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人間的氣息
三月中旬的第一天，熊貓告別了天堂，返回了人間。
拉吉爾的“守護之光封印”，他已經基本學會了，剩下的無非是慢慢練習，通過歲月的積累提升技術，以求不斷精湛。到了這一步，拉吉爾也沒什么可以教他的了——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如果有哪個師傅能夠在同一招上一直教你更加精妙的東西，那多半是他藏了一手，沒真正傾囊相授。
從天堂到人間，理論上隨便從哪里降落都可以——天堂和西陸世界并沒有阻隔，只要天使們愿意，可以在任何地方降臨，只要那地方比較寬敞就行。
但天使們最喜歡的，卻是在某個教會神殿的祭壇上降臨。因為祭壇上往往凝聚著人們最真誠美好的愿望，這份力量純粹而善良，卻又混雜著人間的氣息，正好可以讓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們用來作一個緩沖，免得一下子就從純凈善良的天堂落入滾滾紅塵，產生不適應。
但熊貓就沒這些顧慮了，他本來就是紅塵里面的蕓蕓眾生，回到紅塵里面去，當然不會有什么不適應。
至少他自己這么覺得。
然而事實證明，他有些過于樂觀了。
熊貓原本可以從艾蘭茨大神殿的黃天祭壇降臨，但他為了方便，直接選擇朝著城堡附近降落。只見一道白光從天空落下，伴隨著氤氳的歌聲，化為無數透明的羽毛消散，然后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草原上。
周圍的神圣之光剛一散去，熊貓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按照他的印象，草原上的空氣平時應該是很清新的，令人心曠神怡。但此刻，他感覺到的卻是一股渾濁而且陰沉的氣息，就像是跑到了垃圾堆旁邊一樣，令人甚至有反胃的感覺。
（怎么回事？）
他愣住了，左右看看，卻只看到茫茫草原一望無際，全都是茵茵翠綠，充滿了勃勃生機。抬頭看去，藍天白云，陽光明媚。
怎么看，都是一副大好春光，為什么氣味會這么讓人難受呢？
他試著又吸了口氣，感覺比剛才稍稍好一點，沒有哪怕令人惡心了，但依然還是很不舒服。
這奇怪的情況，立刻讓他想起自己出發之前，賈法爾的勸說。
當時賈法爾就勸他，找個人間的祭壇降落。降落在祭壇上之后不要急著出去，先在祭壇上休息幾個小時，等能夠充分適應人間的氣息之后再離開。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不是天使，沒必要像天使這么講究，就沒把賈法爾的勸說往心里去。
現在看來，就算不是天使，在天堂住久了，也一樣會產生類似的情況。
（真是…這也算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了吧！）
他苦笑一聲，神圣氣息立刻從身上散發出來，在周圍形成一圈金白色的光芒。
在天堂的這段時間，他除了開拓眼界以及學習守護之光封印之外，就是對于神圣力量有了更進一步的掌握。以前，他的神圣力量更加傾向于進攻，金光燦爛。但現在，他的神圣力量光芒明顯朝著白色的方向轉化，那意味著他對于天使們的“至善之力”有了深刻的認識和了解，以至于自己的神圣力量變得更加純凈。
這種純凈的神圣力量在戰斗中并不會比之前更強，但如果用來治療的話，卻是之前那種強烈金光不能比擬的。
對于這種變化，熊貓樂見其成。雖然他并不打算轉職當綽號“奶媽”的治療系，但能夠多一點治療能力，或許在關鍵時刻就能派上用場。
畢竟，技多不壓身嘛。
被神圣氣息籠罩之后，他立刻感覺到呼吸順暢了許多。之前那些令人難受的氣味消失得無影無蹤不說，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清新舒暢。
“難怪天使們在天堂之外的時候，身體周圍常常都包裹著一層圣光。看來這是生活的必須啊！”
熊貓感嘆了兩句，就進了城堡。
他回來的消息很快傳開，那些之前找他幫忙代購的紛紛趕來，詢問代購的情況。
“天堂那邊使用光羽作為貨幣，人間的錢財毫無用處。那些珍稀的各類材料和裝備，天使們大多也沒什么興趣。”熊貓見來的人比較多，考慮到自己買到的東西并不足以滿足大家的需求，干脆在食堂召開了一個簡單的說明會，在說明會上，他解釋說，“所以我雖然在那邊住了這么一段時間，但大家要買的東西，很多都沒買到。”
“買不全沒關系，能買到多少算多少。”普雷特首先開口，“你買東西肯定也列了個清單吧？拿出來給我們看看吧。”
熊貓笑了笑，將自己在天堂購物的清單拿了出來，貼在了食堂的小黑板上。
這份清單還是挺長的，一行一行，記了好幾十行。但其中很多東西的數量都不多，有些甚至只有一份兩份，就算是數量最多的“褪凡之葉”之類，也不過就是剛剛滿足大家的需求而已。
天堂里面并沒有禁止采集之類的規矩，但熊貓實在做不出削地三尺的丟人行徑來，而且他忙著向拉吉爾學習守護之光封印，也真沒那么多時間去采集各種物資。
所以除了褪凡之葉這類的確數量龐大，輕松就能收集齊了的，別的東西他只是稍稍采集了一點，大多數還是通過交易獲得。
交易，就需要光羽。他每天能夠制造的光羽有限，能買到的東西自然也不多。
所以，這份清單上的東西，比起當初那份代購單的需求，著實縮水了一大截。
看著這份清單，眾人立刻討論起來。
“很多東西都不多啊！”
“是啊，完全不能滿足需求！”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代購就這么回事嘛。要是能夠完全滿足需求，那就成進出口貿易了。”
“就算做專業進口生意的，也沒辦法完全滿足市場需求啊。”
“唉，輝石不少嘛，我先分一部分吧，這東西在我手上最能發揮用處。”
“那神圣之泉優先供應我吧，醫院和治療藥劑是最能發揮它們用處的。”
“這可不一定，神圣之泉用在魔法陣上，效果也是很好的。”
“魔法陣有治病救人重要嗎？”
“…好吧，優先供應你就是了。”
“凈化粉末這類東西，就都歸我吧。如果你們有人需要凈化心靈，可以送到我這里來。我會專門為他安排全套的凈化，從藥物到教育再到勞動改造…給我三年時間，保證還你們一個身心健康的好人。”
“啊，光輝的碎屑數量不少，這個總算能滿足需求了！”
“可惡啊！為什么永生之藤只有一根！我的研究至少需要兩根啊！”
“那這一根給我算了，我拿去制造魔法道具。”
“休想！一根也能用來研究的！”
和黑板那邊菜市場一般的喧鬧截然相反，熊貓抱著雙臂，笑呵呵站在食堂門口，儼然置身之外的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