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6、萬般皆下品,惟有進球高。
楚歌低頭整理著球鞋，隊友們從他的身邊來來回回的經過。
姆巴佩一屁股坐在楚歌的身邊。
他坐下的時候，楚歌抬頭看了一眼。
“真累。”
“真大。”
兩人同時說。
“你說什么？”姆巴佩楞了一下，他剛才沒聽清。
楚歌笑著搖搖頭，又低頭整理著他的球鞋。
“現在的比賽也太多了一些，一場接著一場，真的好累啊。”姆巴佩背靠著更衣柜，大長腿擺出一個V型，一副累癱了的樣子。
楚歌只是笑笑，不理會這話茬。
拉什福德也走了過來。
“是啊，我現在每天早上起來都腰酸背痛的，感覺身體太掏空了一般。”
楚歌直起身來，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拉什福德的腦袋。
“小小年紀多學一點時間管理，別動不動就是被掏空什么的。”楚歌說道。
拉什福德“嘿嘿”一笑，萌混過關。
楚歌想了想，道：“現在這個時候感覺累很正常，曼城的球員可能就沒我們這么累，阿森納就更輕松了，但你會羨慕他們么？”
他問博格巴與拉什福德。
拉什福德撓撓頭。
姆巴佩則哈哈大笑。
“如果每年都能像這個賽季這樣，就算是被活活累死，我也心甘情愿。”范迪克路過，面無表情的丟下酷酷的一句話。
楚歌看著范迪克的背影，露出笑容。
這個賽季因為范迪克的加盟，楚歌與曼聯都獲益良多。范迪克來到曼聯之后，球隊的防守一下子就上了一個檔次，變得穩固許多。后防穩固了，球隊在進攻時也會更加的輕松。
至少楚歌不用像國家隊一樣。
進的球再多，也總擔心進球的數量還不夠。
而且，最重要的是，范迪克雖然沒拿過幾個冠軍，但他總是對冠軍充滿了渴望，充滿了饑渴。
這種追求冠軍、渴望做到最好的決心，在范迪克之前，楚歌只在C羅身上看到過。
這是屬于優秀球員的一種氣質，一種氣場。
曼聯里這樣的球員越多，整個球隊的氣質也會隨之發生一些變化。球員們會更加的不滿足于現有的成績，會不自覺的將勝利視作理所當然，不會因為領先而懈怠，永遠向前。
球隊的氣質有時候像是一種玄學，看不到又摸不著，但又確實存在著，為球隊的前進提供動力。
范迪克的話，對楚歌三人都有些觸動。
姆巴佩不自覺的坐直了。
“范迪克說的有些道理。踢球嘛，就和跑步一樣，誰都想做到最好。但最好從來都只有一個。不吃苦，不受累，憑什么最好的那個就是你呢？”他若有所思的道。
楚歌笑著看了看拉什福德。
他朝姆巴佩噘噘嘴，然后對拉什福德道：“他明白了，那你呢？”
拉什福德拍拍胸脯，欲言又止了兩下，然后干脆的說道：“俺也一樣！”
楚歌翻了一下白眼。
“我就和你說了，讓你平時多讀一點書。”他摸了摸拉什福德的頭。
拉什福德不好意思的嘿然一笑，“我讀了，我一直都有在讀，這不是年紀小，還沒畢業么！”
楚歌無奈的搖搖頭。
說到讀書，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如果沒有踢球，你們現在會在做什么？”他問兩位好友。
拉什福德愣住了。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朝姆巴佩望去，發現姆巴佩在聽到楚歌這個問題之后也有一些茫然。
“你總是問我，那你呢？楚老板，如果沒有踢球，你會做什么？”拉什福德決定先發制人，不能老是被楚歌牽著鼻子走。
楚歌摸了摸鼻子，思索了一會兒。
“這個問題，對我來說其實很簡單。在我的國家，踢球本來就是少數人的選擇，我選擇踢球更像是一個意外。如果當初沒有去踢球，我想必已經參加完我們國家的高考，然后進入到一所還不錯的大學，學習一個還可以的專業…”
沒有足球的話，楚歌可以很容易就想象到自己未來的生活。
他與許多國內的球員不同，甚至和歐洲聯賽里的許多球員也不一樣。
楚歌并沒有出生貧窮，他也不是沒有學習天賦的頑劣學生。
他曾就讀的江城一中是一家重點學校，楚歌的成績也還挺不錯。按照正常同齡人的生活軌跡，只要不出現大的意外，他本該在三年后通過高考進入到江城大學或者華中理公中的一所大學，繼續他的學業。
然后無非就是考研、出國、就業三選一。
最后會有一個體面的職業，一份體面的薪資，一個看上去還算體面的生活，忙忙碌碌，平平淡淡，就像許多人一樣。
足球改變了這一切。
“如果沒有足球，我就是一個普通人，平凡，不為人所知。我不知道那樣的生活我會不會感到幸福，因為我已經失去了那樣的生活方式，但我并不因此而后悔。”
