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秦某人從來沒有雕過這件作品?’
在長達幾十秒的事件重放和梳理后,趙道元一臉錯愕。
所以事情的真相是:他竟然拿一件仿品跑到真正的秦核舟面前裝逼?
而且被秦核舟指出來之后,還質問說法?
“哈哈哈哈哈哈哈。”
趙道元發出了一連串社會笑,以此掩飾大水沖了龍王廟的尷尬。
秦淮眼簾一抬,瞥了瞥趙道元,嘴角上揚,有一絲笑意,趙道元的性格確實挺有趣的。
林老先生亦被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逗得捧腹大笑,提高音量說道:
“趙老弟多年不變的還是這一點吶,一激動起來就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我有兩次想跟你介紹的。”
“唉,本性難移,不要放在心上。”
趙道元頗有歉意的望著林老先生和秦淮。
“不過這枚玉簪確實精致,而且跟秦核舟的風格如出一轍,不僅專家被騙了,我也被蒙在鼓里。”
趙道元面帶失落的把玩了一下玉簪,有些難受,花大價錢買了一支高仿玉簪,雖是羊脂白玉,精品技藝,收藏價值頗為不小,可他是沖著玉雕名師秦核舟來的。
——在一般的觀念里,影響玉器價值的因素有很多:白度、潤度、瑕疵度、克重、工藝、皮色、名家、落款、藝術價值等。
其中名家是一項極為重要的影響因素。
若這枚玉簪是秦淮所雕,自然是價值不菲,若不是,便要大打折扣。
想到這里,趙道元幽幽嘆息,爾后整了整衣冠,帶著和藹笑容,朝秦淮伸出手掌:“秦先生好,鄙人趙道元。久仰久仰。”
秦淮伸手握了握,那只手掌十分粗糙,掌面硬實,似乎是練了武。
“你好,前幾日在方記玉料市場聽老板提及過你。北方實業巨鱷。”
秦淮客套了一下。
“你說方老板啊…他家客廳那幾句話說得頗有韻味,后來我從別人口中得知,原來也是秦先生的手筆。”
趙道元陷入回憶。
“昨天,我前去拜訪須老先生,才算是真正了解先生。
后來,聽說了秦先生秦淮河拋玉的事跡,還想著派人去打撈呢。”
趙道元滔滔不絕,十分健談。
“秦先生有建安風骨,現今像秦先生一樣騷的不多了。”
“嗯,文人騷客的騷。”
趙道元解釋了一句,隨即神色收斂,神神秘秘的問秦淮:
“秦先生有沒有新作品要拍賣,或者什么時候有新作品拍賣,趙某專程坐飛機來金陵搶一件。”
他只是隨口一問,沒有是遺憾,有便是天公作美了。
“有。已經進拍賣會流程了。三天后將會展出。”
見秦淮竟然頷首點頭,趙道元詫異的挑了挑眉,同時捏了一把勁,志在必得的哈哈大笑:
“那趙某到時候定然前去競價,無論如何,也要將秦先生的作品收入囊中。給我的小博物館添一件鎮館寶貝。”
有點瘋狂啊。
不過我喜歡。
講到作品,秦淮眉宇間突然來了一絲神采,眉梢揚起,自豪的說道:“新作品絕對是今年最值得首先的玉器。”
這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而是即定的事實。
“秦老弟的作品,皆是精品,收藏到一件都是幸事。”
林老先生笑呵呵的說道,對秦淮自信的話沒有異議。
如今的金陵省玉雕圈、核雕圈,誰人不知秦核舟就是精品的代名詞?
