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二章 騙子
除了那個令人感覺到震撼，能夠感受到一顆可能活了前年的古樹慘死在欲望之下的無奈之外，在圓桌的旁邊還有一些非常具有藝術氣息的椅子。
它們應該和這顆古樹都是一體的，利用了它深埋在低下的根莖，選擇了其中一些最合適的部分，經由匠師級別木工精湛的手藝變成了一把把非常具有藝術氣息的家具。
其中有很多根須都沒有被切掉，反而保留了下來，展現了它們存在于泥土中吸取養分時的樣子。
杜林隨便選擇了一個，坐了下來，他拍了拍扶手，感覺挺好的，想著什么時候自己也可以弄一個。
按照他目前的計劃，很快他就要在新黨內組建自己的杜林派，到時候周期性的聚會是必不可少，現在交通愈發發達起來，到時候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總不能都擠在一起把。
馬格斯注意到了杜林一直在敲打他的這套桌椅，略微帶著一絲絲的得意的介紹了幾句，說是在年輕的時候打獵的過程中發現的。
他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么粗的樹，如果做成桌子的話，周圍能夠坐得下多少人？
一個月后他知道了，十六個人。
皮膚略顯松弛，有一些斑點的手指輕輕的在桌子上撫摸，一圈圈年輪清晰可見，越往中間也越密集。
莫名其妙的，他感嘆了一句，“時間過的真快，從來都不給人準備的空檔，嗖的一聲就從你眼前逃走。”
他輕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兩人離的不是很近，不過這間書房內的氣氛很好。
當陽光從明亮的窗戶外照射進來的時候，那空氣中漂浮著的顆粒總給人一種非常特別的感覺，就好像是…時間在這一刻終于感覺到疲憊，稍微休息了一下。
兩人調整了一會心情，然后開始了餐前的聊天。
“我聽說施諾德到帝都了，你們見面了？”，馬格斯的消息始終掌握的非常準確，這也和他在關注這件事有關系。
杜林點了點頭，“我們剛剛才見過面，那些人這次絕對是一個大手筆，他們直接給了施諾德五十萬的好處費，但他很聰明，把這筆錢捐給了慈善基金會。”
馬格斯挑了挑眉梢，“哦？這一次倒是有些超出了我的預料，不過也不算特別的意外，畢竟這件事關系到你，他不得不為自己安排好接下來的每一步。”
“我以前曾經考慮過很長一段時間，你的行事風格其實并不適合走從政這條路，帝國內的環境與你的性格完全不符，你在這里很難走下去。”
“可是我又改變了想法，我以前有時間的時候很喜歡一個人安靜的待著，所以我修建了一個很大的池塘，里面養了一些瑪瑙魚…”，他說著笑了笑，然后靠在了椅背上，表現的很自然，也很舒適。
“你知道那種魚吧，很漂亮，特別是有光線照射的時候，可是它們總是一批批的死去，直到我的園丁告訴我，池塘里除了瑪瑙魚之外，還需要一些其他的魚互相影響，才能夠讓瑪瑙魚不會長時間的停滯不動，最后因為缺氧死掉。”
“所以我丟了一些具有攻擊性，但又不會吃掉瑪瑙魚的小狼魚進去，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那些小東西都活得很好，不過后來它們都死掉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杜林抿著嘴思索了一會，“因為小魚長大了！”
馬格斯指了指他，臉上的笑容看得出他很開心，“對，那些狼魚長大了，它們不再滿足于吃魚食，也想要品嘗一下鮮血的味道。”
“這個帝國就像是那個池塘，我，包括了其他人就像是瑪瑙魚，看上去能夠把這個帝國妝點的很好看，可一旦我們停下來了，帝國就會完蛋。”
“而你，就是那條狼魚，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很多人為了對付你絞盡腦汁，這讓我有一種非常好的感覺，讓我看見他們又開始活著了，他們開始為了某個目標開始努力，開始貢獻自己的價值。”
“你讓很多人不滿，可是我阻止了他們，然后我就看見了他們開始努力的上進，開始認真的工作，謀求獲得更高的地位，更多的權力，然后繼續對付你。”
“這很好，大家都在動，不再死氣沉沉，無論他們是為了干掉你，還是為了不被你干掉，這都是好事。”
“如果沒有危機感，我們就會再次變得腐朽，只有讓他們感受到了死亡的臨近，權力即將被奪走，所擁有的一切都會變成灰塵的時候，這個帝國才能夠變得更好。”
杜林的表情很平靜，他隨意的插了一句，“但是我會吃掉那些魚，狼魚的食物是其他的魚，而不是魚食。”
馬格斯無所謂的笑著，“一個鮮花盛開的地方，永遠只會讓人心生貪婪，可一個充滿了死亡的地方，才會令人心生畏懼。”
“在我看來，奧格丁人也好，瓜爾特人也好，省雅人也好，北方的野蠻人也好，我們都是一體的，當我們凝聚在一起的時候，我們被稱作為‘帝國’！”
“人總是會死的，但只要帝國還‘活著’，我們也都還活著。”
“讓一群無能的人逐漸把這個帝國帶入深淵，我反而更加希望有更多像你這樣的人，駕馭著這個國家殺上天國！”
他說到這里的時候杜林忍不住笑了起來，笑的很大聲，“我相信天正之主聽到您的話會非常的難過，也許他會為您關上天國的大門。”
馬格斯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神？天正之主？請原諒我要說的臟話，嗶嗶嗶嗶，你不知道，在那些年里，我們殺死了多少神官，焚毀了多少神像，他們總是說連天主都在哭泣。”
“可你看，天主的福音還在眷顧著我們！”
“神因凡人而尊貴，當我們不承認的時候，他能做什么？”
“有時候我們認為是正確的，甚至是常識性的東西，往往都不一定是真實的，而這恰恰是我打算對你說的，或許這會讓你有一段時間的迷茫。”
“你所看見的帝國，所接觸到的帝國歷史，其實有一部分，都是騙人的！”
馬格斯說完這句話時，笑的就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孩子，奸詐奸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