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調查組組長邀請杜林到凡利爾市政廳談一談有關于一些新舉措的事情,比如說這些即將被解救出來的奴隸們的安置問題。
不得不說杜林借助膠帶這個利器很快就把自己的畫面送到了千家萬戶的面前,隨著經濟的好轉以及技術上的更新換代,被杜林稱作為電視機的這個東西價格已經從三千多降到了八百九十九塊。或許這筆錢對于大多數普通民眾而言還是有一點昂貴了,可是對于中產階級以及以上收入的家庭來說已經開始尋常化。
今年第一季度帝國財政部發表的全民收入指數中,中產階級家庭的收入已經從五年前的人均四十一塊錢,快速提升到了七十八塊錢,一個家庭中只要夫妻二人都在工作,那么他們的月收入大概在一百三十塊到一百五十塊,出去各種費用還能存下四十塊到八十塊不等。一年買一臺電視機并不是什么奢侈的消費,隨著膠帶的內容越來越多,中產階級家庭幾乎已經快要放棄了從報紙上獲取其他地方消息的途徑,當然本地報紙還是要買的,畢竟現在最有名的帝國之星和星之帝國兩家公司的膠帶每周才有一卷,不能滿足中產家庭對于每日新聞獲取的要求。
有了電視機,自然會把目光投向膠帶,膠帶的成本和技術越來越先進成熟,特別是流水線灌裝機器和新的載體材料一經出現,立刻就讓膠帶行業的成本開始急劇收縮,放出了極大的利潤空間,讓這些膠帶公司可以快樂的打著價格戰。膠帶的價格已經從杜林時期的三十五塊一盤,降低到七塊九一盤,這讓很多小規模的膠帶公司紛紛破產。
在這樣一個巨大的市場影響下,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通過膠帶了解世界,也讓他們看見了杜林在上一期膠帶中極具感染力的采訪。大家都很關系這些非法入境者即將面臨的眾多問題,比如說如何安置他們,他們在帝國的生活條件和待遇,是否能夠提供他們如同帝國公民一樣平等的合法權力,并且社會還分裂出兩個陣營。
第一個陣營持樂觀態度,這些人認為收容安置并且給予這些非法入境者合法權益是帝國仁慈充滿愛心的象征,這些人已經非常的倒霉了,不能說把他們從礦洞里救出來,一轉眼就把他們送回家去,這對他們不公平,也會讓他們可能變成極端的人。在他們家人的眼里他們可能正在外面的世界從事體面的工作努力賺錢,誰都不會覺得自己的親人離開家鄉出去打拼會被人抓起來當奴隸。
把他們送回到自己的國家去不僅會讓他們難以生存,還會對帝國的形象造成極大的影響,有可能通過這些人的宣傳帝國在其他國家國民的眼里是一個恐怖的形象,殘暴并且野蠻,充滿了種種落后的制度,這對帝國,對帝國公民都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持有這一部分觀念態度的人往往是社會上的中高產階級,在已經擁有了吃飽飯穿得暖并且還有錢可以體現自己存在感的中高產階級里,形象、體面、文化、制度往往是他們更加看重的東西。他們是社會的中流砥柱,是帝國夢的實現者,他們看待問題的角度更高一點。
當然還有另外一批人持有反對的態度,鬼知道這些非法入境者會不會因為自己被當做奴隸受到迫害殘留下來一些扭曲的心態,比如說想要通過傷害帝國的公民,來獲取復仇的快感。這些人嚴重的缺乏安全感,他們還組織過游行要求把這些人送回他們自己的國家和家鄉去,不讓他們在帝國內多做停留。
而這一部分人,往往都是低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因為口袋里沒有錢,銀行里沒有存款,面臨著比中產階級更高的社會壓力,他們承受風險的能力也更小,更希望能夠擁有相對安靜沒有風險的生活。
總之現在大家都在關注這件事,隨著調查組入駐西部,一個個礦區的礦主都開始將自己麾下的奴隸釋放出來,并且向調查組所在的凡利爾市市政廳提供具體的人口數量。這些非法入境者已經受到了很好的臨時安置,他們還居住在自己曾經生活的奴隸營區內,但是他們現在生活的環境和以前有著截然不同的表現。
他們可以自由的離開礦區,也可以下礦干活,還能夠得到至少兩套新衣服,以及豐富可口的飯菜。沒有人再逼迫他們下礦,即使是主動的去挖礦,礦主也必須按照要求以等同于帝國礦工的薪水制度為他們結算薪酬。可以說他們已經完全獲得了帝國公民擁有的一切,甚至還要超過帝國公民所擁有的權力和義務。
他們看病不需要錢,礦主會幫他們支付,他們購買東西也不需要花錢,因為農場主和雜貨店那些人會和礦主結算,這樣的生活讓他們感覺到非常的不真實,非常的虛幻,同時他們也在忐忑的等待,等待最后的宣判。
