來的時候女仆已經把她的衣服都收走了,她根本不可能把東西帶進來。
而且那么大的東西,想要完美的隱藏起來一定是一個對莊園各個房間都很熟悉的人。
越是這么想,莊園那邊越是麻煩,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拖下去,兩個女孩暫時繼續軟禁著,他在其他方面發力。
想法很好,現實很殘忍,還沒有來得及發力杜林的第二棍子就打在了腦袋上,打的他眼冒金星,四肢無力。
突然間想起的電話鈴聲讓他略微回神,他走到電話邊上提起了聽筒,面色頓時一肅,“首相閣下…不,我沒有做過這些,這是杜林對我…是,我知道了,我會盡快解決…好的,再見閣下!”
霍姆斯的臉色變得比剛才更加的難堪,庫巴爾在電話中狠狠的批了他一頓,還要求他盡快把這件風波平息下來。
可現在的問題太多,他一時間根本找不到任何的頭緒。
他腳步都沒有移動,掛了電話不到六七八九十一二三四秒,電話鈴聲又再次響了起來,他提起電話之后表情明顯的不耐煩,卻又強忍著,“主席閣下…,我已經在聯系杜林了…我沒有那么做過,我被人誣陷了…我明白,我正在努力…是…是,再見閣下!”
掛上電話停了大概三四秒,一句臟話從他的口中吐了出來,他剛轉身,電話鈴又響了起來,他看著不斷響起的電話抓狂的拍打了幾下額頭,再次接起電話。
一上午時間,耀星帝國高塔之上的那一小撮人輪番給他打來了電話,這些人的要求只有一點,那就是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外界對這場鬧劇的評價已經很讓新黨人失望,連帶著其他黨派都被牽連其中,因為政治傾軋的骯臟和丑陋,其他人也被波及了,甚至是一些已經發生過有一段時間——這里特指幾年十幾年的政治斗爭時間再次被人們作為例子舉出來。
現在無論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首先要把事情按下去,結束掉。
至于最后如何真正的把這件事抹平,還要關起門來再討論。
霍姆斯身心俱疲,他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就讓人到處去聯系杜林,現在只有他和杜林同時出現在公眾面前,以好朋友的身份,才能夠化解這場風波。
但問題是…,杜林不見了。
杜林在非常恰到好處的時候消失了,他其實就藏在帝都中,他放了這么一個巨大的炸彈不可能就這么輕而易舉的在幾通電話中結束掉。
不把霍姆斯炸出內出血,這件事都不算完,他受的這些天大的委屈難道就白受了?
這個世界還講不講道理了,還有沒有法律了?
在一個臨時的據點里,杜林正看陽光下讀報紙,他很喜歡今天的報紙,報紙上除了帝國日報這樣比較中立性的報紙保持著不那么偏向的立場報道了這些事情之外,大多數媒體都站在了杜林這邊。
這就是社會對弱勢者的同情,憐憫,以及同仇敵愾!
他記得自己曾經看過一條新聞,一個普通的工人因為起遲了騎著自行車趕時間去上班,不小心把一輛豪車撞了,面對天價的修理費用,他選擇一頭撞在豪車上把自己撞暈過去,也撞得頭破血流。
令人意想不到的翻轉在新聞報道之后,社會輿論在某些公…社會活動家的導向下讓對和錯的立場發生了顛倒性的轉變。
輿論中用“富人微不足道的修補費”和“需要窮人家破人亡的賠款”來強行綁架社會正義和道德,那名工人在蘇醒之后更被誘導訛上了富豪,索要大筆的補償。
這件事最終以富豪賠償工人五百塊各項費用告終,工人撞了別人的車不僅沒有支付賠償反而因此獲得了一些錢,這讓那些社會活動家和跟風參與了此事的社會底層感到前所未有的振奮。
他們通過自己的力量改變了原本應該是“悲劇”的結局,讓一切變得美好起來,可是他們卻忽略了正是因為他們的原因,法律成為了擺設。
杜林現在就是那名工人,他很受傷!
“那些從出生就喊著金調羹的貴族老爺們非常喜歡找杜林的麻煩,因為杜林是帝國政治舞臺上與眾不同的一個人…”
“他的出身,他的經歷,代表著他是一名真正從社會底層走出來的實干家,有社會道德和責任感的政客…”
“與其他人不同的面貌和背景使他成為了那些人眼中的異類,他們情愿讓一只驢成為波士,也不想給杜林機會…”
“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以前杜林也遇到過,同時這也不會是最后一次,以后杜林還會遇到…”
“我們每個人都是帝國的公民,到底是什么讓這些人肆無忌憚的把我們眾生平等認為的區分出等級…”
“我不想用‘階級’這個詞,但是社會正在不斷的倒退,終有一天,我們所尊敬的人,會成為他們曾憎恨的人!”
“今天是杜林,明天就是我,是你,是其他普通人!”
杜林非常具有感情的讀完了這一段,伸出手指彈了彈報紙邊,他回頭看向都佛,“我喜歡他寫的這些東西,查一查這個家伙,讓他再寫一些。”
他說完話后從都佛身上收回了目光,毫無疑問這場游戲他基本上已經贏了一大半,而且他還有最后一個殺招沒有使用。
當天晚上,杜林穿著一身比較普通的衣服,帶著一頂帽子在半夜離開了這個臨時據點,他出現在醫院中。
鮑沃斯其實早幾天的時候就已經蘇醒了過來,如果不是他的年紀太大了,他可能會蘇醒的更早,摔下樓梯和遭遇車禍并不會干掉他,只能夠讓他長時間的離開工作崗位,這也是杜林所需要的。
此時的鮑沃斯形象有些差強人意,他雖然蘇醒了,但是很明顯和以往有一些不同,他的半邊身體失去了知覺,并且眼睛歪了一個,嘴巴也斜了。
醫生說這和他摔下樓梯和遭遇車禍有直接的關系,不過問題不大,他會好起來的…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