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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一章 平等的心

  會議廳中突然間的沉默讓費德勒自己也有一點不好意思,他當然不可能為了什么狗屁社會責任感站出來成為“另外一個”來揭穿西部眾多的黑幕,他這么做除了嫌自己平靜的生活太枯燥想要找點能弄死自己的刺激之外,不會有任何的收獲。但現在不同,因為他看見了一個全新的巨無霸勢力冉冉的升起,作為其中的一員,他有必要為了自己未來的利益做好充足的準備。

  為此說一點謊話怎么了?他又沒有傷害誰,連天主都會原諒說謊的人!

  “我不希望有人再打斷我的話,我會給大家留下充足的時間來提問,但是在此之前,這是最后一次!”,費德勒指了指那名記者,如果不說出這樣的話他接下來可能還會被人打斷,專注的做一件事的時候最害怕的就是突然間的中斷,這可能會讓人忘記自己剛才說了什么,下面要說什么,從而出現很可怕的錯誤和結果。

  費德勒很誠實,他不想死,也不想成為殘疾人,他得把這件事在做好才行。

  “在座的記者以及其他社會熱心人士應該多少都有一些了解,西部的落后于封閉讓西部成為了帝國版圖中的‘另外一個世界’,在這里民間通過口頭達成的協議往往比合同更有作用,人們也相信使用私刑能夠帶來更加公正的審判。這就是一個落后的地方,落后到有很多人還認為吃熱馬屎能夠治療疾病。”,費德勒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會議廳里響起了接連不斷的笑聲。

  對于這些走南闖北見識過很多不可思議東西的記者們來說,吃熱馬屎治療疾病和一些小國家相信喝原廠原裝的女孩的血可以治病一樣愚蠢,而且愚昧。這種愚昧來自于教育水平的差異,以及信息化社會中存在的信息差。當然還有很多熱心的民眾會將愚昧的傳聞經過主管的改動之后再次宣揚出去,讓本來可能并不奇怪的一件事,變得奇怪起來。

  沒有普及文化知識又充滿好奇心的西部,成為了謠言盛行的地方。

  “接下來,我要說的東西,就與你們眼中看不見的西部有關系,我們先說說礦區,以及礦主…”

  開場白的一個小幽默并不能掩蓋接下來費德勒要說出的那些的殘忍與殘酷,人們臉上不久之前還存在的笑容逐漸的褪去,變得嚴肅乃至于憤慨起來。因為費德勒的描述讓他們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沉重,當他們聽說只要幾十塊錢就能夠從奴隸販子手里買到一個健康的成年人,并且這些成年人大多都會死在礦洞里的時候,道德的標準化作了一條著火的飛龍,在他們的體內咆哮。

  每一個文明的社會都會有一個符合社會大眾價值觀的道德衡量標準,在帝國這個繁華的社會中,每一個接受過教育的人在剛剛上學的階段,他們的老師以及家人都會告訴他們一個道理,那就是人的生命是寶貴的,也是唯一的。沒有人可以隨意的奪走別人的生命,更不能肆無忌憚的支配別人的生活。

  這些可以作為普世價值觀的東西,在西部并不存在,或者說僅存在于帝國公民之間…吧?

  在費德勒的描述中人們對于西部的固有印象逐漸的開始巨大的變化,這里是一個恐怖的世界,金錢、地位、權力等支配了所有人的行為。只要能夠獲取足夠的利潤,他們就敢使用已經廢除的奴隸來為他們挖掘礦井,他們就敢把那些不愿意服從的奴隸當眾殺掉并且掛在柱子上風干成一個大肉干來威懾其他奴隸。

  當年奴隸制時期那些奴隸主們怎么對待奴隸的,在西部這些礦主就是怎么對待努力礦工的,甚至還會做的更加過分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全場除了筆尖和紙張摩擦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的時候,費德勒看了一眼杜林桌面上的信紙,突然間說道:“我相信有些人可能認為我的說法過于的夸張,甚至是為了服從于某些目的特意的說出了這樣的話,所以我特地邀請了一名非常特別的人,他的名字叫做阿蒙。在三個月前,他也是一名奴隸,但是他的運氣非常的好,所以今天他有機會站在這里,把事實告訴你們…”

  一名與帝國各種人種都不太一樣的小個子從會議廳的側門外走了進來,他穿著亞麻布做的衣服,看上去有一種很特殊的藝術感,有別于帝國的文化和藝術。一些采訪過國際事務的記者,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人的來歷。

