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入睡的杜林被都佛叫了起來,海崖上有些清冷,他披了一件外衣從樓上下來,托蒂焦急不安的來回走著,一個半大的孩子呆坐在一旁。他的腳步聲驚動了樓下的托蒂,他立刻迎了過來站在階梯下等著杜林。
杜林拍了拍腦門,晚上喝了一點酒,剛剛入睡就被叫醒頭有點疼痛,他瞥了一眼那個失神呆坐的孩子,目光移動到了托蒂的身上,“什么事情非要半夜過來?”,對于沒有什么夜生活的杜林來說八點鐘之后都屬于半夜這個概念,其實他這個年紀正好應該是玩樂的年紀,比如說小福樂斯之類的都是能不回家盡量就不回家。
他沒有這些愛好,也不能說完全沒有,而是不怎么太喜歡。對于杜林來說此時的伊利安就像是夢境中的二線城市,娛樂場所以及項目則像三線城市。這些玩意根本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不如早睡早起保持一個好身體。
托蒂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咽了一口唾沫,“您還記得前幾天那對夫妻嗎?他們被人抓走了,我個人猜測應該是福樂斯先生做的!”
杜林的眼神終于有了一點神采,他走到了吧臺旁為自己倒了一杯冰水,“你怎么知道是老福樂斯的人做的?”
托蒂指了指那個孩子,“他親眼看著那些人闖進他們的家里抓走了那對夫妻,還說了要讓他們給什么少爺陪葬。他們一家人沒有什么仇人,和鄰居的關系也很好,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應該是老福樂斯做的,畢竟他才剛剛死了兒子。作為一名父親,我可以理解他的痛苦,所以他做出什么極端的事情我認為也不是不可能的。”
杜林點了點頭,“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
拖地欲言又止,可他看杜林已經失去了繼續交談的念頭,只能嘆了一口氣,牽著孩子的手走出了莊園。
等托蒂走了之后,還沒有睡的德芙捧著一套衣服走了過來,杜林瞥了一眼想了想,還是換上了。
這次突發事件對他其實也是一種考驗,如果他能把那對夫婦帶回來,同鄉會的名氣就算在一定規模內打響了。現在當務之急就是找到老福樂斯把他們帶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要人還沒有死,他就有把握把他們都帶回來。
“把艾爾利斯叫起來,讓他去酒吧問問老福樂斯在港口那邊有沒有倉庫。如果有,帶人去看看,盡量搜的仔細一點。你、薩維和我一起直接去福樂斯的別墅,他最好在那!”,杜林拍了拍在自己領口上活動的手,微微一笑錯身繞過了德芙朝著門外走去,“把東西都帶全,我可不想半路出什么意外。”
此時老福樂斯就在自己的別墅里,他現在的樣子有些邋遢,白色的襯衫領口還殘留著幾塊黃色的污垢,蒼老的臉顯得格外的暗淡,。頭發亂哄哄的。他反坐在一張椅子上,雙臂壓在椅背上,離他不遠處就是那對夫妻,他就這樣看著他們已經看了差不多有五六分鐘,一句話都沒有說。
管家指揮著一些下人將一塊塊防水的帆布鋪滿了整個地面,這里是園丁的倉庫,大概有七八十平方,墻壁上的格子里可以看見各種各樣有關于園藝使用的道具。比如說鐵絲、扭曲的鐵片、用來剪枝丫的鉗子,還有一些大小不一的鏟子和鋤頭之類的。
眼看著地上的帆布鋪的差不多了,老福樂斯才掏出了一根香煙點上,吸了一口氣,“我的兒子死了!”,他看上去是在望著那對夫妻,但是他眼里并沒有明確的焦距,也不知道他這句話到底是在對誰說,亦或是對自己說的?
“其實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他以后無法成為一個出色的繼承者。他小的時候我們太溺愛他了,無論他要什么我們都會滿足他,我還記得在他十三歲過生日的那天,他告訴我想要一個女人的時候我是多么的震驚和憤怒,盡管當時我們所有人都在笑。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他是個廢物,一個只會吃喝玩樂的廢物。”
“他就像我對他所認知的那樣,那所有寶貴的時間都用在了酒和女人身上,我不怪他。我對他的放縱造成了他的性格,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有時候我也會罵他,前些年還打過他兩次,我曾經奢望能夠把他的人生扭轉過來,但是我失敗了。我很絕望,我自認為我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但是誰能夠想到我居然有這樣的一個兒子?”
