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咚咚吃豆子的時候,上官澹澹發現劉長安回來了,躲了起來,大概就是躲回了棺材里。
也許有動靜,也許沒什么動靜,但是既然周咚咚在吃豆子,沒有發現上官澹澹是怎么不見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劉長安伸手用力扳了扳棺材,沒有任何松動的感覺,果然上官澹澹是能夠控制這具棺材的,如果光憑力氣,沒可能劉長安的力氣不如上官澹澹。
昔日大荒有莽物種,勇斗暴龍。
很多人見過恐龍化石,恐龍蛋化石,大恐龍化石,小恐龍化石,飛行恐龍化石,水生恐龍化石,食草型恐龍化石,肉食型恐龍化石,但是沒有人吃過恐龍。
其實恐龍肉的味道并不怎么樣,也沒有什么特別值得去吃的,也不需要好奇,地球上號稱活化石的生物還是有一些的,它們幾千萬幾億年前的味道和現在一樣,所以恐龍時代的動物并不見得肉質就好一些,空氣中氧分含量對肉質有影響,但是口感吧,肌肉纖維還是肌肉纖維,蛋白質的構成也沒有變化,吃起來當然還是看烹飪手段…大家也不用為沒有吃過恐龍肉而輾轉反側,難以忘懷。
劉長安現在要放翻一條恐龍輕而易舉,但是卻用蠻勁打不開這具棺材,讓劉長安不禁懷疑,這東西該不會是什么外星科技吧?
外星人造訪地球,給當時地球上最強大帝國的女主人送上一份永葆青春的厚禮,如果假設外星人是友好的,那么這樣的推測好像還很合情合理。
可這不是重點。
劉長安敲了敲上官澹澹的棺材板。
“我很久沒有給你上課了,以前給你講的課程中,歷史政治自然科學現代人文都有涉獵,但是想必你首先關注的還是歷史。”
上官澹澹沒有理會劉長安,似乎她這才是處理劉長安喋喋不休時的最佳方法,因為其他女孩子都只會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扯的云里霧里。
即便如此,劉長安唱獨角戲一個晚上也沒有什么難度,沒有別的事情,講上三天三夜又如何?
“有史學家認為,古代的三次重大意義的變革中最后一次便是宋朝的建立,為什么?因為史學界普遍認為中古大族在經歷唐代后期的震蕩,消亡殆盡了,宋朝是社會結構的重建。”
“我們舉個例子,韋沨此人生于公元735年,死于公元810年,他當過洛陽令和華州司馬,要害位置的官職自然位高權重,他為什么能坐穩這個位置呢?因為他的父親,兩個兄弟,岳父,都在帝國境內擔任重要官職。他有一個兒子當了刺史,另外一個兒子是楊漢公的岳父,而楊漢公后來又當上了天平節度使和荊南節度使,韋沨的祖父是韋安石,給武則天當過宰相。侄女婿和叔父當過吏部尚書,他和太宗朝的宰相王珪,晚唐的宰相高璩都是親戚,他的孫女嫁給了宰相白敏中,也就是說他其實也是白居易的親戚…寫《長恨歌》的那個白居易,這個親戚關系看上去有點遠了,但是在那個時代,都是很重要的關系,和現在是截然不同的。”
劉長安說完,自己也抓了一把豆子吃了起來,“對了,你今天吃了我多少豆子?我要做豆豉的,今天還好,明天就不能吃了,豆子要發霉發酵,現在作為食物對身體不好…想來吃不死你,但是別再叫周咚咚來吃,否則我會有點不高興。”
上官澹澹沒有回應,劉長安語重心長地說道,“我們都知道親緣關系很重要,你作為一個傳統的女性,在一個陌生的世界沒有安全感也很正常,尋求親人的庇護和一種似乎與生俱來強制性的羈絆關系也能夠理解,可是我們真的沒有血緣關系,也沒有辦法和韋沨那樣基于血緣關系東拉西扯建立起穩固的親族同盟。你不能再聲稱你是我媽媽了,我連名字都換了一百多個了。”
“你知道為什么那天棺材打開我看到你,我就認出你了嗎?”上官澹澹終于說話了,毫無疑問劉長安的言論她不能接受。
“可能是心靈感應之類的?”
