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安全上的承諾,雖然是虛無縹緲。
可這些叛軍們,卻很吃這一套。
人總愿意自己愿意相信的事。
更何況,對方還拿出了真金白銀。
至少現在北方省的情況,比其他地方要好的多。
人心開始漸漸的恢復。
物價開始漸漸的穩定。
商人們終于開始打開門做生意。
士兵的薪水,雖然少的可憐,卻也開始發放。
苦難還在繼續,可是希望還在。
擊敗了西班牙軍隊的偉大將軍,尊貴的王子,大善人,以及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甚至據說還是一個對于教會抱有好感的人,這個擁有一切好名聲的人,現在卻已是聲名鵲起。
人們堅信的認為,那位善良的國公,會保護他們。
王細作在北方省的產業越來越大,他成了越來越土地的擁有者,可他謙卑的自稱自己只是方大善人忠實的奴仆,越是如此,人們對于那位大善人,便越發的心懷敬畏。
許多商人,不約而同的開始圍繞在了王細作的身邊,畢竟,現在他已控制了整個北方省的各行各業。
他所擁有的土地的財富數之不盡。
北方省并非沒有保王黨,可是在經歷了危機之后,保王黨已經深受重創,何況在這個時候,西班牙國王也已焦頭爛額,正在緊急的處理著即將要破產的政府還有西班牙內部日益增加的不滿,以及神圣羅馬帝國內部離心離德的帝選侯們。
這些潛伏起來的保王黨們曾一度認為,殺死這個東方人的奴仆,掠奪他的財富,就可以解決當下的危機。
可是…他們勢單力薄。
因為此時整個北方省穩定下來的根本,并不在于王細作帶來的這些財富,而是來源于王細作巧舌如簧,所提出的遠景。
一旦除掉了王細作,那么,勢必要觸怒那位傳說中的方大善人,哪怕方大善人不與之為敵,而后續方大善人對于北方省的援助承諾一旦落空,后果都將是災難性的。
繼藩方援助計劃,是北方省人心穩定的基石,任何人破壞它,都會是整個北方省各個階層的敵人。
左右逢源的王細作很快就成了貴族們的好朋友,商人們可以信賴的伙伴,市民們的衣食父母,以及農民們眼里的大救星。
任何的沙龍和宴會,他都是最受矚目且最閃亮的那個。
每到一處,他就登臺,一遍遍的告訴所有人,方大善人在得知了危機之后,如何寢食難安,如何夜不能寐,他為北方省的人民操碎了心。
人們于是歡呼。
貴族們或許不相信這些鬼話,可是叛亂的貴族本就希望穩定人心,所以他們接受這個說法。
商人們何其精明,也未必相信這個鬼話,可他們卻假裝自己狂熱無比,因為這些話,才可以穩定住剛剛恢復了一些的市場。
市民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除了這個希望之外,他們一無所有,因而他們振臂一揮,為之歡呼。
農夫們湊錢殺了幾頭牛,將這些牛肉,送到了王細作的面前,希望王細作能夠派船,將這些禮物,送去給方大善人,愿那位熱愛美食的大善人,永遠健康長壽。
緊接其后,人們才意識到此時除了王細作之外,再沒有一個能在困境之中團結各個階層,維持穩定的人了。
當一個噩耗傳來,這更促使了人們更加依賴王細作的居心。
盧森堡大公國發生了叛亂,叛軍和王軍反復的拉鋸,已造成了數千人的死亡。
此時…整個歐洲都在風雨飄搖,唯有這曾經的北方省,現在的荷蘭,還維持著一定的穩定。
于是,新政府在群龍無首之下,決心擁戴王細作為荷蘭護國總督。
王細作當仁不讓,在剛剛擦拭干了血跡的總督府里接手了權力,而后,一場盛大的宴會進行,無數人紛紛向新總督表示了自己的忠心。
“總督閣下。”人們圍著王細作,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您接下來,下達的第一個命令是什么。”
宴會里,許多狂歡的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他們看著王細作,期待著答案。
人們出于對混亂的恐懼,選擇了這位方大善人的仆從,此時,他們極希望知道,這位總督閣下是否有什么特殊的才能。
“這要考慮到荷蘭的需求。”
“那么,荷蘭現在最大的需求是什么呢?”
有人想要打破沙鍋問到底。
王細作顯得信心滿滿,他看著所有人,沉吟片刻:“戰亂已經開始蔓延開來,而荷蘭必須穩定,荷蘭的穩定,將會使它成為歐洲的孤島,就說說盧森堡所發生的事吧,在那里,到處都是殺戮,不出意外將會有大 量的難民涌入進荷蘭,我們可以阻止他們嗎?”
