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該怎么做?”
伍德抬頭望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歌多爾,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這幾天他一直在這里沒有離開,一直在等待歌多爾帶給他的好消息,可惜的是這個好消息可能還需要繼續等下去,壞消息卻先來了。
伍德認識薇薇安夫人,毫不夸張的說作為這座城市的大亨之一,他往往也是那些大人物宴會上經常出現的面孔。不過他從來都沒有對別人說過,其實他不是很喜歡那里,因為他感覺不到多少那些大人物對他的敬重,他們甚至拿“樵夫伍德”這個綽號來諷刺他來自鄉下。
但是他又不得不在那里,他畢生的追求都在那個小小的圈子里,好不容易擠進去了,又怎么可能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的話,他可能還會和以前那樣,想著有一天自己可以走上從政的道路,以至于他將自己絕大多數積蓄都灑在了這條路上。他原本打算在兩年后特耐爾城的兩位議員的任期結束時,提交申請參加競選,但是這一切都在前幾天被畫上了終止符。
心里有些莫名的輕松,也有對失去的痛恨。
有些混亂的思緒很快就被他拽了回來,略一沉吟之后,點著頭說道:“你犯了一個錯!”,歌多爾很認真的看著他,那種表情就像是坐在教室中認真學習的學生,這讓伍德多少有些奇妙的滿足感,“你不應該出面迎接普朗多,更不應該和他說話。你以為他真的是因為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才不顧非議的駕駛著警車大搖大擺的進入了這里嗎?”
“不,你錯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他,特耐爾城地區警察局的局長,來到了你這里。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自己從這件事里面摘出去,其實不難想象,以薇薇安夫人的層次,她是絕對不可能接觸到這個叫做科德的幫派份子的,她甚至不知道這個家伙是誰,叫什么,和誰后面混。所以她去找了普朗多,在那個時候,責任在普朗多的肩膀上,如果找不到科德,薇薇安夫人要發火的話,普朗多絕對是受難者。”
“但是他大搖大擺的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了你這里,就等于把責任轉交給你了,而你卻如同白癡一樣雙手接過來,把這份責任變成了絞索然后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歌多爾的臉色難看了不少,在伍德面前…至少在目前的情況下他不需要保持虛偽的面孔,伍德是“過來人”,他能夠了解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件事的背后還有這樣的事情,這給歌多爾一種難以說出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人愚弄了一樣,承擔起了原本不屬于他的責任。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壓低了聲音問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找不到科德,我該怎么度過現在的難關。”
伍德卻避而不答,反倒是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你知道我們怎么對付你這樣的人嗎?”,不等歌多爾開口,伍德就繼續說道:“我們會給你安排一個罪名,把你送進地區監獄里,然后你曾經羞辱過的某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從你背后捅你一刀。他會加上三五十年的刑期,然后在未來一段時間里莫名其妙的死于各種意外,而你則死在了‘幫派斗爭’中。毫無疑問,這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也不會造成什么大的風波,你的手下會選出新的首領,然后展開報復。”
“瞧,麻煩解決了,我們又梳理了一遍城市中的不穩定因素,一舉多得。”
就在歌多爾慍怒之中快要爆發的時候,伍德才抬手按了按,“要解決現在的麻煩…怎么說呢,說難,其實也就那樣,說不難,又需要一些手段。你首先必須把自己從這件事里摘出去,就像是普朗多做的那樣,把責任推給別人。然后你得親自帶著禮物去找薇薇安夫人,主動承認錯誤,再把責任攬回來,聽候發落。”
伍德的建議讓歌多爾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他眼睛里的困惑,伍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這幾天終于冷靜下來了,那時候我真的太蠢了,羅本明明已經把事實告訴了我,我卻置之不理,犯下大錯,所以千萬不要覺得我傻了,我沒有傻,也沒有瘋!”,此時的伍德逐漸的從痛苦和沖動中醒悟了過來,前幾日他還想著如何報復回去,如何把自己的痛苦擴大十倍、百倍的報復到那個叫杜林的小子身上去。
可是逐漸的,等他冷靜下來之后才發現,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源于他自己——他的頭腦已經變得僵硬,卻又那么的沖動,才造成了這些后果。
如果他能夠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和杜林談一談,如果面對自己親如兄弟的伙計慘死能夠如羅本要求的那樣冷靜下來,或許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但是他太沖動了,多年上流社會的生存讓他覺得自己和杜林之間的沖突對自己來說是一種羞辱,他只想盡快的將這些施加在他身上的羞辱清楚干凈,而忽略了很多的細節。
很從大程度上來說,是他的責任。
他接著說道:“首先我們要把責任推出去,這一點毫無疑問,也是必須做的。同時,你又必須在大人物面前有足夠的‘責任心’,要讓他們知道即使錯不在你,你也勇敢的站出來扛起了責任,這無疑會讓他們對你有很大的好感,哪怕這種好感其實并不值錢。”
歌多爾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皺著眉頭問道:“我該怎么做?”
伍德抿了抿嘴,“栽贓,陷害,把責任丟給杜林。”
“你在利用我的事情為你報復那個家伙?”,歌多爾此時已經有些不那么愉快了,他覺得伍德還沒有醒,居然在這種大事上想要利用自己去報復杜林,他還敢說自己冷靜下來?
伍德笑瞇瞇的安撫著歌多爾,“你應該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