“我和你之間會有心靈感應?”
“說的也是。”劉長安點了點頭,這樣自作多情不好。
“未央宮里發生過的事情,你還記得嗎?”上官澹澹的聲音十分平靜,清清脆脆的,像是早起的鳥兒鳴叫聲穿過樹林,帶著葉子的撫摸和林間空氣的洗滌。
“大部分記得。”劉長安又吃了一把豆子。
“那時候你強激安…”
“我沒有,我正在做實驗,想要讓別人擁有長生不老或者延年益壽的能力,結果你混進宮女的隊伍里,我哪里認得出來?”
上官澹澹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話,似乎在和自己的回憶驗證,劉長安也不說話了,這些事情也太久遠了一些,要不是最近屢屢翻閱記憶,真沒有辦法記得其中的細節…現在他也不是很確定,但是可以和上官澹澹對照一下,她想必是記得清楚的多。
“總之,你給我做了記號,這也讓我能夠感應到你的本質,不管你怎么改頭換面,我都能夠感覺到那是你。”
劉長安吃第三把豆子的時候,上官澹澹說話了,劉長安有些好奇,因為上官澹澹講的是他沒有發現和能夠理解的東西。
“類似于同位素示蹤,而且你還具備追蹤能力,厲害了。”劉長安沒有吟詩表示厲害,“太厲害了。”
“朕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但是既然發生過這樣的事情,朕算是你的后宮之一,還皇太后,你選一個。”
劉長安一粒一粒地吃著豆子,時間的流逝從來是緩慢而又迅速,從指間流淌而過,從牙齒咬碎豆子的縫隙里流淌而過,終究不可能靜止下來,這一刻不可能永恒,而下一刻劉長安必須做出決定。
“太后未央,再見。”
“乖。”
劉長安提著他的豆子走了。
第二天早上,劉長安看了天氣預報以后,辣椒料和小麥糊糊又搬出來放在運輸車車頂上曬了,短短半天的暴曬,辣椒料的辣味稍稍收斂,小麥糊糊的顏色微變,劉長安估計三天以后便可以攪拌在一起了。
至于豆子,還是要等發霉才行,被周咚咚和上官澹澹吃了不少,豆豉成品也會減少一些。
上官澹澹到底吃沒吃?這個問周咚咚不靠譜,她的腦子里只記得自己吃了什么,想吃什么。
劉長安看了看車廂,那時候他剛進長安城,入主未央宮,為什么要當皇帝?因為皇宮里宮女多啊,這是其中一個原因。
西漢初年,宮廷宮女不過十幾人,到了武帝時期,已經超過了一千人,之后進一步擴大了規模。
在當時的劉病已看來,這是一種很好的環境,而且你情我愿,盡管作為昌邑王時期,總不會缺少女子在身邊,但是這真的不是一種體驗。
當皇帝擁有一整個后宮是什么樣的體驗?這種體驗在知乎上說不定也會有人告訴你,然而在近現代歷史上,當溥儀去世以后,真正有這種體驗的就只有劉長安了。
漢代宮女13到20歲之間入宮,一定時間后可以出宮,再與民間男子婚配,女子是否被皇帝臨幸過,并不影響她能否出宮又或者再婚,所以當時的宮女們也是很積極的配合劉病已的實驗。
當時還沒有冊立皇后,上官澹澹依然是未央宮里唯一的后宮之主,即便有了皇后,她的地位也還是最高的,依然住在椒房殿里,并不需要為新皇后挪地方。
上官澹澹自然會關注一下她的“兒子”,因為上官澹澹也很清楚,一直很寵愛自己的舅舅去世以后,不管是母系還是父系,都給她如虎狼環伺的感覺,她需要一個能夠和自己互為臂膀同盟的“兒子”,她能夠給他名正言順的皇位,這是她手中握有的最大權力和資本。
