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森,你的考核通過了。”
克斯瑪先生隨手將一份沉甸甸的檔案袋丟到了桌子上,就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當一個小狗崽子從窩里爬出去的時候,剩下的小狗崽都不可能愿意留在窩里。他們對世界的好奇會迫使他們克服一切困難和難關,勇敢的爬出去。
當杜林離開了家之后,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克斯瑪先生的大兒子,梅森·克斯瑪。他偷偷的背著克斯瑪先生去鎮子上投了一份“簡歷”,他想要當個警察什么的,總之他把自己這輩子所有能夠拿出來炫耀的經歷都羅列了出來,然后花了二十分請鎮子上一位會寫字的老酒鬼為他寫在了紙上。他趁著天黑的時候,將這張紙塞進了警長家的門縫里。
他想要成為一個警察,最好能夠成為一個警長,畢竟對于鄉下的孩子們來說,那些能夠穿著制服帶著胸徽的警察實在是太酷了。如果自己能夠成為警察的話,肯定會有許多的女孩子忍不住愛上自己,每次想起這個梅森就會激動的睡不著覺。
不知道是那個混蛋走露了消息,梅森覺得應該是那個一喝醉酒就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的酒鬼先生說漏了嘴,總之很快他想要當警察的事情,就被整個鎮子上的人所知曉了。
對于最后知道這件事的克斯瑪先生并沒有像杜林選擇離開家庭去外面闖蕩時候那么的憤怒,他只是很平靜的把梅森叫到了屋外,然后很嚴肅的望著他,“梅森,我的孩子,你確定你要成為一名警察,而不是繼承我的農田嗎?”
梅森有些畏懼,克斯瑪先生在家庭中的威信超過了天主,所以梅森很害怕,可他一想起杜林臨走前的決絕,他意識到這是自己僅存的一次機會。因為他一旦畏縮了,他將來就不會再有機會擺脫這如同桎梏的生活,最終他就會像克斯瑪先生那樣,成為一個一輩子都在鄉下種田的農夫。
那不是他渴望的生活,他不要當農夫,他要反抗!
所以,他用力的點著頭,“是的父親,我想要成為一名警察,一名警長,甚至有一天我會去城里成為一個警察局的局長。我不喜歡做農夫,我討厭糞便的味道。”
克斯瑪先生嘴角一咧,露出一個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他拍了拍梅森的肩膀,“我讓杜林離開,去追尋他的夢想,那么我就同樣不能阻攔你去尋找你的方向。我同意了,不過你要弄清楚一點,如果到了需要農忙的時候,你還是需要和我們一起干活的。”,他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自己卷的煙,點上后吸了一口,“你現在可以帶著你的鋪蓋滾去警衛處了,還有,每天記得回來吃飯。”
梅森激動的渾身都顫抖起來,他怎么也沒有想象過嚴肅的克斯瑪先生,不允許任何人反對的克斯瑪先生,居然會有如此開明的一天。他激動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一邊說著謝謝,一邊雙手合十,親吻著自己的大拇指。
克斯瑪先生笑罵了幾句,在梅森的腦袋上來了一下,“再不去收拾東西,你可能又要在這個你所不喜歡的地方,住上一晚上了。”
“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梅森立刻沖進了狹小的閣樓里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克斯瑪夫人有些疑惑的望著克斯瑪先生,眼睛里的困惑讓克斯瑪先生解釋了起來。
“你永遠都無法違背牛的意志按著它低頭喝水,哪怕把它淹死在水槽中,它不想喝,就不會喝。”
梅森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些簡單的行禮,現在的天氣還不算冷,只需要一床輕薄的被子就可以。他拿著桌子上的檔案袋,里面有他的警徽和一些證件,在他擁抱了克斯瑪先生和克斯瑪夫人之后,與弟弟妹妹們告別,立刻離開了這個家。
克斯瑪先生坐回到代表了他家主身份的椅子上,翹著腿,似笑非笑。
這蠢貨,杜林離開是去了很遠的城市,而他?依舊在鎮子上,還減輕了家庭的負擔,該干活的時候克斯瑪先生并不介意拿著棍子去把他攆回來干活。況且克斯瑪先生覺得,最多一個月時間,梅森就會受不了主動回來,如果沒有在鄉下當過警察的經驗,絕對會發瘋的。
另外一邊,杜林肯定不知道他的哥哥居然已經成為了一個胸口帶著警徽的鄉下警察。如果知道的話可能他會有其他什么的想法,但是現在就算告訴他,也來不及了。
天亮之后的明天那些酒就會運到車站的倉庫中存放,之后的一天按照莫里斯的說法,他就會奪走屬于杜林的牧場。
莫里斯或許不太清楚,他正在干擾一筆利潤超過十萬塊的大買賣,為了這十萬塊,如果有幾個人去見了天主,想必天主也會原諒的吧?