國界是無法阻止他們的,這一點人們深知。
王細作道:“當他們越過了邊界,最需要的是什么?”
人們開始思考。
總督閣下的問題,確實給予了他們很大的啟發。
是啊,接下來,需要的是什么呢?
“是可以遮風避雨的房子!我們每一個人,都需要房子,我需要,你們需要,每一個市民,每一個來到荷蘭的人都需要!”
人們瞠目結舌。
王細作豪氣萬千的道:“我們應該招募大量的人手,建房子,從現在起,我宣布,荷蘭建業現在成立,這是我的第一個命令!”
王細作看著這些瞠目結舌的‘鄉巴佬’,果然,都是一群沒有見過太多世面的人啊。
可話說回來,作為總督的王細作,有只懂這個,這個世上再沒有人比買了很多房產的人更加懂房子了。
新的順天府已經開始矗立在了新城。
準確的說,是京南新城。
大量的文吏,武吏被招募了進來,這巍峨的衙門,瞬間便開始人滿為患起來。
弘治皇帝得知了此事,一言不發,他是有些懵逼的,臥槽…這兩個家伙,想賣地已經想瘋了。
弘治皇帝倒是沒有指責什么。
居然決心讓太子和方繼藩去折騰,他算是想開了,隨著他們去折騰吧。
朱厚照和方繼藩正得意非凡的時候,王恭廠附近的一次爆炸,卻是一下子驚動了二人。
二人迅速的被召回宮中。
內閣和各部的大臣,早已到了。
弘治皇帝臉色鐵青,跪在地上的,乃是蕭敬和牟斌二人。
這二人一個東廠廠公,一個是錦衣衛指揮使,對此卻是懵然無知。
其實這也怪不得牟斌。
倒不是牟斌辦事不利。
而是自弘治皇帝登基之后,先是裁撤掉了西廠,接下來,對于廠衛的態度,也是極不明確。
這使得廠衛非但早沒了成化年間的威風,反而隔三岔五,被御史們各種痛批。
牟斌作為錦衣衛指揮使,自知陛下對于廠衛頗有幾分戒備,因而許多事,他總是猶豫不定,再加上自成化之后,錦衣衛已經經過了幾番的裁撤,人手也開始微微不足起來。
可現在…
朱厚照和方繼藩到了,朝弘治皇帝行了禮。
弘治皇帝只頷首點頭:“你們來的正好,你們二人,一人是順天府府尹,一人呢,則是少尹,王恭廠附近的倉庫爆炸之事,你們可知嗎?這可傷了十七個人,朕記得,七八年前,王恭廠也有過爆炸,可這一次,顯然不同,因為根據奏報,爆炸的當日,是有人混入了火藥庫之中,可見,這是有逆賊圖謀,錦衣衛這里,已經打探到,這極可能和白蓮教逆匪有關,這王恭廠,也算是順天府的轄地吧,京里出了逆賊,廠衛責無旁貸,你們順天府,也可以坐視不理嗎?”
朱厚照道:“兒臣又沒說不理。”
弘治皇帝:“…”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方繼藩:“方卿家,你來說。”
方繼藩道:“陛下圣明…”
“撿重點。”弘治皇帝不客氣的道。
方繼藩只好道:“京里現在越來越多人口流入,難免會有宵小之徒,趁此混進來,這情有可原,順天府一時失察,是順天府的疏失,懇請陛下恕罪。”
弘治皇帝臉色緩和了一些:“自宋以來,這白蓮教匪,便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歷代先皇無一不想將其碎尸萬段,朕本以為,自前些年的打擊這些逆賊還知收斂,可現在看來…哎…他們不但是狼子野心,還是膽大包天哪,此事,朕已命廠衛去查了,順天府…倒也不必大張旗鼓,畢竟,廠衛才負有主要責任,朕之所以召你們來,訓斥你們一通,是要讓你們知道,別成日只惦記著修衙,要做做正兒八經的事。”
朱厚照張口想要說什么。‘
方繼藩連忙道:“兒臣萬死之罪,可這衙修都修了,總不能將它拆了吧。”
拆了…
弘治皇帝冷笑,你敢拆了,朕先把你方家拆了。
弘治皇帝淡淡道:“朕聽說,蕭伴伴竟認了小藩做母親,繼藩,蕭伴伴成你外甥了?”
“這…”
第三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