只有她的兒子才能坐在帝位之上,否則的話,如果只憑著權勢和兵力就能夠沒有風險和后患的篡位,霍光早就這么干了。
可惜的是,這個兒子出乎意料的不靠譜,上官澹澹記得之前這個兒子風聞還不錯,博才廣聞,愛好音律詩文,自從他從封地趕來長安以后,他的風聞就變了。
上官澹澹自然不會輕信,過繼劉病已給她當繼子,以繼承帝位這件事情本就并非一帆風順,外祖父權傾朝野,卻也有許多顧忌,大漢朝時的人們是真的信劉家乃是天子之家,主持廢立皇帝遠遠沒有讓皇帝換個姓氏那么大逆不道。
入宮后他的種種所作所為,終于讓上官澹澹開始懷疑,自己的這位盟友是不是合適了,他甚至對她的小馬車表現出莫名其妙的興趣。
有一天上官澹澹收到女官的回報,劉病已今天晚上又準備做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了,上官澹澹決定親自看看…微服私訪出宮這種事情上官澹澹不可能去做,但是在自己宮內換個衣服不引人矚目的走動一下還是挺好的。
劉病已身邊的宮女里,本來就有她的人,她混跡其中完全沒有人能夠發現,她也和其他人一樣,品嘗了劉病已準備的丹藥,她倒要看看他弄出了些什么東西。
那時候她才知道劉病已并不是聚眾宣淫…其實也算,但是他的主要目的還是尋找長生不老之法,煉制讓人服用以后青春永駐的丹藥,而材料大概就是青春女子的唾津,血液,發絲之類的…這是宮女的線報,并不準確,上官澹澹也不確定,但是感覺他拿人煉丹是八九不離十的。
盡管兩千年以后才知道他用的原來不是女人身上的東西,但是當時上官澹澹覺得這是一種邪術,若不是武帝時期丹士蠱惑,釀成巫蠱之禍也和這些妖言惑眾的丹士不無關系,哪能有今日需要找劉病已來繼承大位的局面?
上官澹澹吃了劉病已準備的丹藥以后…后事不說也罷,總之,此人再也不能當皇帝了,否則日后朝堂后宮相見,當如何處之?
劉長安今時今日和上官澹澹再相見,上官澹澹既然一提歷史不能改變,二提關系選擇,兩廂權衡,劉長安想想還是算了,她要堅持當媽媽就當吧,或者這對于她的自我定位自我認知有相當大的意義。
劉長安不能理解,但是不能理解不代表不能接受,一個人如果總覺得任何事情都必須自己能夠理解才能夠接受它的存在,這種思維太蠢了。
晨間有微風,三四分水汽,六七分清新涼意,抬頭看了看,原來是一架降溫車在測試。
這玩意要是弄一輛到軍訓操場上,一定很有意思,但是這和劉長安無關,他又不是受不了。
今天的溫度比昨天要高,紫外線強度也更高,劉長安想了想,做了一份面霜出來。
他自己當然不需要面霜,可是安暖需要啊,盡管劉長安覺得人體也沒有那么嬌弱,曬一曬,就算曬傷了也沒多大事,任何戶外工作被被曬的脫皮黑炭一樣的人多的是…安暖很好看,曬黑了沒那么好看了,劉長安就不樂意了。
劉長安今天沒有要剁辣椒,也沒有要去工地搬磚,更沒有殺了一條狗賣錢之類的,秦雅南打電話來問他去不去軍訓,劉長安自然是去的,也不會遲到。
劉長安先去找安暖,湘大是開放式的校園,社會車輛自由穿梭而過,只是校區內的車道并不如外面的路面寬闊,車輛也稀少許多,發生在校園內的車禍并不多見也不慘烈,時不時地看到學生們低著頭看手機渾不在乎路面的情況,只希望他們的習慣不要帶到外面的街道才好。