  他走到了費德勒的右手邊,一手按在胸口向杜林鞠躬,然后才面對著會議廳內眾多的記者,摘掉了自己的帽子,露出了純黑色的頭發。

  “我叫阿蒙,阿蒙·列克蒙斯,我正是費德勒先生口中所說的那些奴隸之一,之前是這樣,但是在近期我有了另外一個身份,耀星帝國的人把我和我的一些朋友,稱作為自由陣線組織成員…”,整個會議廳瞬間從沒有一丁點雜音到差點要把窗戶都震碎的嘩然,人們驚訝的尖叫或者吶喊,更多的人都在交頭接耳,因為他們拿到的官方通稿中,自由陣線并不存在什么漏網之魚。

  可在這里,卻出現了一個,是不是意味著西部軍區剿滅自由陣線的任務的確像一些人說的那樣,里面存在一些看不見的陰謀。陰謀論永遠都是最具有市場的一個論調,無論受傷害的是不是自己,都能把一系列的看不懂的行為歸納于陰謀。阿蒙的出現就是最好的佐證,至少在徹底剿滅這個論調上軍區說了謊。

  議論聲持續了十多分鐘,終于緩緩平息,阿蒙才繼續說道,“今天我來到這里,就是要把我所經歷的,看見的,聽見的都告訴你們,讓你們按照你們的道德觀、價值觀,去評估我和我的朋友們,是不是你們口中所說的極端組織成員。”

  接下來阿蒙從他還在自己的家鄉開始說起,說到了他懷揣著夢想想要到外面的世界闖一闖,說到了他被那些釣魚捕奴隊成功的騙到了船上,說到了他在橫跨帝國東西兩個海岸的過程中所看見的每一幕令人瞠目結舌的丑陋,以及他最后淪為一名奴隸,在深不見底漆黑如同永夜的礦洞中,充滿了絕望的工作。

  沒有什么能夠比敘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更具有感染力,他不時發紅的眼眶和字里行間咬牙切齒的恨意清晰的傳達到了每一個記者的耳朵里,他們如同享受著一段痛苦備受折磨的絕望之旅,與阿蒙以及更多的奴隸一起從陽光照射的地方一步步邁入了地獄。當他們聽阿蒙說起有一些長期營養不良的礦工生病了,不僅得不到醫療保障反而被護礦隊拖進一些已經廢棄的礦洞內擊殺掩埋,只是為了節約這個病人的食物時,會議廳里傳出了十幾個清脆的折斷聲。

  那些記者手中的筆在他們巨大的力量下斷成了兩節,費德勒說的黑幕更像是一種站在高層面用一種假裝出來的憐憫去同情那些真正的可憐人,他說的再怎么黑暗,人們大多只是哦一聲,不會有太多太復雜的情緒波動。不是費德勒說不好故事,他本身就是一個礦主,他所說的那些東西不具備感染力。這就像是一個億萬富翁站在新聞發布會的現場,告訴所有人外面有些窮人連飯都吃不起好可憐一樣,說不定有人都能夠笑出來。

  但是阿蒙他就是那個可憐人,可憐到人們聽見了他所經歷的遭遇,都會為此憤怒。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詞,都深切的飽含他某一個時間段里所經歷的事情,所承受的感情,所撕裂的情緒。只有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內容,才能真正的讓人們動容。

  一些情感豐富一點的女記者甚至都流下了眼淚,他們此時此刻才真正的意識到,在西部所發生的一切,是多么的殘忍。這更讓他們迫切的想要用自己手中的筆,寫出一篇能夠撼動整個社會的東西,來痛擊那些認為自己活在盛世里的人們。

  這里,不僅有自由,還有奴役!

  阿蒙的故事就像是一個傳奇小說,當他說到了杜林,說到了杜林對他們的同情,對他們的憐憫,以及愿意釋放他們并且給予他們等同于帝國公民的生活環境、社會地位以及尊重的時候,有些記者居然歡呼起來。漸漸地,一名女記者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杜林,真心實意的開始鼓掌,掌聲逐漸的連成了一片,震耳欲聾。

  等待了約莫有幾分鐘后,杜林才站起來,他微笑著抬手虛按,讓大家在發泄了情緒之后安靜了下來,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臺下就有人喊出了“你是好樣的”之類的話,讓他看上去有點哭笑不得。他擺了擺手,終于整個會議廳真正的安靜了下來,他說道:“我相信人從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們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我們所有人沒有任何的不同,沒有高低貴賤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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