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中知道血色黎明這個組織的人其實不少,二十多年的歲月還無法洗掉人們記憶中那段沉浸在地獄仰望光明的時光,在那個帝國余輝即將落下的最后時間段里,活躍著許多讓人耳熟能詳的人物。
有專門劫掠富豪接濟窮人的劫匪,他掠奪了貴族珍貴的金銀器皿融化后送給窮人。
有專門綁架貴族和富商的綁匪,他們從貴族與富商那里搶奪來不計其數的財富,送給那些沒有錢看病或者生活下去的窮人。
還有一名聞名遐邇的女路霸,她總是在搶劫了過路的貴族之后露出自己赤果的上半身,告訴這些人,他們被一個柔弱的女人搶劫了,借此來羞辱那些貴族。
但是在所有的傳聞中,最厲害的莫過于血色黎明,其實在那個時候人們更加愿意稱呼他們為“赤色黎明”。一位哲學家曾經說過,當主宰天空的赤紅火焰點燃天際第一縷光亮時,黑夜就會成為過去,黎明就在前方。后來據說這位哲學家被貴族控告與血色黎明有染,最后被吊死在某個城市的廣場上,很多人或許還記憶猶新,因為那個家伙死的時候,還在微笑。
原本麻木的觀眾們在那一刻就像是突然從夢中醒來了一樣,他們沒有哀傷,沒有痛苦,他們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大聲的歌唱,歌唱自由的歌。因為他們突然間明白了一個道理,這不是貴族的勝利,因為貴族們害怕了。
從那以后,帝國就規定絞刑必須戴頭套,不能讓這些該死的死刑犯在臨死前再透露出任何消息。或許這個故事告訴了我們,當名字中有“D”的人被決定行刑的時候,不僅要為他戴上頭套,還要堵上他的嘴。
血色黎明之所以被人牢牢記住,是因為在整個帝國史上,只有他們敢大肆的大規模殺戮貴族。每一個被下了黑卡的貴族,無論他是剛剛晉升的男爵,還是早已傳承十幾代或更久的公爵,不會因為他們的地位權力或者財富的區別就讓他們有所幸免。
沒有幸免者,這就是貴族對血色黎明的恐懼來源,他們從來不會放任任何一個被他們當做目標的貴族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當杜林說出了這些話的時候,房間里的人不少都眼皮子跳了一下。很多人都知道門農和血潮有關系,但是知道門農和血色黎明有關系的人卻不多,那是一個秘密,一個在帝國高塔頂端幾乎等同于公開的秘密。一想到這一點,不少人原本堅定的態度立刻發生的劇烈的動搖,這個消息的勁爆程度太夸張,讓他們迷迷糊糊的有點緩不過來勁。
盡管帝國在馬格斯以及新黨的領導下已經邁入了一個全新的時代,但是在這個新時代中,馬格斯也好,新黨的高層也好,一樣充斥著大量的舊貴族。而且在貴族力量保存最完好的北方,仿佛和南方完全是兩個世界,那里一如新時代到來之前,遍地都是貴族。
這些人,與門農都是有仇的,因為貴族的傳承歷史本身就是一個說不清楚的大雜燴,也許一名男爵的妹妹嫁給了另外一個公爵,公爵的孩子的妻子又是皇室成員,皇室成員中除了確定了的繼承者幾乎都許配或者迎娶了貴族的子嗣。在一代代血脈大融合中,或許所有的貴族其實都是彼此的遠方親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
那么為什么明知道門農是血色黎明的人,還讓他在西部做出這么大的成績?
在座的都是商人,他們所接觸到的東西顯然要比普通民眾接觸到的東西更加的高級一點,無論是什么,包括了陰謀在內。一瞬間他們的腦海內就延伸出了一種思考,帝國新舊兩黨這么做,是不是為了讓門農成為一個魚餌,把他身后血色黎明的人都釣出來。那么他們這些人和門農形成了合作關系,會不會被懷疑成為血色黎明的人?
看上去和藹可親的馬格斯領袖當年可是冷著臉站在與皇位平齊的臺階上讓皇帝宣讀了改憲改制還宣讀了建閣并且最終交出了手里所有的權力!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政客…不,是政治家。在這個世界可能沒有秋后算賬這個成語,可也有類似的充滿了智慧的句子——秋天豐收的那一天才是要賬最好的日子。
一旦門農被清算,他們的投入可能都會被砍掉,他們將會承受無與倫比的損失,從此進入灰暗的人生道路中。
卡洛斯咽了一口唾沫,“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的?”