安暖是班上的軍訓負責人,當然主要是負責女生這邊的情況,她趕早來到了女生寢室,要確認下請假情況,因為女孩子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特殊情況,她們并不適合在這期間參加高強度的訓練活動,而且有些女孩子在這期間會特別特別的痛,那是男性無法想象的折磨。
她是不是真的來月事了,不可能讓男生負責人去確認,這種事情就是安暖的職責范圍了。
安暖在女生寢室里逛了一圈,一個南粵來的小個子女生特別瘦瘦小小的,居然沒有報備和請假,大概是打算撐著去軍訓,精神可佳,但是安暖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把她按在了寢室里。
安暖覺得盡管大家明明只是過了一個暑假,但是高三女生的寢室和大一女生寢室的差別居然也已經很大了,最大的大概就是化妝品的多寡了,高中女生寢室里最多也就是一些唇膏面霜手霜之類的,她剛才轉了一圈,發現已經有女生用上了貴婦品牌的化妝品,種類繁多。
當然,現在大家用的最多的還是防曬霜,安暖包包里常備著,軍訓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曬黑,想著自己頂著一張黑臉去見劉長安,劉長安大概會很后悔為什么沒有在安暖額頭上貼個月牙擋住陽光,這樣等周圍都曬黑了,撕掉月牙,她就是天然的女包公了。
對的,在安暖的理解中,劉長安對于她曬黑的感慨就是如此了。
“暖暖,我也來那個了,我要請假。”畢萬萬抱著安暖的手臂撒嬌,盡管高中的時候畢萬萬和安暖并不算很熟,普通同學關系,和白茴玩的更多一些,但是大學又成了同班同學,自然多了一份親密。
“去,去,別搗亂,剛才還在吃冰激凌呢。”安暖笑著打了畢萬萬一下。
“哎,都是貪嘴暴露了,早知道等你走了再吃好了。”畢萬萬后悔不已的樣子。
安暖的工作已經差不多了,女生這邊的出勤預計和請假情況統計好了發送給了輔導員,就坐在畢萬萬寢室里玩。
“暖暖,你真的有男朋友了啊?”畢萬萬寢室里另外一個女孩子丁琳問道。
“有啊。”安暖拿了拿手機,手機屏幕上就是自己和劉長安的照片,但是想想拿出來炫耀好像不大合適,還是算了吧,畢竟劉長安可是自個的寶貝,別人看著眼紅了怎么辦?想必是會心里很不舒服甚至嫉妒的。
“有沒有照片?看一看。”一個剛剛從床上爬下來的女孩子顧萌摸著自己的圓臉蛋很感興趣地問道。
安暖矜持了一下,既然是你們自己要看的,那就不算自己故意炫耀了,一邊嘟囔著沒什么好看的,一邊慢慢地劃開了屏幕。
一張偷拍照,照片里的男朋友側坐著,手里拿著一本封皮色彩華美的書《米開朗琪羅與教皇的天花板》,書名清晰可見,他在路燈下的長條凳上懶洋洋地坐著,夕陽斜斜地落下,他的頭發絲都鍍上了一層暖暖的光澤,安暖露出額頭和眼睛在屏幕的右下角,俏皮可愛的樣子。
“側顏殺啊。”寢室里剩下的一個女孩子趙曉彤走過來驚嘆了一聲。
“看的什么書啊,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劉長安基本不怎么看正經書,但是學習成績是學霸級的,而且他看的書都是別人根本沒興趣看的。”
“學霸和學霸的情侶組合嗎?”
“啥時候帶過來讓我們開開眼?”
