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轉頭看看門外,能看到自己那兩個隨從的身影,應該是站在門口守著,沒問題。
稍微放心了點,他轉回頭,低聲對如花說道:“馬富貴家和晉商有聯系,你去套話,不管用什么手段,套出盡可能多的晉商事情。”
“啊?”如花沒想到溫體仁交代給她的是這樣一件事,不由得失聲驚呼,而后馬上想起不能引起別人注意,連忙用玉手掩住嘴唇,臉上的驚容未去,有點疑惑地問道:“溫大人,這…這是要對付晉商還是想和晉商拉上關系?”
一問完,她自己馬上得到結論了。因為溫體仁要是想和晉商搭上關系,根本就不需要通過她來達到目的。
這么一想,她的臉色一下變了。自古以來,這男人的溫柔鄉中一直是消息靈通之地,也因此,如花比一般人知道得更多。
她馬上擔心地說道:“溫大人,這…這好像太危險了吧?就算您是禮部尚書…”
溫體仁也同樣臉色嚴肅,糾正了如花的話道:“今早大朝議,皇上已經欽點老夫為大明首輔了!”
“啊?”如花再次吃驚,不過回過神來后臉上還是有擔憂之色道,“溫大人,就算您是首輔了,可要想對付晉商,怕是…怕是…”
“老夫明白!”溫體仁嚴肅地點點頭,“老夫心里有數。老夫不打無準備之仗,其他事你不用擔心,你只需從馬富貴那套話出來即可。”
如花有點猶豫,晉商已是龐然大物,不是一般人能動得了的,那怕溫體仁已是大明首輔,她也并不看好他。
可是,溫體仁已經找上了自己,如果不答應,怕也不成。如花如此想著,不由得心中苦笑,她看溫體仁盯著她看,無奈地說道:“大人有命,奴家自當遵從!”
說完之后,她想著幸好在那神秘的聊天群中套話即可,能減少很多風險。
想到這里,如花臉色好看了點,不過她馬上又想起要是馬富貴派人來京師的話,怎么辦?這風險也是很高的!這么一想,她的臉色又有點難看了。
溫體仁一直盯著如花,見她臉色變化,以他察言觀色的本事,那會不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便開口低聲道:“馬富貴在九日之內,便會被抄家,他那邊的事,你就不用擔心了。”
一聽這話,如花再次驚訝地張大了嘴巴,有點不可思議地問道:“因為他得罪了…小和尚…普渡眾生么?”
“有一定關系!”溫體仁點點頭道,“不過更重要的是,他自己透露了違法亂紀之事。”
如花聽到這里,心思轉了回來,想著馬富貴既然會被抓,那自己的風險就很小了。想到這里,她終歸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這么一放松后,好奇心馬上又左右了她的情緒,不由自主地問溫體仁道:“溫大人,那普渡眾生到底是什么人?是您子侄么?”
溫體仁能看出她會盡心去辦事了,便站了起來。此時聽到她的問話,便搖搖頭道:“不是,你不用問他是什么人,機緣到了,你自然會知道他是誰!”
說完之后,他轉身便想離開了,走了兩步,最終還是停步轉身,帶著一種神秘莫測的笑意(至少在如花看來是這樣的)對如花說道:“聽他的話,對你會有天大的好處。”
提醒完了之后,他便不再逗留,徑直開門,在隨從的護衛下,匆匆走了。
不一會,老鴇進門,發現如花愣在那里,不由得喝問道:“傻了么?貴客…”
剛問到這里,忽然發現茶幾那邊有一銀錠,她也顧不得問了,連忙快步過去拿了再說。
如花渾然沒有在意老鴇的搶錢行為,只是滿腦子的疑惑:小和尚到底是什么人?好神秘的樣子!
在她的思維中,她是下意識地把普渡眾生當作了一個和尚,由此,她再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大明皇帝身上去,就只能瞎猜了!
與此同時,在原大明首輔韓府,韓爌在自己書房坐立不安。他倒是沒多在意城外剛才的喊殺聲,對他而言,他更惦記大朝議,不知道有沒有如愿能官復原職?
此時的他,是相當地后悔了。用辭官來威脅皇帝,還真是一把雙刃劍,既可能會逼迫皇帝妥協,也可能會真得辭官回鄉!下次定要瞅準了再用,否則還是另想他法為好!
韓爌正想著,忽然門外傳來急促地腳步聲,當他抬頭的時候,便聽到了敲門聲,顯然很急:“老爺,曹管家來了!”
“快請進!”韓爌一聽,連忙吩咐道。
隨著房門被推開,一股冷風卷了進來,讓韓爌覺得身上一冷。不過他壓根沒在意,只是看著那人問道:“曹管家,如何?”
曹管家的年紀和韓爌差不多,喘著白氣回答道:“我家老爺說,皇上舉止猶如天馬行空,捉摸不透,無法按計劃行事…”
“怎么會這樣?”韓爌一聽,很是失望,皺著眉頭有點生氣:“昨天做了那么多布置,還撒出去那么多錢,都沒用?”
“我家老爺說了,皇上連消帶打,根本就沒機會。皇上是窮瘋了,一門心思盯著錢!”曹管家耐著性子解釋了下,而后把大朝議的大概情況說了下。
最后,曹管家露出稍安勿躁地神態道:“我家老爺說了,皇上還是太急躁,就算他任用溫體仁為首輔,想要學前宋收商稅,等著看民變好了!”
韓爌一開始聽說溫體仁當了首輔,還要舉薦內閣輔臣給皇帝,心中那叫一個恨,可聽到后來,他忽然就不急了,反而笑著道:“看來皇上還是原來的皇上,年輕毛躁的性子沒變。如此就好,等著碰個頭破血流,就知道輔臣還是要穩重為好的!”
說到這里,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如果商稅要好收得話,戶部尚書畢自嚴會不提收商稅的事情?真當大家都是傻子,會想不到么?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又傳來急匆匆地腳步聲,而后一人在門口低聲稟告道:“老爺,永昌票號的伙計來報,說掌柜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