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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自作聰明

  張母的的聲音很慈和,沈傲聽到這里,眼淚已如串珠而下。

  哽咽著安慰了張母,沈傲才去尋覓豬食,閑暇時,他便取出了書來看!

  在西山書院,專門印刷了一些經典的八股文,分發給生員們好生誦讀。

  因而,書院里所謂的學習,其實就是不斷的看八股,寫八股,至于其他四書五經,反而已經不重要了。

  八股作文在沈傲的心里,已成了喂豬、開墾一樣的事。

  一切,都不過是熟能生巧而已。

  這兩個多月的磨礪,讓沈傲覺得,這世上再沒有什么事可以難倒他了。

  讀書…也是一樣,比之開墾,比之喂豬,讀書反而更像是某種休閑,他熱愛看八股,學習使他快樂,使他放松。

  兩個豬圈里的豬,生長得完全不同。

  那沒閹割過的豬很是活潑,愛四處溜達,脾氣也很是火爆,有時在夜里,會用身體沖撞著豬圈的柵欄,唧唧哼哼吼個半夜。

  而另一個圈里的豬,就全然不同了。

  他們和方繼藩一樣,很懶,能趴著,就絕不站起來,能不走動,就絕不動。

  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豬,顯然很不一樣,這在兩個月后,更加的明顯了。豬崽明顯的長大了,還沒有脫離低級趣味的公豬們,越發的頑皮,尋常的豬圈已經攔不住他們,出去覓食時,后頭的豬倌一路追著它們到處亂攆,以至于,這幾十頭豬,一個豬倌竟是看不住。

  豬倌們抱怨,這豬比羊還難養。

  羊至少還溫順一些,羊群的話,至少還會出現一只頭羊,羊倌只需看住頭羊即可,其他羊偶會走失,不過很快就能找回來。

  可豬不同,尤其是沒有脫離低級趣味的豬,它們一出欄,便各走各的,跑起來也是健步如飛,很不安份,使豬倌總是顧此失彼,狼狽不堪。有時發現豬逃了,要跑出幾里地才能尋到,它們也不怕人,你若是拿著桿子抽它,它蹦跶得很快。

  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豬就完全不同了,它們很溫順,即便沒有人看管,它們也跑不遠,慢吞吞的在附近覓食,甚至你即便打開了豬圈,它依舊還是安分地趴在圈子里,它們熱愛豬圈,永遠都是懶洋洋的,宛如思想家,除了等人送來吃喝,便再不肯動彈了。

  不同的豬,生長的速度幾乎是肉眼可見的。

  沒脫離低級趣味的豬,運動量大,即便吃的再多,肉也長不起來,還特別費心,動輒就要四處搜尋,需有專門的人力照料著。

  而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豬,吃了睡,睡了吃,體重在隨后開始不斷的暴增,它們溫順,也不愛胡咧咧,除了偶爾送來豬食,幾乎不需看管。

  豬的發情期,顯然還未到來,就這,差距便已產生了,而一旦進入了發情期,彼此之間的區別會更大。

  方繼藩心安了不少。

  年關…將至了。

  一到年節倍思親,方繼藩給自己的父親修了一封書信,也盼著父親的書信能送來。

  可很顯然,這又將是一個沒有父親在身邊的春節,好在還有幾個門生,讓方繼藩有了些許的安慰。

  書院近來開始了模擬考試,考完之后,便可放學回家。

  考試連續考三場,第一日考的乃是騎射。

  這騎射的功夫,他們練了很久,一開始的時候,沈傲這些人還很不熟練,他們坐慣了轎子,不過經過了開墾之后,打熬了一副銅皮鐵骨,多從馬背上摔下來幾次,慢慢的,也就越來越熟練了!

  大量的馬匹自外頭購買了過來,這馬漸漸開始成了西山許多人的代步工具,畢竟西山占地很大,從南麓至北麓,繞著山腳走路的話,需要一兩個時辰,騎馬則快得多。

  生員們自己養馬,所以對馬的習性也了解了許多。

  倒是射箭的時候,發生過許多可怕的事,方繼藩一看他們在靶場里射箭,便連忙躲得遠遠的。

  只有劉瑾,戰戰兢兢的在靶場里來回奔跑,記錄著靶數,有一次,一個生員射偏了,那夾帶著風力的箭矢直直的扎入他的腳下,劉瑾…嚇尿了。

  而第二場,考的乃是策論,策論其實很隨意,不過是這四個月在此生活的總結,寫出你自認為自己學到了如何做事的方法罷了,沒有命題,各自表述。

  第三場,便是八股了,劉文善親自出的題。

  考完之后,便各自回家過年,開春再來。

  朱厚照和方繼藩也終于清閑了下來,每隔一段時間,會有一批奏疏送來,這都是抄錄謄寫的奏疏,朱厚照沒有票擬的權力,當然也輪不到他來批紅,他可以做的,就是看。

  他有些時候也會將方繼藩叫來,其實許多奏疏,朱厚照看得不太懂,云里霧里的,老半天都不明白,而后,他脾氣火爆了:“這些狗官,連人話都不會說!”