安暖關掉了手機,臉上努力維持著矜持的笑容,女孩子為自己男朋友驕傲而得意的甜蜜其實還是很難壓抑住的,安暖擺了擺手,“沒什么啦,角度和光纖問題,其實他長的也就一般,只是…哈哈…我喜歡就好了。”
安暖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些羞澀。
“瞧你樂的這幅樣子,一看以后肯定被吃的死死的。”
“我們女孩子不能對男孩子太在意了,要游刃有余,行走在若即若離的邊沿上,才能讓他死心塌地。”
“媽呀,你是理論大師吧?昨天晚上你才說好想談戀愛,為什么沒有男朋友,若即若離個基霸。”
“我是理論大師,你是柔道大師,哈哈…”
安暖略微有些窘迫,原來女寢室里大家只要短短幾天就能熟悉起來,如此口無遮攔。
不過也挺好的,讓安暖想起了韓芝芝,這個沒良心的跑那么遠,郡沙多好啊,塑料普通話聽著就耳順,辣椒子菜夠味,舉目四顧都是自己從小到大亂跑的世界。
正嬉笑間,一個大二的女生陳卿可敲了敲門進來了,她是顧萌的老鄉,這幾天常來找顧萌玩。
“安暖…大事件發生了。”安暖這樣的女生,見過一次就記得了,陳卿可也在顧萌寢室里見過安暖兩三次了。
說著陳卿可又打量了一番安暖,最先是顧萌告訴她,自己班上有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女孩子最喜歡看大美女了,顧萌就帶了陳卿可來寢室玩,認識了安暖。
“什么大事件啊?”畢萬萬先問道,一副要替老同學先了解一下的樣子。
“生物學院學生會的一個部長,好像對你有點意思,他正到處打聽你呢…”陳卿可嘖嘖感嘆著,“我就想你這樣的大美女肯定會引來狂蜂浪蝶無數,沒有想到這么快就迫不及待地要向小學妹動手了。”
安暖沒有怎么在意,嘴角微翹,這種事情她遇見太多了,打聽她消息的人多的是,真正敢走到她面前表白,搭訕或者別的什么套路施展出來的,其實并不多。
“好云淡風輕啊…為什么沒有人這樣做出一副讓滿世界都知道他要追我的樣子。”趙曉彤感慨了一聲。
“算了吧,這樣追人,跟特么的發春一樣。”畢萬萬反而不屑一顧,安暖在附中是什么樣的人氣啊,真不會把一個什么大學的學生會部長,還是院里的當回事。
“生物學院…我男朋友就是生物學院的。”安暖有些擔心地說道,“一開學就打人不好吧?”
“不會吧,學生會里多的是老音逼,他們明著動手應該不會的。”陳卿可很理解地安慰安暖,學校里談戀愛因為復雜的戀愛關系動起手來倒是常事,這個年紀的男孩子也沖動。
“這位袁部長才會被打。”畢萬萬擺了擺手。
“你男朋友這么暴躁的嗎?”丁琳想了想那個安靜看書的側顏殺美男子的照片。
“劉長安最威猛無比的事情就是單挑了我們郡沙江湖地位最高的一家武館。”劉長安單挑武館是馬世龍直播的,湘大附中了解和八卦的人自然不少。
劉長安已經不在附中,但是他在附中的傳說卻已經開始了。
“真的假的啊,太夸張了吧?”顧萌難以置信地說道,“明明是個書卷氣一身的男孩子啊。”
其他人也瞠目結舌,單挑武館讓人想起的就是精武門啊,李小龍啊,黃飛鴻啊之類的相關電影場景。
“這位袁部長大概是想認識一下我吧?”安暖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劃來劃去,對陳卿可說道,“學姐,你認識這位袁部長嗎?”
