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被逮捕之后很快就交代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作為一名記者,哪怕是獨立記者,在政治方面的嗅覺也要比普通人靈敏的多。她很快意識到這起案子的嚴重性,一想到自己以前報道過的,她的同行們報道過的嚴刑逼供,她差點就失禁了。
在要求上了一個廁所之后,她的情緒穩定下來,然后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交代了出來。隨后從她跟班的照相機里找到的底片上,也發現了許多線索,其中有一張最為關鍵那輛汽車里面坐著四個人,其中有兩個人的面容比較清晰。
杜林知道這個消息之后立刻讓海特封鎖消息源,然后把底片妥善的保管起來,讓所有人都閉上嘴巴。
他這個時候突然間明白了當馬格斯知道自己兒子因為酗酒出車禍撞死在路邊時候的心理動態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并且無法挽回,那么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借助自己“被害者”的身份,盡可能的將自己接下來的利益最大化。
這與無情或者有情沒有任何的關系,而是在冷靜思考之后得出的必然結果。
所以他要去東海岸,既然對方已經出招了,那么他就必須把對方逼出來。想要站在陰影中等著收獲的季節?
先問問供彈器里的子彈答不答應!
杜林在前往東海岸的時候,索羅已經回到了北方家族的領地內。對,就是領地,他們用錢買下了自己曾經領地的所有權,不包括一個鎮子和兩個村莊,成為了這片土地上最大的土地主。所以說家族的領地也沒有什么問題,那些鎮子上和村子里的人依舊稱呼卡佩家族的人為貴族老爺,他們也和以往一樣過著被人們所尊敬的生活,完全沒有南方那種開明先進的氛圍。
“是誰讓你用這種方法去獲得我們所需要的東西的?”,卡佩家族的家主坐在椅子上,身邊的醫生彎著腰低著頭輕聲的告訴他要制約自己的怒氣,不要發火,這對他的身體不好。
老人擺了擺手,沒有聽從醫生的安排,他的眼睛雖然已經渾濁了,但是眼睛里那股子說不上來的神采一點也不渾濁,反而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銳利。他盯著索羅,在他的視線中索羅整個人都是模糊的,醫生為他配制了眼睛,可他不喜歡那個東西,那個東西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老東西”。
所有有雄心壯志的人都不會服老,他也不服,他只是有些累了加上身體不是太好,所以才想要退休,絕對不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
索羅板著臉,站在他身邊一直佝僂著背像是一個傭人的侄孫站了出來,“家主,這是我個人的決定,與索羅先生無關。”,他緊咬著牙關,否則就能夠聽見他上下兩排牙齒不斷撞擊的聲音。他是真的害怕,可是不站出來又沒有辦法,如果他說是索羅示意他這么做的,索羅可能會倒霉,他可能會消失。
他要是也保持著沉默,最后鞭子肯定不會落在他身上,畢竟索羅才是主事人,但他注定會被一腳揣進茅坑里,再也沒有機會翻身。連代替主人受責的勇氣都沒有,誰還敢用你?
但是如果他主動站出來表示一切都是他背著索羅擅自作出的決定,索羅是不知情的,他肯定會受到嚴厲的懲罰。可他不會消失,還會給索羅留下一個非常好的印象,等于他反過來利用了這件事鉗制了索羅。將來索羅一朝得勢如果不給他更好的待遇和位置,人們對索羅的人品就會產生質疑。
在貴族的世界里,人品是很重要的一個東西,特別是一個大人物,如果沒有一個好的人品,如果不懂得感恩,沒有人會愿意為他死心塌地的服務。
家主冷笑了一聲,對于這些小心思他心知肚明,不過索羅的侄孫能夠主動站出來,那么這件事就有了還轉的余地。實在不行到時候把索羅的侄孫交出去,就算杜林不依不饒,也不敢殺卡佩家族的人,頂多就是出一通氣。然后在把侄孫驅逐出家族,等事情的風波平息了,他在悄悄回來就行了。
貴族總是照顧臉面的生活,為了自己足夠的體面,他們有很多小手段。
當然,該訓斥的還是要訓斥,否者這就會為其他人開一個很不好的頭,“讓管家帶他去執行族規…”,家主甩了一下手,立刻就有人從門外進來,將侄孫架了出去。
族規很嚴厲,越是大家族在“刑罰”上也越嚴格,像卡佩家族這樣的大家族,沒有多少人能夠在族規下完整的撐過來。
等房間門再次關閉上之后,家主輕嘆了一口氣,“你這次的膽子太大了,或許外面那些人一直稱呼你為貴族老爺,讓你忘記了現在的帝國已經不是以前的帝國了,我們也不是什么貴族了。”,索羅低下頭表示對家主的尊敬,以及他虛心的接受批評,家主搖了搖頭,“殺死一個市長級別的官員造成的后果太嚴重了,現在這些市長就像是過去的執政官,就像是過去的領地貴族。”
“你應該慶幸,那只是一個農夫的孩子,如果他背后有足夠的勢力,你的行為代表著你在兩個貴族之間挑起戰爭。成千上萬的人會因為你的行為付出生命,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想要我身下的這張椅子。權勢,就真的那么重要嗎?”