玉雕圈內,當面對一塊原始玉石,想雕但沒有思路的時候,玉雕工匠們想到的一定是秦核舟。
當面對一塊縱橫交錯的傷、裂或水線的原始玉石,玉雕工匠們想到的還是秦核舟。
因為秦核舟胸中有丘壑,刀下藏乾坤,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耐。
他的影響力,已經擴散開來了,
對于林老先生的夸獎,秦淮謙虛了一下,然后便將目光落在玉簪上,好奇的拿起來仔細鑒別了一番。
隨即笑道:“這位仿造者也有點意思,落款竟然是利用了這枚玉簪中唯一一點雜質。
你們看秦淮的淮字,有一點不是刻上的,而是一個黑點。所以,這件玉簪,應該是秦準雕的。”
趙道元和林老先生都走過來看,用手摸一摸,發現還真是如此。
皆是神色古怪。
“唉,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我記得當時專家說,這是秦先生一貫愛用的化瑕為瑜技法,是巧思妙筆!正因為這一點,所以他們一口咬定這是秦先生的作品…”
趙道元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下。
秦淮忍不住啞然失笑,這位仿造者厲害了,不僅講職業素養,同時還聰明絕頂的玩了一手空城計,這就值得玩味了。
秦淮強烈的想要認識一下這位皮皮玉雕師。
秦準?
真的皮!
秦淮唇角勾起:“此人玉雕技法了得,基本功扎實,應該是圈內有名玉雕師,不如趙老哥把玉簪轉手讓給我?我愿意多出五十萬價格。”
趙道元擺擺手:“送給秦先生了。不過秦先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若有時間來北方,愿光臨一下寒舍,趙某也藏了幾枚良玉,所謂抱玉將何適,良工正如斯…”
“沒問題!”
還未等趙道元說完,秦淮便滿口答應,糞土當年萬戶侯?
不存在的,只要有美玉,貞操,節操都不要了。
趙道元露出了笑容,他就知道,對于一個玉雕師而言,美玉乃是世間一等一的誘惑。
“走罷,外面風大,去我家喝一杯茶。”
等秦淮和趙道元攀談得差不多了,林老先生才盛情邀請道。
秦淮不好推脫,遂前往林老先生的家。
喝完茶,秦淮徑直回家。
他的生活很單調,偶爾受到邀請會出來走走,其它時候家里蹲,家里蹲,家里蹲。
家有嬌妻,用得著在外面逗留嗎?
秦淮打開院鐵門的鎖,目光落在客廳中放置的六扇梨花木屏風。
屏風采用深雕法雕出了一副‘萬籟俱寂,鐘聲向晚’的山景。
目光所至,松濤沸然,鐘聲掠過,仿佛如一陣清風,將松樹卷出了聲波般的傾斜軌跡。
秦淮如今胸中有道藏三千,應對這些意趣,頗有些得心應手了。
稍稍一‘構思’,就是一件不落窠臼的作品。
——當然,這樣的作品,其實是古人早就玩爛了的,雖然雅致,但缺乏新意。
不過新意卻是一件稀罕物事。
有了屏風,偷窺是不可能的,蕭墻的作用,本就是阻擋門外偷窺的目光。
秦淮繞過屏風,走進客廳,呼喚商雅小姐姐。
“我回來啦。”
“行了,知道了,看把你嘚瑟的。”
商雅她穿著一身紅色包臀的套裙,鴨子坐在沙發上,仰頭看風塵仆仆的秦淮,眼眸綻光,如黑色寶石。
美妙臀瓣、浮凸胸脯、平坦腰肢,都在崩緊的套裙下展露無疑,惹得秦淮眼睛艷然。
“是李,田螺姑娘…”
秦淮下意識覺得口干舌燥。
“小哥哥,想要試試膝枕的感覺嗎?”
商雅把書放下,輕輕拍了拍大腿,笑容燦爛。
“就是睡在姐姐大腿上,客官要不要來玩一玩?”
見秦淮一臉茫然,商雅遂解釋道。
秦淮沉吟了一下,好像不虧!
坐在商雅旁邊,趴在商雅大腿上想入非非。
秦淮不是不懂男女情,不過,他思考普通瑣事時,思維速度像散步,而思考藝術時,思維速度就像升空的火箭。
若兩者同時存在,當然是藝術速度要遙遙領先,這就顯得他注孤生了一點。
現在,秦淮就沒想藝術,滿腦子都是商雅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