  方繼藩習慣了朱厚照激動時開始胡咧咧。

  畢竟,這家伙還沒有脫離低級趣味嘛。

  好像自己也沒有。

  好吧,就不能拿此等事來鄙視他了。

  于是方繼藩忍不住的,會抬頭看看一旁溫順的劉瑾。

  劉瑾每一次被方繼藩看的時候,都有種陰風陣陣的感覺,那股畏懼感在心底里油然而生!

  “老方,你來看,這朵顏衛是啥意思?”

  方繼藩便湊過去,這是一封從朝鮮送來的奏報,上奏的人乃是朝鮮國王。

  朱厚照對一般的政務沒什么興趣,唯獨對北方發生的事,卻表現出很大的興致。

  朝鮮國遼東隔河相望,是大明的屬國,一向恭順,此番上書,卻有點不同。

  方繼藩取了奏疏,細細地看起來,卻是朝鮮國王希望得到大明皇帝賜封的奏疏,這一代的朝鮮國王李隆,希望皇帝敕封他的母親伊氏為王太后。

  李隆的生母,不是朝鮮的王后,而是廢除的妃子伊氏,如今他登基為王,自然希望天朝上國能給予他的生母地位。

  說起來,這是一份十分平常的奏疏。

  甚至劉健在奏疏下頭的票擬也對此表示了認同,認為朝鮮國王純孝,母憑子貴,朝廷理應頒發金冊。

  這時,朱厚照道:“這朝鮮國王李隆,現在方知自己的生母原來是廢妃,老方,你說本宮是不是…也是某個廢妃所生,卻被母后所撫養呢?”

  “…”方繼藩就差向朱厚照翻出一個白眼!

  他不得不佩服朱厚照的腦洞,卻是懶得搭理他,這廝越是應和他,越是會深究這種不著邊的問題。

  不過…這朝鮮國王李隆…

  方繼藩瞇著眼,眼眸里閃過了一絲光芒,不由道:“朝廷不應該冊封李隆的母親伊氏。”

  “什么?”朱厚照錯愕的抬眸,不解地看著方繼藩。

  方繼藩淡淡道:“你看,這奏疏很有蹊蹺,李隆的生母為何而廢黜,在這里頭說的不清不楚,現在他既登基為王,卻一下子要讓自己的母親為王太后,那么朝鮮國里,不是還有一位王太后嗎?”

  “你的意思是…”

  方繼藩道:“你看他的奏疏里,許多語句和用典都用錯了,這說明什么?”

  朱厚照嘲弄地道:“朝鮮國雖是漢化,可他們畢竟…”

  方繼藩搖搖頭道:“殿下,這不對,據我所知,他們的文臣,自幼便習漢字,學習四書五經,功底深厚!可能不及我大明的翰林,可也不至于發生這樣的錯誤,因此我認為,這應當是朝鮮國王私自上奏的奏疏,并沒有與朝鮮國的文臣們商討過。其國內肯定出了什么變故,李隆方才急需得到陛下的金冊,通過朝廷對他的支持,以此來彈壓國內的不滿。”

  “若是朝廷貿然的頒布金冊,不但可能更加激化其國內的局勢,甚至可能會使我大明卷入不必要的紛爭。”

  方繼藩之所以勸說,是因為他是有所本的。

  這一代國王李隆,在歷史上被稱之為燕山君,在得知自己的生母非王太后,而是廢妃伊氏之后,性情開始生變,做出了許多暴虐的事,聳人聽聞,他厭惡佛教,同樣的非常厭惡儒生,于是乎,他先是殺害了自己的幾個兄弟和侄子,隨后在這一兩月里醞釀出了史上著名的甲子士禍,殺害了許多的大臣和官員,將他們的門生也統統株連。

  最后,這燕山君李隆惹得天怒人怨,大臣們進行反叛,將其廢黜,這也是李氏第一個被廢黜掉的國王。

  也就是說,李隆現在上書的同時,已經開始對國內的同宗兄弟、侄子們,還有許多的官員、大臣、讀書人磨刀霍霍了。

  他之所以在這時候上書,聲淚俱下的希望得到大明朝廷的冊封,本質上是在國內屠殺宗室兄弟和士人的同時,能夠得到大明的認可。

  大明一但有金冊送去了那里,他便可以打著天朝上國都站在他這一邊的名義開始進行殺戮。

  其實這李隆要殺誰,跟千里之外的方繼藩一丁點關系都沒有!

  可是你大爺,你殺人之前,就想好了讓大明給你背黑鍋,你把大明朝廷當傻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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