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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零九章 夜談

  夜幕降臨城市,帝都的夜生活終于開始了。

  其實很多外地人對帝都的了解并不深刻,大多數都來自一些新聞報道和朋友們的敘述,他們對帝都的認識還停留在政治文化的中心,以及大量的權貴居住在這里,所以這會讓人們在想起帝都的同時,想到一些嚴肅的內容。

  但實際上帝都的夜生活并不會比南方城市差,有些方面甚至比南方城市要更加的具有特色。

  在一家并不起眼的俱樂部中,霍姆斯正在招待新黨內部的一些高層,每次他來帝都這邊的時候都會和這些人聯系聯系,并且每天都會輪番的邀請不同的人赴宴,享受各種各樣的美好事物。

  對于一個貴族出身的人來說,這點消費還不足以讓他感覺到肉疼,但卻足以讓人們對他的風評抬高一個等級。

  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會有一些幼稚愚蠢的東西,比如說占了別人的便宜總會感覺到心虛,得到了別人的小恩小惠總會覺得這個人其實不錯。

  當然這也是一種社會關系的維持方式,作為稍稍占據優勢的霍姆斯,他的付出就變得有些理所當然起來,各種意義上的理所當然。

  胖胖的內務部部長喝了一些酒,正在發惱騷,“你不知道,他就在會議上當著很多人的面直接把責任推到了我的身上,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如果我有那么大的能力和本事,這幾年也不會這么窩囊!”

  到現在為止,內務部部長都沒有對之前發生的事情釋然,杜林公開對他的發難讓他狠狠的丟了自己的面子。

  現在人們都在流傳杜林要拿他作為自己黨內的墊腳石,狠狠的踩著他上位。

  他很委屈,他又不是真的一點工作都沒有做,可偏偏又沒辦法有效的反擊杜林,因為這段時間里他的確沒有做出任何卓爾有效的工作來。

  平白無故的被一個晚輩當做靶子,不管別人如何的勸解他,都無法讓他內心平靜下來,這就相當于是一個晚輩在他臉上狠狠的抽了一巴掌,不管其他人說多少句“看開一點”或是“忍一忍就過去了”,他都不能夠抹平內心那種對杜林的憤怒和厭惡。

  正好霍姆斯晚上請他吃飯,借助一些酒勁他把自己的牢騷發了出來。

  看著已經有些熏然的內務部部長,霍姆斯并沒有理解接上他的話茬,他不確定內務部部長的這句話是有意要這么說的,還是無意說出來的。

  如果是前者,他的回答很有可能會被當做是一種約定或是承諾,自己將會變得非常被動,如果是后者,不管現在他說了什么,都會毫無意義。

  他與杜林之間的矛盾已經產生了,從他意識到杜林也把目標瞄準了那個位置之后,他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要和杜林碰上。

  向黨內高層開火并不是一件聰明的舉動,這會讓很多高層對杜林的觀感非常的差,哪怕他后面站著馬格斯也很難讓人欣賞這樣一個不講規矩的年輕人。

  但是他還是這么做了,霍姆斯認為這是杜林想要借內務部樹立自己威信的第一步,這只是一個開端,不是一個結局。

  一旦給他找到機會,他一定會插手干預內務部的工作,然后借此機會在黨內樹立起一個更加完善的形象,然后他就有資格爭奪黨內副主席的位置。

  現在和杜林對上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安比盧奧州這兩年來的大變化被很多人看在眼里,西部現在就像是杜林自己的西部,絕大多數人都瘋了一樣的信仰他,敬愛他,也畏懼他。

  他所帶來的巨大社會變化用最短的時間收買了最難纏的帝國公民,在民政方面他已經做到了最好。

  誰都無法否認杜林的政績,不管是哪方面,他都做得很好,他所欠缺的就是年紀,如果能夠再大個二十歲,霍姆斯都愿意主動退出競爭,因為他真的斗不贏所有因素都處于巔峰期的杜林。

  可現在,杜林還是太年輕了,年輕就是他最大的缺點——如果他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這會讓那些和他同等地位以及地位不如他,但是年紀卻要比他大的人變得很尷尬。