杜林眼中的殺意漸漸變得濃烈起來,他不是一個喜歡用這樣的手段去解決麻煩的人。殺死一個人的確是解決麻煩的最簡單的方式,可這樣做并不會讓一個人,讓一個企業有任何的成長,反而會將來蛻變時的障礙。因為你不能總是用殺人這樣的方式解決所有的麻煩,總有些人是你不敢殺,也殺不死的存在。
當思維陷入到“誰攔我我就干掉誰”這樣愚蠢的回路中無法掙脫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個人已經走到了極限。
杜林并不希望殺人,可有些時候,總是有些人讓你不得不選擇最不喜歡的手段,去殺掉他。
第二天天亮之后杜林就安排了都佛和幾個少年人去盯梢,他相信每個人的活動都是有規律的,也許三天的時間不算多,但是大致的規律絕對能夠摸得出來。
“你好,羅麥斯先生,我想要咨詢一個問題…”,杜林坐在了一家律師樓的辦公室中,他面對的是特耐爾城中最好的律師之一,凱文·羅麥斯。凱文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律師,有著很高的學歷以及非常豐富的訴訟經驗。只要把錢給足了,他可以做到最好,哪怕違背了良知和道德也在所不惜。
前一段時間特耐爾城公立中學中爆出了一起丑聞,一名數學老師長期對三名未成年單親家庭的女孩進行性侵和猥褻,其中一名女孩意外懷孕七個月時才被家人發現,并且爆出了這起丑聞。
按理來說這樣的案件基本上是鐵板釘釘,不可能出現任何的反復了。但是這位中學的數學老師花了大價錢雇傭了凱文,凱文居然幫助他成功的在法庭上翻案,以“三名未成年少女對性產生好奇,以及從小缺少父愛對老師產生了愛慕,從而勾引老師”這樣簡直狗屎一樣的理由,幫助數學老師洗脫了罪名。
數學老師在繳納了一筆罰款之后當庭釋放,而那三名未成年少女中那個懷孕的少女,在一周之后從醫院的五樓跳了下來,一尸兩命。
這件案子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甚至是首都方面都有權威的報紙進行了全程的報道,并且嚴厲的譴責了特耐爾城城市法庭,以及凱文·羅麥斯律師的喪失道德良知的行為。與主流媒體和價值觀不同的是,在整個律師行業中,在這個只要成功進入就是上流社會人士的行業中,凱文成為了明日之星。
他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而這正是所有資本家和富豪們所追求的東西。據說首都三大律師行都向凱文發出了邀請函,邀請他加入到帝國最大的三個律師行中,擔任主要訴訟律師。
現在,只差他點頭了。
凱文長得非常的斯文白凈,穿著也非常的考究,第一面就能夠讓人心生好感的同時,對他產生一些莫名的信任。或許這也是他能夠成功的原因之一,他的外貌具有極大的欺騙性。他微笑的時候讓杜林都覺得這個家伙的笑容如同陽光一樣刺眼,真是個該死的家伙。
“在談話之前,我需要向您聲明一點,我的個人咨詢費用是每小時六十元,如果涉及到分析和一些文案工作…”,他帶著些許羞澀的笑容,伸出手指饒了繞,“還要翻上一倍,也就是一百二十元一小時。”
“還有,叫我凱文。”
杜林撇了撇嘴,“當律師需要哪些條件?我覺得你比我賺的多得多。”,凱文知道這是一個玩笑,所以他沒有回答,同時他在桌子上一個座鐘上按了一下,秒針立刻滴答滴答的轉了起來。杜林笑著搖了搖頭,“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時間開始走了,一分鐘一塊錢,挖烏嗷,你比資本家還可怕!”
“我想詢問一件事,一個人殺死另外一個人,主動自首,并且兇手是未成年的情況下,如何洗脫他的罪責,讓他可以無罪釋放,或是繳納一筆罰款就放出來?”
凱文楞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見的話,用帶著些許歉意的口吻說道:“抱歉,我沒有聽明白,您的意思是如何盡可能的合法殺人,是嗎?”
杜林點了點頭,凱文的手掌再次按在了座鐘上,滴答滴答聲也消失不見。他臉色逐漸的變得嚴肅起來,胸口金光閃閃的律師徽章讓他臉上多了一絲正義和光芒。
“一千塊,官司我來搞定,但是您或是其他什么人,必須按照我說的做,有問題沒有?”
杜林站了起來,一手掖在腰下,伸出另外一只手,“那么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凱文也跟著站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屋外余輝的最后一絲陽光,落在了他的臉上,照亮了他和他背后象征著法律與公平的天平。
“這是我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