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節 方寸間白龍翱翔,云煙中仙女漫步
“電鉆雕刻…會不會破壞木料？”
商雅疑惑不解，總覺得突然拿出電鉆，畫風十分違和。
“山人自有妙用。”
秦淮故意吊主商雅胃口，同時將原鉆頭拆卸，換上只有1mm直徑的細身鉆頭。
秦淮換鉆頭的過程十分緩慢，該步驟要求十分精細，容不得一絲馬虎。
故而秦淮將螺絲釘擰了數遍，確認不會有半點松動，方才罷手。
秦淮就是這樣，每一個細節都做到最精致，所有的精致細節匯合到一起，便成了一件精品。
工具調試結束。
秦淮把雕刻出了古槐樹的平放在書桌上。
再繞著書桌兜圈，用肉眼前后，左右度量十分鐘，方才直起腰。
“幫我摁緊木料，不要輕易動哈。”
“好呢。”
商雅依言扶住木料的底部，眼睛撲閃，認真的觀察秦淮動作。
她倒想知道，秦淮葫蘆里究竟賣得什么藥。
還山人自有妙計？
只見秦淮將電鉆抵在‘古槐樹’的樹頂枝干分叉處。
開啟電源。
一片嘈雜聲中，僅1mm直徑的細身鐵絲瞬間沒入木料中，鉆出一個貫徹上下的小孔。
秦淮將電鉆拔出。
緊接著，在木料靠頂端二分之一的位置，于四面都鉆出了一個前頭、左右通透的小孔。
雖然是使用現代工具，但秦淮的動作依舊不疾不緩，顯得非常認真細膩。
無形中濃郁的專注，噴涌而出。
鉆出孔洞后，秦淮將電鉆收到工具臺的抽屜中。
取出一根比1mm更細的軟鐵絲，慢慢伸入小孔中，小心翼翼的疏通孔洞…
讓商雅驚訝的是，軟鐵絲從頂端插入，竟然可以從上下左右的小孔探出來。
也就是說，秦淮在里面打了一個相通的‘蟲洞’。
真是騷操作！
難怪秦淮要前后左右度量十分鐘呢。
但這相通的小孔究竟有什么用途呢？
盡管商雅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但秦淮依舊不愿意揭開該步驟的神秘面紗。
商雅只能耐著性子，靜靜觀看秦淮精雕細琢，刀下生花。
將小孔疏通完畢，秦淮竟然沒有了后文，而是再度拿起雕刻刀，舉重若輕的雕刻起了其它細節…
商雅原本以為下午就能看到結果，然而南柯一夢木雕竟然斷斷續續雕刻了四天。
秦淮每天除了睡覺、吃飯、休息，就是拿起雕刻刀埋頭雕刻。
慢慢的，粗糙的金絲楠烏木好似攤開了一卷清明上河圖。
——古槐樹下，郛郭城堞，車輿人物，不絕于路。
放眼望去，烏木的正面，只有黃豆大小的人影如螞蟻間布在建筑間。
小人兒雖然小，但各有各的神態、動作、有的張嘴吆喝，有的高舉旗幟，有的穿著盔甲巡邏，有的指著豪華馬車議論。
而它們的著裝也有差異，素衣的婦女，身穿紅、白、綠裙的少女，穿著麻布的男性，披盔帶甲的士兵，衣物細膩得宛如真實穿上的一般。
豪華的馬車中，便是被邀請到槐安國的主角。
而儀仗隊前方幾十米，一座城池拔地而起！
城墻高聳入云。金絲楠烏木身上的材質燦若云錦，被秦淮雕刻出磚墻的紋路，一種夢境的恍惚迷離躍然紙上。
城墻的正前方，建造著一棟朱門重樓，樓上高鑿金字，題曰：“大槐安國”。
再往城內走，便是各式各樣的建筑、高樓，花園…
宛如一座縮小的異域城池。
商雅屏住呼吸觀察著，里面的每一個細節，都夾雜著荒誕與真實。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亦假時假還真。
秦淮找到了虛幻與荒誕的完美平衡點。
只見山體巍峨、水波粼粼、宮殿依山而建，樹木層層疊疊自然蜿蜒向上生長，層次感極強，細節細膩、鮮活靈動、形神兼備。構建出一幅繁華昌盛的螞蟻帝國。
看得商雅眼中都是驚艷的光芒。
皇宮，靈龜山，南柯城…
當商雅看到最后一扇雕刻時，猛得一愣，思緒從驚嘆的夢境中被拉扯到現實。
原來…這只是一件木雕，不是一場真正的游歷啊。
被拉回現實的商雅長舒了一口氣，有些驚嘆，也有些失落。
上一刻是皇宮‘彩檻雕楹，華木珍果，列植于庭下；幾案茵褥，簾幃肴膳，陳設于庭上。’
下一刻則是‘官吏、僧道、耆老、音樂、車輦、武衛，鑾鈴…鐘鼓喧嘩，不絕十數里。雉堞臺觀，佳氣郁郁。’開啟了與檀蘿國的戰爭。
最后畫面一轉…
跳到了空空蕩蕩的小院，以及被挖掘得天翻地覆的蟻穴，蟻王蟻后躲在紅色高臺上…
一件木雕，仿佛帶著商雅做了一場千年前的荒誕離奇夢。
秦淮的技藝已經到了窮盡鬼神的境界了。
真·華夏神工。
真·我家老公。
“那小孔究竟有什么深意呢，現在還沒表現它們的用途。”
商雅對電鉆的事情念念不忘。
“那就給你展示一下，這一步，會讓南柯一夢更加的夢幻迷離！”
秦淮頷首，臉上帶著自信的笑意，轉身從旁邊書桌上取出一枚與大拇指體型相似的小錐形體，放在掌心，讓商雅觀看。
“它的名字叫塔香。
塔香，是一種極具悠雅禪意和觀賞樂趣的文玩物品，俗稱倒流香。
提起塔香，不得不說古人在玩方面，確實非常有想法！”
秦淮面露敬佩。
“普通線香、瓣香、香盤等等，燃燒后產生的煙一般會裊裊上升。
但倒流香則不同，這種香是一種特殊工藝的塔香，因其外觀形如寶塔而得名。”
秦淮把塔香翻過來，遞給商雅看。
“在塔香的內部，有一個小孔，在香燃燒時，煙氣聚集在小孔中，越積越多。
而煙是固體顆粒，在小孔中積累的煙粒，密度就會快速增加。
當密度增加到比空氣重時，就會像水流一般淌下。”
一邊介紹，秦淮一邊將塔香點燃。
燃燒了幾分鐘，扇滅火焰，插在樹頂的洞口。
四十秒后。白色的煙從樹干上開出的洞逸散而出，沿著樹干下沉。
再過三十秒，商雅看到有白色煙物如九天之上的銀河，傾瀉在皇宮的琉璃瓦上…
或是從天而降，降臨于靈龜山的山頂，最后朝山底游曳。
白煙如伊人輕盈前行的步伐，不急不慢，倒流而至。
這一刻，槐安國真真切切的變成了夢境，流云裊裊，白龍旋繞…
其中身穿彩衣的人兒，前行的馬車，頂立的朱門重樓，都在云霧間若言若現。
方寸間白龍翱翔，云煙中仙女漫步，美輪美奐，意境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