  這些人用了四五十年,五六十年才做到的事情杜林三十歲不到就做到了,那么這就有了一個問題,我們之中一定有一個廢物。

  年紀是杜林致命的短板,這不是通過努力就能夠抹平的差距,所以霍姆斯毫不猶豫的開始主動發起進攻,他很清楚,如果這一屆他不爭取,可能以后就沒有機會了。

  成長起來的杜林加上提馬蒙特家族以及馬格斯的政治遺產,足以讓他凌駕于黨內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各類人士,他只要登頂,就意味著他肯定也要等到退休的時候才會把那個位置讓出來。

  為了確保自己努力了這么多年最終不會失敗,霍姆斯把伍德蘭特州的工作交給了秘書辦公室,自己先到帝都這邊過來探探風聲,順便聯絡一下感情。

  他聯絡的第一個,就是在例會上被杜林開火的內務部部長,他和內務部部長也算是老朋友了,內務部部長同樣是貴族出身,不過是一個小貴族,在過去不是特別的顯眼。

  喝了一些酒,他就開始抱怨,抱怨現在的工作很難展開,抱怨黨內的局勢一天天快速的惡化,領袖和主席卻連一丁點拯救的想法都沒有,以及抱怨杜林的放肆和自己丟了面子。

  霍姆斯說了幾句貼心的話,說了杜林的不好,挑了挑杜林身上的毛病,這讓內務部部長舒服多了,身上的壓力也輕松了一些。

  兩人吃完飯,坐在一起看了一會晚上九點半的夜間新聞,聊了一會目前帝國內的政治格局,然后霍姆斯就開始為內務部部長安排接下來的活動。

  作為新黨內務部部長這樣黨內的重要角色,霍姆斯肯定不會安排的那么俗套,他給內務部部長安排了一個一對五的多通道點對點援助,幫助了五名連衣服都已經穿不起還要強顏歡笑的女孩。

  他一個人的幫助對于這個世界上所有需要幫助的人來說肯定是微薄的,但是如果連一丁點的付出都不愿意付出,就算能力再強,對于全世界的援助事業都不會有絲毫的寸進。

  這雖然只是援助事業中的一小步,卻又是很大的一個項目,涉及到幾個億的大項目。

  把內務部部長送入房間里和那些需要援助的女孩促膝長談之后,霍姆斯在梳洗室里洗了一個澡,換上了干凈的衣服,之前那套衣服上有濃濃的酒味和一些煙味。

  別人可以休息了,但是他的工作卻還沒有結束,他看了看時間,接近十點鐘左右,獨自一人離開,然后叫了一輛計程車,去了鮑沃斯的家。

  杜林和鮑沃斯之間的關系…不那么和諧,但是黨內的一些老人,比如說霍姆斯這樣的老人來說,他們和鮑沃斯的關系其實更親近一些,這其中也包括了主席閣下和多麗等人。

  因為在過去的三十年里,鮑沃斯一直都在扮演著一個上進的平民派政客這樣的角色,他非常盡忠職守的在自己黨鞭的崗位上散發著自己的光和熱。

  每當人們說起新黨黨鞭,一個非常生動形象的影子就出現在腦海里,至少在這個階段鮑沃斯不是很討人厭。

  三十年的交情不會因為鮑沃斯的身份一朝一夕之間的改變就讓這些和他相處了三十年的人對他的態度發生巨大的轉變,就包括了黨內高層,對鮑沃斯的態度其實也不那么緊逼。

  除了被馬格斯交代了的主席閣下之外,其他人打心底其實還是把他當做了黨鞭,多兼職了一個領袖的工作。

  所以霍姆斯拜訪鮑沃斯能夠說的通,也不會那么突兀。

  鮑沃斯很早就知道霍姆斯要來,他已經準備好了招待用的小點心和酒,兩人見面之后擁抱了一下,鮑沃斯就拿著霍姆斯的手走進了書房里。

  兩人坐定之后,鮑沃斯的第一句話就讓霍姆斯的心安穩了不少,他說,“從原則上,我非常支持你再上一步,新黨副主席或者黨鞭,我相信你會做的別其他人更好。”