“認識…認識說不上。”陳卿可有些尷尬,“就是加過微信而已。”
“那麻煩你告訴他,我有男朋友了,我對認識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他再繼續打聽我下去,麻煩他先搜索一下湘大附中的劉長安。”安暖心平氣和地說道,她其實很討厭這樣,交朋友是每個人都需求的社交屬性,想認識美麗的女孩子也沒什么錯,但是這樣就不考慮下給別人帶來情緒上的反感和心情的影響?你要認識也好,要追求也好,把交際這么私人的行為,鬧到跨學院的高年級的女生都知道了…很多女生在背后里是會說安暖招搖,放浪之類的,大一剛入學就這么愛出風頭。
袁部長還沒來得及搜索,其他幾個女孩子倒是先搜索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幾個女孩子看著安暖的眼神又不一樣了,這位大美女找了一位什么樣的男朋友啊…一個孤兒開著一家早點攤賣米粉,見義勇為獲得學校獎勵二十萬,學習成績超一流,曾經把開著賓利騷擾安暖的富家子弟約到麓山頂直播轉大風車暴打一頓,又將郡沙江湖地位最高的武館的兩名優秀子弟打進了醫院,再去武館單挑了江湖名宿完勝,能為女友街邊賣唱,能穿著漢服陪女友雨中度過氣息安靜的溫文爾雅,甚至有人拍到他牽著一個極其可愛的小女孩在接頭散步,溫馨暖意滿滿…他沒有做什么驚天動地的事情,沒有像很多精英人士一樣擁有光環層層的履歷,但是這樣的男人,如果是自己男朋友的話,少女心的瑪麗蘇需求簡直得到無限滿足。
“他其實…確實,確實…總之…有這樣的男朋友,什么袁部長,看在眼里就像蒼蠅一樣,對吧?”安暖有些不確定地看著幾個女孩子,大家都在關注自己的男朋友,安暖難免有些羞澀,因為她們搜的關于劉長安的一些信息,其中也有很多和她相關的…現在的閑人就是這么多,拍到一些東西都喜歡上傳到網上,也有一些人居然自發地成為連劉長安自己都不知道存在的粉絲,整理著和劉長安相關的東西。
安暖也不在意用“蒼蠅”來形容一個陌生人,安暖最討厭的是明知道自己有男朋友了,還搞出這么一副陣仗來,劉長安知道了怎么辦?他要是生自己的氣了,那安暖一定會很難過很難過。
對于自己喜歡的人,就是不愿意看到他會因為她而有一點一滴的不高興啊。
“就是!”女孩子們異口同聲地支持安暖的形容。
倒不是特別明白事理,只是有時候站隊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安暖的手機響了,上邊出現了“劉長安”這個名字。
“喔!喔!”
了解過以后,感覺就截然不同了,女孩子們不由自主的起哄,情緒有些興奮,連認識劉長安的畢萬萬也跟著激動,一副好像她今天才認識到劉長安的樣子。
安暖臉頰微紅,接通了電話。
安暖嗯嗯兩聲之后就掛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他來找我了,在我們軍訓的位置。”
劉長安不知道安暖在女生寢室,但是知道她們軍訓的場地,直接過來了以后才知道原來這里就在女生寢室樓下。
安暖走出了寢室,幾個女孩子也跟著出來張望,想要看一看劉長安的真人。
安暖小跑著來到了場地上,看見劉長安手里拿著一個白色的玻璃小瓶子,里邊裝著不知道是什么的白色乳狀體。
“早!”劉長安笑了笑。
“早。”安暖微微羞澀的模樣,回頭看了一眼身后寢室樓走廊上趴在圍欄上的幾個女孩子。
“我怎么感覺有人在樓上看我?”劉長安抬起頭來,揮了揮手,依然是一臉笑容。
他是看著安暖從哪個寢室出來的,當然知道那些女孩子剛才和安暖在一起。
女孩子們嘻嘻笑了起來,都有些不好意思,轉過身去回寢室了,畢萬萬倒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別興奮的樣子在那里嗷嗷揮了幾下手才回去。