“我享受現在的生活，包括足球給我帶來的金錢、榮譽與地位，也包括它給我帶來的責任、壓力。我的父親在我小的時候就常對我說，你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一些什么，這就是公平。雖然有時候你看不到你付出過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別人在替你付出，但生活總是公平的。”
“小時候我并不理解父親的這句話，總認為他是在講大道理，我并不喜歡聽。但當我長大了，我開始漸漸有些了解了。”
“我們現在都算是一些成功的球員了，我們拿著常人無法企及的薪水，享受球迷們毫無保留的支持，我們得到了許多，這也意味著我們需要付出很多。付出的形式可能有許多種，但作為球員，我們的本分就是比賽。”
“在每一場的比賽里竭盡全力，為勝利、為冠軍而拼搏。”
“如果我們奪冠了，那我們可以滿足球迷們的愿望，讓他們知道一切的堅持都有意義。如果我們沒有奪冠，我們失敗了，那我們奮斗的過程也能激勵人們，告訴他們，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成功，生活不只有成功，接受失敗也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只有努力，才有接受失敗的資本；只有努力，才不會在失敗后一蹶不振。我相信，這就是足球的意義，也是我們工作的意義。”
更衣室里越來越寧靜。
隊友們看著楚歌。
隊長說的，正是他們曾經思考過，但沒有說出過的話。
他們感受到了強烈的共鳴。
他們聽著，
也在思索著，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并不完全相同。
而不同的想法中有一個是類似的。
“剛才基利安說他感覺累，我也是，我想我們大家都很累。我們是球員，但也是血肉之軀，當然會因為密集的賽程而感到累。”
“但，然后呢？”
“放棄，還是放松？”
“對得起球迷的期待嗎，對得起你獲得的工資與名譽嗎？…對得起，你自己嗎？”
“我們共同經歷了一年的比賽，才終于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們能看到三座冠軍獎杯，就在我們的眼前。那是球迷們渴望的，同樣也是我們渴望的！那是我們踢球的意義，是我們的夢想與追求！我不知道我最終能不能得到它們，但我知道，為之而努力，為之而付出我的全部，是我的權利，也是我的責任。”
“我會為之而戰。直到最后。”
楚歌看著姆巴佩，看著拉什福德，看著范迪克，看著他的隊友們。
而隊友們同樣也在看著他。
“我會為之而戰。直到最后。”姆巴佩喃喃的重復了楚歌最后一句話。
拉什福德錘了楚歌胸口一下。
“說得真好，楚老板。”他有些興奮起來。
“俺也一樣！我會為之而戰，直到最后！”拉什福德大聲說。
范迪克如冰塊的面龐，似乎微微融化了一些。
“為冠軍而戰，是我的榮耀。”他低聲說。
“為了冠軍！”
“為了冠軍！”
一個又一個的隊友握緊了拳頭。
不是所有球員都有為冠軍而戰的資格，如今，他們走到了這一步。
他們一起走到了這一步。
那么，
就誰也不能后退！
“如果奪冠了，我剃光頭，以示慶祝。”
看著群情激奮的隊友們，楚歌突然有些沖動了。
他笑著立下一個flag。
為球隊激昂的士氣，再添一把火。
比賽很快重新開始。
相比較上半場，曼聯的球員們顯得興奮了許多。他們在球場上的奔跑更為積極，進攻的意愿更為明顯。
迪弗朗西斯科扶額。
他站在場面，面露思索。
“曼聯中場休息時候發生了什么嗎？”這位教練心想。
中場休息時，這位羅馬主帥并沒有對球員們交待太多。他只是要求羅馬球員們繼續上半場的思路，穩固防守，徐圖進攻。
他沒想到，中場休息一過，曼聯就擺出一副大舉進攻的態勢。
這出乎了他的意料。
而就在這位教練還在思索的時候，場面突然發生了變化。
姆巴佩回撤帶球被斷，德羅西長傳找到哲科，哲科頭球回點，納因戈蘭突然前插，一腳爆射。
足球轟開了德赫亞把守的球門。
羅馬領先了。
他們在客場率先取得進球。
“太棒了！”迪弗朗西斯科一蹦三尺高。
他還沒想明白發生什么。
但比起進球，那些都不算什么。
萬般皆下品，惟有進球高。
太好了！
迪弗朗西斯科將全部的念頭都拋出腦海，他沿著球場的邊線，激情的暴走，慶祝。
納因戈蘭的進球，讓他看到了決賽的希望！
從不被所有人看好，到逆轉巴薩，再到淘汰曼聯，迪弗朗西斯科仿佛看到了他教練生涯的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