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節 準許你幫姐姐舔干凈
秦淮并未答應，他正聚精會神的雕刻著，仿佛周圍的天地一片寂靜，風不舉，樹葉不動，萬物恒定。
商雅好氣。
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結果秦淮小哥哥工作狂本質暴露無遺。
雖然想膩歪一下，但秦淮小哥哥既然在雕刻，她也不敢繼續出聲打擾，只能坐在一旁，觀看秦淮小哥哥的雕刻過程。
漸漸的，她開始屏住呼吸，沉迷于雕刻藝術中，被藝術所凈化——
秦淮小哥哥的雕刻一般極少炫技，但不代表小哥哥技藝差，相反，秦淮小哥哥其實已經強到了舉重若輕，返璞歸真的境界。
正所謂最高的技藝不是表現技藝的復雜，而是流露出一種節奏美，音律美，流暢美。
秦淮小哥哥的炫技藏在細節深處。
假若仔細觀察，會發現哪怕看似是兩根相差無幾的線條，其實也有無窮的變化。
或是神態的變化，或是一閃而逝的靈、或是刀尖切削的剛柔…
唯有線條千變萬化，將線條的內在神韻雕出來，作品才會渾然天成。
這是雕刻的最終追求。
也是匠心與修養的體現。
商雅忍不住伸出手想撫摸秦淮的臉龐，但害怕打擾到秦淮小哥哥，于是只能雙手托著下巴，閃著明眸亮眼，安靜欣賞。
有色心沒色膽，說的便是商雅無疑了。
一刀一刀，時間悄然流逝。
流暢線條的在玉料上延伸，細膩的花紋在秦淮刀下綻放，婀娜優雅的造型，亦慢慢立體。
宛如一尊有靈魂的器物自秦淮掌心孕育。
終于，齊候匜雕刻完成了。
被秦淮穩穩的放在書桌上。
閃著溫潤的光芒，也泛著青銅器厚重。
長長的吻嘴，讓商雅想起了古人一仰脖子喝酒的豪邁姿態，不對，男神喝是豪邁，美女喝則是性感嫵媚。
商雅詫異的發現，原來性感與豪邁，竟然如此般配！
感覺老祖宗真是會玩啊，這種飲酒器…
應該被繼續使用才對。
“能用一下試試嗎？”
商雅有些迫不及待，說不定她可以趁此機會，用性感的喝酒姿勢勾引秦淮小哥哥呢？
有戲！
有戲！
“那我們試一下，正好景德鎮的李運先生為了吸引你去景德鎮，給你送了兩瓶特別漂亮的酒。”
漂亮…酒能用漂亮來形容嗎？
秦淮頗有些郁悶。
不過想到有可能是典雅到讓商雅找不到形容詞，便也釋然了。
“前些天你在東瀛時寄過來的，我給你拿過來，到樓上喝。”
“好。”
于是秦淮起身，將齊候匜清洗干凈。
商雅則是轉身自酒柜里取出一瓶酒。
并肩來到樓上的客廳中。
秦淮眼神微凝，頗有些驚訝，因為商雅捧著的竟然是一具精美瓷器。
葫蘆腹。
天鵝頸。
汝瓷？
是中華家五名窯之首的汝瓷無疑了！
瓷面色彩很顯然是雨過天青云的青如天，面如玉，蟬如翼，辰星稀。
“用汝瓷裝酒，講究。”
秦淮笑著吐槽，有點奢侈呢，這種款式的汝瓷，哪怕是現代制作，價格也是不菲。
“還有更講究的呢，里面有給你的介紹說明書，寫得像詩一樣。我覺得用它送禮，比茅臺還高端。”
“哦？”
秦淮接過說明書，緩緩打開：
它叫玉壺春瓶。
文靜含蓄，溫潤內秀，是它的氣質；
命運多舛，歷經游蕩，是它的遭遇。
一千年前，它曾依偎在宋徽宗的懷抱；
如今，它“囚禁”于一萬公里外的大英博物館。
它最近一次回到故鄉，是2015年9月30號。
時值京城故宮博物院九十周年院慶。
展出公示上清楚地印著兩個冰冷的漢字：“借調”
多么可悲而沉痛的字眼。
它曾是我們的。
但它不再是我們的了。
這兩個字如同匕首，深深刺痛了汝瓷傳承人的心。
我決定將‘玉壺春瓶’再現。
復刻之路并不輕松：大量的尺寸、數據收集、不斷的素燒上釉、不斷地燒制試驗...…
十個月，排除所有艱辛困苦，它終于以新的姿態回到故土。
在我看來。
燒制出一個復刻品，如果只是成為玉壺春瓶的替代品來觀賞，并無意義。
于是我想到將它改造成盛酒的容器。
而要將汝瓷要做成盛酒的器物，極為困難。
眾所周知，汝瓷聞名于它的冰裂紋開片。
而作為盛酒器皿，冰裂紋開片卻卻成了它的缺點。
須知，白酒的密度與水不同，極易揮發。
而汝瓷內外都有開片的話，會使得美酒更容易透出胚胎。
為了解決難題。
我開始重新實驗，立誓一定要做出‘雨過天青云、透光如玉，內部不開片，外部開片’的玉壺春瓶。
為了這一誓言，我燒制了七個月。
每一次燒制，都是一場博弈…
終于。