索羅沒有抬頭,所以家主看不見他臉上譏誚的表情,如果那張椅子不重要,如果那張椅子所代表的權勢不重要,那你為什么不直接給我?
這些心里話他不會說出來,他也同樣不會接受家主所有的批評。
不過他覺得家主有一句話說的很對,那不過是一個農夫的孩子。
家主也意識到他管不了這些人了,整個家族都為權力的交替進入了一種亢奮的狀態中,他的態度已經不如以前那么受到家族成員的重視。他只是嘆了一口氣,手掌下意識的在椅子的純金副手上輕輕的摩挲著,“路是你自己選的,你就要有承擔一切后果的勇氣,出去吧,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不要再讓我這樣一個老骨頭半夜從床上爬起來,我還想多活幾天!”
從家主那邊出來之后索羅的臉色很陰沉,現在新黨高層那邊和家族里面的矛頭都指向了他,這讓他意識到一定是他的好侄子們推動了這件事,目的就是讓他徹底的失去機會。同時他也意識到杜林是個麻煩,如果沒有這個人,就不會有這么多的事情,他心中隱隱的做出了決定,有些事情,的確是應該改變一下了。
幾天之后杜林終于來到了東海岸三大明珠之一的路特伊斯港,帝國吞吐量最大的一個港口,那些自稱為此事負責的幫派成員,就被關押在這里。
杜林一行人直接走到警察局,那些人就在警察局中,警察局的局長聽聞杜林來了,立刻就迎了出來。他剛準備和杜林聊一聊這件案子的時候,一名非常英俊的年輕人伸手按在他的胸口,將他推了回去。警察局局長剛準備發作,可是他的目光迎上了那個年輕人冰冷的如同北邊海面上漂浮著的冰山一樣冰冷的眼神,嘴唇動了動,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人關在什么地方?”,杜林站在警察局的大廳中,打量了一下這個警察局,“把人提出來,我要帶走他們。”
警察局局長這個時候才出聲,“杜林市長,您要帶走他們?”,說著他搖了搖頭,“州里沒有允許我這么做,他們只允許您在這里提審他們,甚至是教訓他們一頓。”
杜林沒出聲,站在杜林身后的一名年輕人站了出來,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本軍官證遞給了警察局局長,并且用一種很嚴厲的語氣說道:“我是伊利安海軍基地的上校托馬斯,我懷疑這些人涉及一樁和軍人有關系的犯罪,現在要帶走他們進行調查。如果你們拒不交出這些人,我有權力強行帶走他們!”
警察局局長這個時候才朝著門外看了一眼,門外四輛軍用運輸車,一隊隊士兵端著槍坐在運輸車上。他哆嗦了一下,額頭上頓時泌出了一層豆大的汗珠,一邊拿著手帕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想著怎么解釋。
下一秒,那個只用眼神就讓他感覺到了懼意的年輕人一手揪住他的領子,將他微微提起,似笑非笑的問道:“這里是東海岸,先生。你想違背杜林先生的意志嗎?”
從這個年輕人的眼睛里看見了瘋狂涌動的殺意,警察局長才猛然間想到杜林不僅僅是一名內地的市長,更是東海岸地下世界當之無愧的皇帝…。他再次哆嗦了一下,指著那些目瞪口呆一動不動的警員,大聲吼道:“快把自由前線那些人帶出來。”,說完他腆著一張笑臉,輕輕的拍了拍都佛的手。
都佛臉上那股子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頓時換成了真摯熱情的笑,他松開手之后還幫警察局長整理了一下稍微有點皺著的領子,“這上面有臟,你該換一件襯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