杜林攤開手聳了聳肩膀,“我為什么要說謊?而且門農剛剛作出了人生中最錯誤的決定,他向帝國表達了自己對新生活新時代的向往,徹底斬斷了與過去的聯系。一只魚餌的重要性在于它能夠為釣魚者吸引那些珍貴的魚,但是當魚餌表示絕對不會再吸引魚兒上鉤的時候,就是釣魚者換一個魚餌的時候。”
“他失去了價值,如果他短時間里無法順從執行內閣的意志,他只有一個下場!”,杜林舉起了一根手指,環顧了一圈在場的所有人,目光在他們身上一一停留,最后用非常肯定的口吻說道:“那就是被清算!”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錘子敲在了所有人的胸口,讓他們胸口發悶,心率失調,難受的無法言狀。
是的,一旦發生那樣的事情整個西部都會立刻亂成一團麥仁糊,比現在還要亂,門農這些年把自己的觸角滲透到了西部的方方面面,他被清算,西部現行的許多政策以及許多法律,包括了所有人的投資都將成為過去。他們為之付出的所有東西都會被狠狠的摔在地上,摔成再也無法拼接起來的碎片,這已經不是風險這個詞可以形容的了,這就是雷暴!
幾乎所有人一想到馬格斯對待資本勢力的態度,就足以讓他們顫抖起來。
“那么,杜林先生,您有什么方法挽回這樣令人不安的局面嗎?您提出這個問題,是否已經想好了如何著手去解決嗎?”,說話的人叫做西斯,是帝國范圍內數一數二的大型工程機械制造商,他們目前已經開始涉及了軍工領域,與邦迪卡軍工集團已經出現了競爭的苗頭。而這也要感謝以邦迪卡為首的軍工集團完全淘汰了AT1武器搭載平臺。
拉格諾思工程機械集團插手了AT1武器搭載品臺增加民用接口的工程,并且也為此設計了一些工程臂。可以說他們的設計非常的成功,在自己的領域內又向前跨越了一大步。也正是他們參加了這個工程,才發現武器搭載平臺和他們的工程機械其實沒有太大的差距,甚至在某些技術上還要落后于他們的民用工程機械的總體設計。
這給了集團公司董事長也是最大的股東,拉格諾思先生一個巨大的啟發,為什么他們不把自己只能賣幾萬十幾萬的工程機械多增加一些配件,當做軍工平臺賣出十幾萬幾十萬的價格?這里面所產生的暴利讓拉格諾思先生都快紅了眼睛,他曾經一直以為軍工平臺很復雜,可是沒想到居然如此的落后。
所以面對更多的各類金屬缺口,拉格諾思工程機械集團安排了一名西部代理人,為集團公司盡可能的提供更多的資源,以減少進口所產生的附加成本。
所以說如果沒有杜林,西斯先生絕對不會和卡洛斯坐在一起,他們完全沒有任何共同語言,所有商業上的敵人都是死敵,這句話是有道理的。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杜林的身上,杜林輕輕的點了一下腦袋,“我提出問題,肯定會有解決的方法,我不是數學家,更不是科學家,總是弄一些人們連看都看不懂的問題拋出來再問大家如何解決,我沒那么蠢!”
“這其實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問題的本身在門農先生的身上,如果門農先生因為某些事情失去了他的權力被關進了監獄,甚至是…”,杜林說到這里停了一下,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想聽他還要說什么,他淡淡一笑,“甚至是門農先生如果不小心出了意外,為國捐軀,那么我相信也非常肯定內閣方面不會對西部發動肅清活動。”
“當一顆大樹倒下去的時候,所有的鳥兒都飛向了天空,樹的價值不存在了,無論是好的還是壞的,那么不會有人再去關心這棵樹能為森林做什么,能為動物們做什么。”
“如果門農先生因為自己身體的原因無法繼續目前的工作,我會與馬格斯先生通話,確保西部的平穩。”
這句話非常赤果果的告訴了所有人,門農差不多該退出帝國的舞臺了,血淋淋的話卻并沒有讓任何一個人臉上出現不應該出現的神色,一些人甚至暗暗點頭,覺得杜林說的話是可行的。門農死了,那些小頭目也都沒有了生存的空間,他們就像一群棲息在門農這棵大樹的上的鳥,都飛遠了,誰還會關心這顆死亡的大樹,這片森林?
而且,門農最好會出意外死掉,他與這里在座的人的有太多不可見人的暗中交易,自古以來有許多真理顛撲不滅,其中有一條叫做“死人才不會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