劉長安低下頭來,看了看安暖的臉頰,確實還是粉粉白白的好看,這世間的美好所在,值得用心維護。
劉長安喜歡好看的,可愛的,優秀的,美好的東西。
“她們是畢萬萬的室友,畢萬萬和我一個班呢,可惜張陶樂不是的,我們附中挺多同學在湘大…剛才我們在聊天,還聊到你了…”安暖小聲絮絮叨叨地舒緩著自己的情緒,她還不知道劉長安知道不知道那個什么袁部長的事情。
這是一件屁大的事情,但是對于熱戀中的女孩子來說,關乎男朋友心情的事情就沒有小事,尤其是現在的男孩子占有欲,控制欲,不安全感都比較強烈,盡管感覺劉長安不是那種特別不信任女朋友的人,可安暖就是會擔心。
“那你有沒有趁機放出話去,讓那些試圖追自己的男孩子小心點,他們的生命如此脆弱,應該好好珍惜?”劉長安笑著問道。
果然!來了!安暖小心地看了看劉長安的眼睛,“我讓他們先搜索一下我的男朋友是什么人。”
“這樣也行。”劉長安想了想,“我要不要再去找幾個人打一頓,在網上營造出一個人盡皆知的惡霸形象呢?”
“討厭啦!”安暖忍不住笑出聲來,輕咳了一聲,“目前比較讓人不舒服的只有一個,你們學院的一個什么袁部長,到處打聽我的消息,連我們學院的學姐都知道了。”
“這個人我昨天見到了,他說要和我公平競爭,我當時有些疑惑,這個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公平競爭?人人生而平等尚且只是一句美好的祝福,為什么要說這種裝模作樣的話呢?”劉長安語氣平和,“所以我建議他回家和他爸競爭他媽。”
安暖樂不可吱,因為這種事情當然刺中了內心有時候污污的美少女那些亂七八糟的興奮點啊,忍不住就多笑了好幾聲。
“美少女聽到這種話難道不應該是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然后批評我嗎?”劉長安微微皺眉,捏了捏她的鼻子,“別笑了,停下來,沒什么好笑的。”
“討厭!討厭!討厭你!”安暖捶劉長安,跺腳生氣,“明明昨天才說我自己的樣子你才喜歡。”
“我又沒有說你現在的樣子我不喜歡,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看一本叫《羅馬帝國荒淫史》的,我們可以一起看,其中一定有很多你喜歡的內容。”劉長安由衷的建議。
安暖仔細聽到了名字,嚴肅地拒絕,“我才不要…我才不喜歡看,你亂說。”
“說正事,你有準備防曬霜沒有?”劉長安問道。
“有啊,sp50,pa的。”安暖懷疑地看著劉長安,“是不是我曬黑了,你就不喜歡我了。”
“我不喜歡黑人。”劉長安很確定地點了點頭,然后拿出自己做的面霜,“這個給你。”
“這是什么啊?”安暖看著小瓶子,好奇地問道,“是酸奶嗎?”
說著安暖打開瓶蓋,一邊伸了伸舌頭,一邊看著劉長安。
安暖的舌頭和她的人一樣粉粉嫩嫩的濕潤,劉長安品嘗過,可惜柳月望半路殺出,讓美少女的主動奉獻沒有被劉長安充分的體會。
劉長安覺得這個世界上好吃的舌頭很多,例如牛舌頭,豬舌頭,鹿舌頭,鴨舌頭,麻雀舌頭等等…但是唯一不需要加工就很好吃的就在眼前。
一般來說舌頭的加工都需要比較細致,熱水滾燙刮擦是免不了的,舌苔沒有處理干凈不止是影響口感,而且很不衛生…
劉長安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組織了安暖把舌頭一點點地靠近瓶子,因為實在太香太像好吃的了。
她也不是真的就忍不住要嘗一嘗,所以一邊看著劉長安的眼神,如果他示意可以吃,安暖就伸出舌頭進去卷一圈舔舔。
“不能吃啊。”劉長安摸了摸她的頭發。
“明明很好吃的樣子。”安暖疑惑,盡管很多化妝品其實都散發著一種自然的,食物一般的香氣誘人,但是并沒有這種讓人感覺很強烈的想要嘗一口的欲望,似乎有什么勾人的東西從香氣里傳播到她的口腔中撓啊撓的讓她口水都出來了。
“這是面霜,我給你做的。”
“啊?”