“杜林先生,您在訪談時提出的對策受到了內閣一直的認可,這次我來西部時馬格斯領袖讓我如果與碰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一定要多多請教您。現在我們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這些人您覺得到底如何安置才好?”,檢查組組長說話非常的客氣,他能夠隱隱的感覺到,馬格斯對門農態度的轉變的原因,就在這個年輕人身上。
一個可控制的門農和前進黨,要明顯好過一個不受控制并且經常給人驚嚇的杜林集團,他坐在房間里和杜林面對面的時候才意識到,如果門農走了,下一個接替門農權勢地位的人,極有可能就是杜林。
在三年前人們還只是把杜林稱作為杜林,但是在三年后的今天,人們在說起杜林的時候,往往會在他的名字后加上“集團”或者“利益集團”這樣的稱謂,經歷過東海岸和奧迪斯市的大建設,杜林所掌握的財富和人脈已經足以抵得上一個財團。他的一舉一動往往都意味著某個行業未來的變化,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成為了一個可以坐在桌子邊上,雖然有些瘦弱但能夠提得動棋子的棋手了。
杜林微笑著點頭致意,他翹著腿,雙手十指扣攏平穩的架在大腿上,“對于這個問題我考慮過很多種答案,但是最后我覺得把這些難民留在帝國內,對帝國更有價值。”
“難…民?”,能夠成為內閣特派調查組的組長絕對不是那種只會坐在辦公室里,沒有什么實權的“上班族”,這位調查組組長的地位在新黨內能夠進入前一百,他擔負著很重要的任務來到西部,所以他能夠了解到的東西,他的眼光和層面絕對不是普通政府官員可以擁有的。
所有能夠在帝都這個國家政治核心生存下去,并且擁有一定實際權力的人,都絕對不能小瞧!
“杜林先生,您對這些人的稱呼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他們是難民嗎?”,當這句話經過思考問出口的時候,調查組組長腦海中靈光一閃,他的胳膊甚至是顫抖了一下,因為他明白了為什么杜林要用難民這個稱謂來稱呼這些人。
“當然,奧托先生!”,杜林笑起來的時候從他臉上根本找不到任何讓人覺得陰暗的東西,永遠都非常的陽光,他笑呵呵的將奧托先生的猜測說了出來,“您知道,我一直以來都很關心帝國以及帝國在國際上的所有事情,對于最近一段時間里來自外部的輿論攻擊,我覺得非常的荒謬。這些人雖然是非法入境者,但同時也是逃難者。”
“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帝國?是因為他們的國家讓他們無法生存,那些依舊處于戰亂中的國家讓他們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的安全感,他們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死于戰亂,或者暴政之下!所以他們情愿背負行囊離開了生活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地方,來帝國尋求生存的土壤。我認為耀星帝國作為國際上實力第一的文明大國,應該擔負起我們相應的責任,我們應該收留這些逃難者,并且在外交上給予這些想要顛倒黑白的無恥、無知的國家迎頭一擊!”
“我這么說,您現在能夠理解為什么他們在我的眼里,在帝國的眼里是難民了嗎?”,杜林掏出了一盒香煙,示意了一下,奧托先生屁股微微離開椅子,從杜林遞過去的煙盒里抽了一根。
煙霧繚繞的視線中杜林的模樣有些模糊扭曲,奧托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所聽見的,因為杜林這個說法即將解決讓馬格斯有些煩心的事情。那些非法…不,難民出生的國家一直在外交輿論上詆毀帝國,有一些國家甚至還打算借助這樣的機會勒索帝國,要求帝國給出少則幾百萬,多則上千萬的賠款!
這些卑鄙無恥的小人行徑讓馬格斯領袖這段時間都被困擾,在這些國家的背后聯邦也在推波助瀾,巴不得聯合那些國家打壓帝國在外交層面上的臉面。
但是杜林的這個說法很快就能夠把那些無恥卑鄙小人施加在帝國身上的壓力,都還給他們。奧托先生已經聯想到接下來的一系列的計劃,比如說采訪那些難民,讓他們親口告訴整個世界,他們的國家正在發生什么,是什么讓他們連家人都不管不顧的跑出來,哪怕死在帝國都不愿意回家。
總會有人配合的,錢不行,還有子彈!
輿論的反轉加上拉一批打一批,外交戰場上很快帝國就能夠扭轉頹勢,打一個翻身仗。
這并非是馬格斯不夠聰明,他,包括了其他所有人,畢竟被時代所束縛,還沒有能夠那么無恥的顛倒黑白在外交層面睜著眼睛說瞎話。
但杜林,他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