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就像上一章的標題那樣芬里爾咒罵了一句,那是炮彈,蠢貨!他一邊讓人尋找掩體準備迎接炮彈的轟擊,自己也找了一塊大石頭躲在了后面。這樣的炮彈他見識過,在沒有懷揣著找個富翁做一票成為大富翁踏上那條走私船之前,他在捕魚的時候見過一場海面上的海戰。巨大的炮彈在很遠的地方看上去就像是一顆豆子,但是這顆豆子會產生爆炸和瞬間的火焰,亂飛的碎片能桅桿都能削斷,最好的躲避方式就是跳進水里,下潛到二十米的深度,那些彈片就沒有了恐怖的殺傷力。
這里是在陸地上,沒有二十米深的水面讓他下潛,他只能夠學著那些甲板上的水手匍匐在酒桶后,抱著自己的腦袋,屁股朝著炮彈落點的地方。
屁股爛了,總比腦袋破了好!
但是這次他注定會失望,因為并沒有震耳欲聾、地動山搖的爆炸,只有一瞬間的火光,他有些好奇的回頭看了一眼,那些炮彈在離地面還有二十多米的地方就炸開了,那是一群壞彈,他從來沒有聽說過炮彈會在半空中爆炸的,這群帝國佬的軍購部門是不是收好處了?
他眼珠子一轉,或許這也是一個可以拿到談判桌上的材料,如果對方不答應他的條件,他就把軍區購買劣質炮彈的事情揭露出去。
漫天的火雨以及四面八方傳來的慘叫聲很快就讓他回過神來,他突然間打了一個寒顫,低頭看著離自己只有不到一米處石頭上熊熊燃燒的火焰。火焰就附著在石頭上,除了石頭的表面有一層黑色粘稠的物質之外,并沒有什么提供燃燒的東西。他走過去用力吹了吹,胡子都被吹的飄了起來,但是那只有雞蛋大小的火焰不僅沒有熄滅,反而隨著他吹風的動作變大了一些。
他立刻彎下腰撿起一塊腐朽的樹皮,用力該壓在那塊著火的地方,還用力擦了擦。他能夠確定火焰已經徹底的熄滅了,當他掀開樹皮后,在樹皮表面的青苔上也附著了一些黑色粘稠的物質。
下一秒,石頭上,以及樹皮上瞬間又騰起了火焰,并且劇烈的燃燒,嚇的他一松手讓樹皮跌落在地上。
周圍逐漸傳來類似“惡魔的火焰”,“地獄的火焰”這樣人類在極為恐懼的情況下才能夠說出來的話,那些身上被沾染了火焰的人不斷的慘叫著翻滾著,卻無法阻止火焰一次次熄滅又一次次驟燃,整個山谷內就如同墜入了地獄一樣。
他身體一個踉蹌,芬里爾捂著自己的胸口,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劇烈的咳嗽讓他佝僂著腰,有一種想要把肺都咳出來才痛快的感覺。他擦了擦濕漉漉的嘴角,他需要保持自己的正面形象。然而他看著自己的手背愣愣的出神,那不是口水,是鮮血!
當一個人用格外凄厲的聲音喊著“這煙有毒”的時候,所有還能夠奔跑并且沒有被地獄的火焰所點燃的人紛紛沖向了兩邊的山谷口,或許跑出去就安全了。但是迎接他們的不是新鮮的空氣,而是一排排打開了保險的自動步槍,以及武器搭載平臺。金屬風暴剎那間降臨到這個世界,鮮血匯集在一起如同一條小溪,順著地勢的起伏在山路上彎曲蔓延。
在蒸汽的背后,一個個面帶狂熱扭曲的面孔齜牙咧嘴如同地獄中爬出的魔鬼那樣猙獰可怖,他們的手指緊緊鎖死了扳機,子彈入暴雨一樣傾瀉出去。
在他們的背后,一個個記者不斷的拍照并且奮筆疾書,其中一名記者這樣寫道——
“罪惡在正義的子彈面前如同紙張一樣脆弱,這群在西部燒殺搶掠謀殺了數以千計的魔鬼終于等到了他們的審判,每一顆子彈都代表著一份決心,一份保證西部穩定,為那些無辜受害者主持正義公道的利劍。這些利劍穿透了魔鬼們的身體,撕碎了他們丑惡的靈魂。聽見了嗎?魔鬼們不甘的嘶吼,那是他們沉淪地獄的絕唱,愿所有被他們所殺害的無辜的人,能夠在天國看見這一刻。”
“愿天主與我們同在,愿和平長存世間,愿永遠都不要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正義,魔鬼或者天使,并不能因為他們的本能去判斷他們的對錯,那只是他們生存的方式。
但今天,這必定是屬于陸軍的勝利。上校先生嘴角微微上挑,這么多戰功足以讓他的勛章漂亮并且閃亮,他再次邁步踏上了一個新的臺階,離開那顆星星的到來又進了一步。
單方面的殺戮持續了不到十分鐘,山谷內就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有幾臺噴灑水霧的機器在嗡嗡的低聲運作。
又等了三分鐘,上校先生點了點頭,“開始清理毒氣,注意有人可能裝死,打掃戰場時務必要害部位補槍。士兵們,子彈并不值錢,但是你們的生命卻無比的珍貴,一定要確保自己的安全!”