安暖眨了眨眼睛,她知道劉長安的手工能力是極強的,幾乎老一輩的所有日常生活中的傳統手工藝,例如曬辣醬,做豆豉,納鞋底,織毛衣,做衣服等等他都會,但是面霜這個東西…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手工制作的啊,首先材料就講究,例如理科生都知道其實凡士林就能夠實現市面上絕大多數這種霜那種霜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效果,但是女生能只在包里裝著一瓶凡士林嗎?
“凡士林加豬油?”安暖試探著問劉長安,她想不到劉長安還能怎么制造面霜出來。
“你的臉我還要親的,難道事后我告訴別人,美少女的臉蛋是豬油味的?”劉長安扯了扯安暖的臉頰說道。
“那你現在親,然后告訴別人是什么味道的!”安暖腳跟一踮一踮的撒嬌。
劉長安按住她的頭頂讓她別像彈簧一樣晃了,然后拒絕了。
“討嫌,不親我!”安暖一邊生氣,一邊理解,其實她也只是撒嬌,這里畢竟是寢室樓下,平常真的看到校園里的情侶旁若無人的親熱,其實心里是反感的。
可是自己覺得不妥當是一回事,她都提出了,然后他卻拒絕了,那當然是他的錯,就是要生氣一下子。
“你先試試這個面霜的感覺。”劉長安手指頭沾了一點面霜,往安暖臉上抹。
女孩子的臉可是很要緊的,被人拿著據說是手工面霜的東西隨隨便便往上抹,還是需要勇氣的,安暖感覺到微涼滑膩的質感,并沒有什么不適應,反而很舒服。
劉長安的手指在安暖的臉頰上揉了揉,一直把那一點點面霜揉散了化開去。
“感覺好像還不錯。”安暖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有些驚喜地說道。
“你帶了鏡子沒?昨天你特別強調了很可愛的鏡子。”劉長安指著她的包說道。
安暖便把很可愛的鏡子拿了出來,照了照自己的臉頰,這下不是驚喜了,而是大喜過望,“涂上都變得更白了!”
昨天曬了一天,盡管安暖涂了防曬霜,臉蛋看上去依然粉粉嫩嫩的,但實際上那只是她底子好,日光對她的皮膚還是造成了一些微的損傷,劉長安的面霜涂上去修復以后,和周圍沒有涂抹的位置一對比,就很明顯了。
“把你那sp50,pa的丟了吧。”
“不能丟,我送給別人。”劉長安隨口一說,安暖卻是認真地回答,臉上的笑意甜滋滋的,“我現在就要涂滿臉,等會兒別人看到我一定會問我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曬霜。”
“愛心牌的?”
“當然啦!”
“這個東西真的很珍貴,份量就這么點,沒有第二瓶了。”劉長安提醒安暖。
“為什么啊?”安暖有些意外,盡管舍不得拿給別人亂用,但是好東西安暖肯定是會和關系不錯的女生分享一下的。
否則自己光只炫耀“愛心牌”,又不給別人嘗試一點點,那也太小家子氣討人嫌了。
“就是給你軍訓用用,以后你用不著這種東西的。”劉長安擺了擺手,“拜拜。”
劉長安說走就走,留下安暖疑惑不已,女孩子的美容護膚是一輩子的事情啊,怎么就軍訓用用呢?明明這個東西太神奇了,安暖仿佛都能夠直接感覺到它對自己肌膚的滋潤和修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