  這句話讓霍姆斯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有高層支持他,如果再有鮑沃斯這個目前新黨明面上的領袖支持他,他在新黨委員會表決的時候就能占據很大的優勢。

  如果能夠說服主席閣下也選擇他,那么他就等于是提前通過了。

  有回報,肯定是因為有付出,鮑沃斯答應的這么痛快肯定也是需要回報的,站得越高的人越是明白這一點,這個世界上可能會有無緣無故的恨,因為嫉妒,但是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秉持著一切都從利益出發的原則,霍姆斯耐著性子和鮑沃斯開始周旋起來,一種很無聊的游戲,說著不相關的話,猜著彼此的心思,蠢透了!

  “我并不謀求能夠在這個位置上坐的更久,等該我離開的時間到了,我肯定會離開,不過霍姆斯,你知道,就連天主都不能夠保證自己沒有犯過錯,我們只是天主創造的人類,不如天主完美,我們也一定會犯錯。”,鮑沃斯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逐漸的有些嚴肅了起來,他笑著看著霍姆斯,他的笑容和剛才的笑容是有一些不同的。

  霍姆斯點了點頭,認同了這一點,鮑沃斯才繼續說道,“不管過去如何,我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平靜的晚年,我只是一個可憐的老人,在等待死亡,我希望我能夠安靜的獨自待著,不希望被別人打擾,也不會去打擾別人。”

  他很真誠的看著霍姆斯,這段時間里他撈了不少,人一旦第一次不要臉之后,后面的不要臉就理所當然了,甚至可以說習慣了。

  他豁了出去不要臉的撈錢撈好處,也的確給他撈到了不少的好處,不管是錢、股份、各種藝術品還是有效無效的承諾,都有了一大堆。

  馬格斯把他當苦役勞役了三十年,到最后連一丁點的機會都不想給他,他也不打算和馬格斯,和那些人去爭,他只想要在人生最后的階段撈一點好處,讓自己晚年過的舒服一點,讓自己的孩子不需要為了一些在某些人眼中甚至都不算是錢的數字奔波受苦。

  他只是一個可憐的老人,但是他也知道,一旦有人真的撕破臉皮要把自己整倒下,比如說杜林,最終他也是要倒霉的。

  這就像所有涉嫌了職務犯罪的人,明知道有巨大的風險,會因為自己的舉動害怕彷徨,可他們依舊那么做了!

  霍姆斯思考了好一會,最終還是慢慢的點了一下頭,就像是鮑沃斯說的那樣,他只是一個在等死的老人,他放棄了權力,那么就不應該在其他方面苛求他做的更好。

  鮑沃斯吐了一口氣,心里穩定了下來,反正他已經不要臉了,他不介意說的更加赤裸裸一些,“我會全力支持你成為下一任的領袖…”

  霍姆斯眼角閃過一絲笑意,打斷了一下,“第一步是副主席…”

  鮑沃斯連連點頭,“對,第一步是副主席,我會和奧德加說這個事情,現在內部也的確需要整頓一下了。多麗的性格不太適合她坐在現在的位置上,我有一種考慮,我們可以讓她把黨鞭的工作做起來,培養她在這方面的能力,然后黨內問題由你這樣經驗豐富的人來負責,這會有效的解決目前我們遇到的這些麻煩。”

  “奧德加會和我一起退休,到時候黨內能夠爭取這個位置的人只有你一個,霍姆斯!”

  這也是霍姆斯的考量,等鮑沃斯干完兩任退休之后,年紀比他大的奧德加肯定也要退休了,否則就不符合馬格斯制定的退休規定。

  新黨的領袖和新黨委員會主席同時退休,能夠競爭領袖位置的人只能夠在兩名副主席中選出來一個。

  霍姆斯認為他可以說服另外一名副主席,讓他晉升為主席,自己則干兩任領袖,干完他也不留戀,那個時候他還不到退休的年紀,完全可以利用自己讓位的政治舉動換取更大的政治利益。

  比如說把家族里的幾個年輕人拉起來,這足以讓他的家族長久的昌盛下去。

  他的想法和鮑沃斯的想法不謀而合,霍姆斯笑著點了點頭,這件事就算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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