噴灑水霧的機器在帶著防毒面具的士兵推動下,開始朝著山谷內行進,整個山谷內都彌漫著一種紫灰色的煙霧,這些煙霧凝而不散。當然,這也要感謝山谷的特殊地理地形,高處的風無法攪動山谷內的氣流,讓這些有毒的煙霧不會大面積的泄露出去。
其實泄露也沒有太大的關系,明天一早這些有毒的漂浮顆粒就會粘著在一些植物的表面,對人類有劇毒毒性的化學物質,對植物卻沒有什么作用。經過幾次大雨的清洗,這些東西最終會進入泥土中,最后被分解成無害的物質。
山谷內不時響起的槍聲以及地上那一具具扭曲的尸體讓進山谷打掃戰場的士兵們都有些觸目驚心,甚至是發自內心的感覺到恐懼。戰爭這個詞離他們很近,因為他們是軍人,是保衛這個帝國不受侵略的勇士,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戰爭。但這個詞又離他們很遠,最近的一場戰爭還發生在二十多年前,十幾年前的血潮也只是一場不對等的戰斗。
但是在這里,在這個小小的山谷里,他們卻能夠真正感受到戰爭這個詞的沉重,以及所帶來的榮耀。
每個人都盡可能的保持沉默,他們每看見一具尸體,就補上兩槍。一槍打在頭上,一槍打在胸口,這是打掃戰場的執行標準,上課的時候他們學過。當整個山谷的毒霧都被驅散,地面上如同蒙上了一層紫灰色的灰塵時,外面的記者以及軍官們都進來了。
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盤踞在西部的非法武裝極端組織自由陣線被剿滅,為西部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創造了安全的環境。這也是一件巨大的戰功,兩千多級的擊殺人數足以讓這場戰斗的指揮官得到一枚帝國銀心勛章,讓出動的軍團得到一個團體戰旗二級勛章,所有人都得到了實惠,這是好事。
鎂光燈的閃爍讓指揮官閣下覺得自己是一名英雄,他戴上了白手套,畢竟這里還有很多有毒的塵埃,不小心沾染上了有可能會傷害到自己,戴一雙手套總能夠安全一點。他招了招手,讓士兵將放哨的幾個哨卡帶了過來,他指著地上排列整齊并且已經在編號的尸體說道,“把你們首領的號碼寫在一張紙上,如果有人撒謊,那么他也會得到一個號牌,明白了嗎?”
幾名哨卡哆哆嗦嗦的點著頭,他們都快站不穩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沒想到這群在西部人人懼怕,連貿易都幾乎停下來的自由陣線,居然就這么完蛋了?
第一名哨卡領取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在士兵的看守下從頭走到尾,把手上的紙交給了少校先生,然后第二個再去指認。當十名哨卡都指認完之后,少校先生開始對照這些都只寫了六個數字的紙張。他突然抬起頭,指了指第七個人,第七個人還沒有來得及說什么,驚恐的表情就在他的臉上凝固了。
一顆子彈從后面穿透了他的顱骨,讓他摔倒在地上。
少校先生冷漠的瞥了一眼地上還在抽搐但實際已經死亡的家伙哼哼的冷笑了兩聲,“我最討厭別人騙我!”,然后他把其中一張交給了一名士兵,“把這六具尸體提出來單獨放在一邊。”,說完話,他轉身面帶微笑的看著帝都那邊拍過來的特派員,“特派員先生,自由陣線的六名首領已經全部擊斃,您可以向內閣致電,西部軍區完美的完成了圍剿任務。”
特派員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筆挺的正裝讓他與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紙后放進了口袋里,“我會立刻致電國防部部長,并且把我所見到的,所聽見的,一絲不差的匯報給內閣。我不得不稱贊你,曼因少校,你的思路非常清晰,士兵們執行的也非常的好,這會讓部長以及內閣的諸位閣下記住你的名字。”
曼因少校強忍著內心的激動,主動伸出雙手,“這是我應該做的,為帝國而戰是我畢生的信念,也是我的榮耀!”
特派員笑的有些神秘,他點頭贊同道:“歷史將銘記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