他又吸了一口煙,目光逐漸的匯聚在夫妻二人的身上,拳頭也漸漸的捏緊,“無論他再怎么沒有用,再怎么廢物,那也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老福樂斯猛的站起來,掄起椅子狠狠的摜在了地上。他用了很大的力,額頭上都鼓起了一些青色滾動的筋線,椅子在一聲哀鳴聲后散了架。
他一腳把散架的椅子踢開,來回走著,喘著粗氣,雙手沒有規則的揮舞著,他的聲音也變得更加的高亢,充斥著無邊無際的憤怒,“那是我的兒子,只有我才能夠打他,罵他,沒有任何人能夠對他做出無理的事情,但是你們…”,他大步走到被拴在了兩個椅子上的夫婦面前,指著他們咆哮著,“但是你們卻殺了他,沒有經過我的允許你們就奪走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家人,最心愛的瑰寶!”
“你們都該死!”
看著近在咫尺的老福樂斯面孔扭曲猙獰并且可怖,女人緊咬著嘴唇,眼眶中閃爍著淚花。男人還相對的冷靜,他搖了搖頭,但什么都沒有說。
老福樂斯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過了片刻他居然意外的平息了憤怒,雙手收攏散落在鬢邊的頭發向后捋整齊,仰著頭閉上了眼睛。好一會他才恢復了常態,他將掉落在帆布上的香煙頭撿了起來,即將熄滅的煙頭在氣流吸入的作用下又變得明亮,他又走了一步,將煙頭狠狠的戳在了男人的額頭上,“你搖什么頭?嗯?你搖什么頭!是不是覺得我可笑?還是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男人臉色頓時有些發白,他眼睛同樣充滿了仇恨的望著老福樂斯,不是因為他現在正在遭受到的折磨,而是他想起了他可愛的女兒。
老福樂斯收回了手,拍了怕衣服,“你們為了三千塊就殺了我的兒子…你們說,我該拿你們怎么辦才好?”
這個時候男人說話了,“你的兒子至少還值三千塊,我的女兒卻只值兩千塊,福樂斯先生,你兒子他夠本了!”
“你承認了?”,老福樂斯居然笑了出來,“我就知道是你,瞧,他承認了!”,他扭著頭一臉驚喜的看著站在一邊的管家,“我說什么來著,肯定是他們做的!”,他大步的走到擺放著各種工具的格子前,從中找出了一把用于修建枝丫的剪刀,又走了回來,搖著頭說道:“不,你們做不到。你們買不起卡車,更買不起兇手,是誰在幫你們?說出他的名字,我會給你們一個痛快。”
兩人都沒有開口,福樂斯走到女人一邊,用力將她的小指掰了出來,然后用剪子鉗住,“我們今天晚上有的就是時間,你們會說的,我發誓!”,他手中一用力,在一聲令人牙酸的擠壓聲中,女人的小指脫離了她的手掌,掉在地上。女人瘋狂的哭喊出來,激烈的掙扎著。
老福樂斯滿意的退了一步,捏了幾下剪刀發出咔咔的聲音,“我很敬重有堅持的人,希望你們能夠讓我繼續敬重下去!”
小小的倉庫里不時就會爆發出一陣慘烈的哀嚎,這聲音隨著風飄遠,卻被茂密的植被所阻擋,并沒有傳出去。
過了大約二十多分鐘,一輛看上去十分破舊的車停在了福樂斯別墅外。
“檢查一下武器和子彈,老福應該已經瘋了,大家小心一點。”,杜林穿上了黑色的防彈衣,讓他的體型看上去有些異樣。他穿的這些防彈衣是花錢從警察局買來的,警察局除了槍不對外出售之外,像防彈衣或防暴盾牌、警棍什么的,只要買家有錢有地位,他們也是很樂于出售的。
這樣一件防彈衣要賣到七百塊,重量更輕,對子彈的防御性更好也更加的便捷,杜林一口氣買了二十多件掛在莊園的地窖里。他把地窖改造城了一個武器倉庫,在特耐爾拿到的那些武器以及在這邊散碎收集的都放在里面。
都佛活動了一下四肢,有些不太習慣,這種東西實在是有點礙事了。但是他也知道防彈衣的作用,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也不是夕日那個命不值錢的街頭小混混了,他也很愛惜自己的小命。沒有準備的話沒辦法,但是有準備的話他還是選擇了穿上這件防彈衣。
薩維背著一個旅行包,里面裝著武器彈藥,在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不太方便把這些東西拿出來。當然三人身上都帶了手槍,萬一發生意外也能夠快速的反擊。
就這樣,杜林按響了老福樂斯別墅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