每一件瓷胚都經過手工撿料、球磨、曬泥、塑形、修胚、素燒、窯燒等三十多道工序，一千三百五十度的高溫洗禮后…
其中一件瓷器綻放出如生命般獨一無二的開片，也成功勝任了作為容器的附加使命。
不過。
何等品質的酒，才能和這款玉壺春瓶相映成趣呢？
為此。
我走遍了中華各地，尋訪了茅臺、瀘州、汾陽...…
最終，我選擇了仰韶酒，仰韶文化七千年，仰韶美酒亦是中原最醇厚的美酒。
用中原最精美的瓷器，灌中原最醇香的美酒，我想不出比這更恰好的組合了。
至于釀酒所用的水源，則是來自‘天降甘露，地出泉水’。
這樣制出的原漿甘潤非常。
再取上等的高粱、小麥、大米、糯米、玉米、豌豆、小米、大麥、蕎麥為原料，使得每一滴原漿酒液的口感都愈加豐富協調。
爾后采用陶蒸陶藏工藝，將九種米梁熬蒸九天。
發酵八十天。
取酒九次。
大曲儲存一百八十天...…
古法釀制的每一秒，都只為了讓品酒者穿越歷史蟬翼，舌尖感受到那潤澤千年的醇香…
最后。
用一顆虔誠的匠心，將中原最好的美酒，灌入中原最好的瓷器。
她暫時只有三瓶。
愿忍痛贈給秦先生一瓶。
希望美酒如喉時，秦先生能夠感受到歷史的春風撲面襲來，亦領略到那千年前的錦繡宋朝…
靜靜瀏覽罷，秦淮目光落在仰韶美酒瓶身上。
“看完了嗎？據李運先生說，只有三瓶呢。三瓶盡是匠心！
真是世間難得的美酒，恐怕李運先生會視若珍寶，誰都不愿分一杯。
但卻闊綽的給了你一瓶。是真愛無疑了。”
商雅一邊稱贊，一邊輕輕拔開插銷，為秦淮斟滿美酒。
那腹部圓潤，頸部修長的汝瓷在商雅手中握住，真的美到了極點。
商雅的儀態舉止，宛如貴妃倒酒一般輕淫奢侈。
尤其是，商雅露出性感肩弧的小白裙，彎腰時的風情，美艷不可方物。
“秦淮小哥哥先喝。”
商雅舉案齊眉。
秦淮唇角勾起，小心的接過玉匜，舉起匜器，聲音溫和：
“在中華家，酒是一種文化，喝酒也是一種文化，有舉杯邀明月，有花間一壺酒，有還與故人傾。
喝中華家的酒，不能隨便，必須講禮節。
首先，蓮花指。因為酒比花香，所以持杯如捻花。
杯滿為禮，不溢為敬。所以是輕舉杯。
先文后武，先禮后兵，謂之君子。
深入喉，舒展眉！酒氣奔騰如狂濤席卷，一掃千秋，一解千愁。
重擲杯！代表一飲而盡，一滴不留！痛快豪邁！”
秦淮仰脖，干凈利落，隨即將齊候匜重重放在書桌上，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
商雅驚了。
愣在原地。
秦淮小哥哥剛才的畫風簡直高帥啊。
這就是底蘊。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悄咪咪的看書、閱讀、積累，而到了要用的時候，帥氣而傳統的底蘊張嘴即來！
這便是傳聞中的秦核舟奆佬啊。
怎么能這么帥？
“我要給你拍成視頻，簡直把我的少女心都融化了。”
商雅轉身下樓，不一會兒將攝像頭搬到樓上。
“我給你先讀仰韶酒的背景，你呢，就捧著汝瓷酒瓶觀賞。待我讀完，便傾酒品嘗，說你剛才說的那番話。”
秦淮笑著點頭，他沒有拒絕，就讓商雅玩好了。
“這是景德鎮李運先生給你寄過來的酒，他希望你能找他合作，還附了一篇背景故事呢…”
“中華家的酒…”
秦淮喝罷，痛快的將齊候匜放在桌上。
“怎一個帥字了得！”
拍攝完畢，商雅連連鼓掌。
縱然是再看一次也是帥得想舔。
果然腹有詩書氣自華！
五千年的底蘊，真是一言難盡啊。
正如秦淮小哥哥曾經說過的：高臥、靜坐、嘗酒、試茶、閱書、臨帖、對畫、誦經、詠歌、鼓琴、焚香、蒔花、候月、聽雨、望云、瞻星、負暄、賞雪…
這么多這么多事情，哪一件不是雅事呢？
“你要嘗嗎？很醇香的味道。”
秦淮給商雅斟上一杯，商雅紅著臉蛋，接過酒杯，以手掩面，仰起雪白的脖項，將瓊漿玉液一口吞入腹內。
與此同時，還耍了一點小心機，讓美酒從匜器長長的吻邊流淌下來，兩行清酒，沿著嘴角滑落，滑進丘壑間。
“哎呀，灑了一些，準許你幫姐姐舔干凈～”
商雅收了收肩膀，用御姐攻音拋出了精心準備的臺詞。實際上話音落下，她就因為感覺到心臟即將要跳出來而悔恨萬分。
害怕。
恐懼。
羞澀。
難為情。
一瞬間，許許多多的情緒涌上頭，讓商雅俏臉通紅，連忙捂住臉：
“我跟你開…開個玩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