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休所之中,眾老頭已經忙成了一片。
鄭唯實只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便為干休所里邊的老人們畫了一張大餅,將幾乎所有人都拉到了自己的陣營之內。
老干部們的營銷工作,如火如荼的進行開來。
所里的老人們已經被鄭唯實分成了三幫;一幫是剛退下來不久,單位里面子還在的。這一群人被老鄭安排回去單位里邊,對那些老下屬直接賣產品。一幫是退下來時間長了,但是老同事老關系走動的勤的,這一伙兒被直接派出去走訪,上門兒推銷。
另一幫,則是以前就是閑職,不掌權坐辦公室的。這一伙兒人,被老鄭安排到了干休所門衛室,招待所宿舍和所長室里,拿著林業局的電話名錄,開始挨個對著林業局電話薄打電話。
而他自己,則是端起了大茶缸子,拿了把椅子坐守活動室,居中指揮。
還別說,雖然這三套車粗暴的很,但是效果卻相當不錯。昨天一天加上今天一個上午的時間,三組人就有了戰果——成功的推銷出去三十多盒。
這個戰果,給了老鄭極大的信心。直接一拍板,就要拿下林業局代理。
“老鄭!成了!他娘的,我上午去了趟局辦公室逛了一圈,那些小嘎豆子還敢不賣我面子?三盒,讓我給拿下來了!”
就在老鄭端著茶缸子看錄像的時候,原林業局辦公室主任張國良大步走進了活動室,搶了鄭唯實的茶水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嘿!”一聽這個消息,鄭唯實趕緊將屁股底下的折疊椅子讓給了老張,“都誰買了?”
“小劉,小勞,還有小賈!”
老張說的這仨人,都是現在局辦公室的領導——他的老下屬。
“哎呀!”鄭唯實立刻伸出大拇指:“還得說老張啊!這面子,杠杠的!”
“那你看!”鄭唯實可極少夸人,現在得到這評價,老張自得的緊。
鄭唯實又噓呼了幾句,眼珠一轉,“哎對了、老張啊,你跟他們說了在我這拿貨,能賺錢賺返點的事了沒?”
“放心吧你就,都是按照你交代的說地!”老張大手一揮。
一旁,看著老張被鄭唯實完全忽悠住了,沒有參與進來的王林和冷哼了一聲。
“不是、”他將手里兩個健身球停了下來,“你們就為了小李子那勞什子保健品,連老臉都不要了?你們這老領導上門兒,人家就算是不想買那也開不了口啊!這跟索賄有啥區別?”
看著鄭唯實把一群貪便宜的都給拉到這個什么直銷里邊兒,組織著眾人到處刷臉賣面子的往出賣那一盒頂自己倆月退休工資的口服液,王林和都感覺替他們臊得慌。
他頂看不上。
這不是邪門歪道嘛?
卻不成想,沒等鄭唯實回應呢,那邊兒的老張不樂意了,“哎?老王,這咋能這么說話?啥叫索賄啊?不說小劉小勞小賈他們需不需要保健,就算他們身體壯,還年輕,可是他們就沒爹娘?咱這口服液又不是騙不是蒙,那專家都說了,是有確切療效的,那咋能叫不要老臉?你這還老局長呢,覺悟可沒人家老鄭高我告訴你。聽聽人家老鄭說的多好,我們這是在傳遞健康!”
一旁,鄭唯實眉毛一揚,得意的瞥了眼王林和,然后重重的拍了拍老張的肩膀。
“老張,說的漂亮!好好干,只要你賣出去二十盒,我就給你跟小李子說說,破格給你放個代理。”
“得嘞!老鄭你就瞧好吧!”
嘗到了甜頭,干休所里的老人們干勁兒很足。
漿果研究所里邊,連續兩天看著干休所那邊兒不斷的要貨,王鴻飛坐不住了!
“老徐,這他娘的邪性啊!他媽的不打廣告不促銷,光靠著這個什么直銷,一個屁大點兒的地方一天賣出去十好幾盒,這買賣做得過啊!這要是放在哈爾濱,那銷量得多大?”
看著徐茂和再一次的去干休所送貨回來,王鴻飛一把拉住徐茂和,“要不我跟李憲說說,把哈爾濱地區的總代理拿下來?”
nbsp;看著這套直銷模式奏效,徐茂和也高興壞了。
不過想到王鴻飛昨晚上還嘀咕保健品這業務成不成呢,此時便揶揄道:“別呀,這才哪兒到哪兒啊?萬一這是產品剛剛上市,就火這么一下子,再等幾天一盒都賣不出去了咋整?你要是拿下了總代理再賣不出去貨,那損失得多大。”
被發小打趣,王鴻飛嫩臉一紅,摸了摸后腦勺,訕笑道:“咋可能呢、”
看著這貨不好意思,徐茂和嘿嘿一笑,一揮手,想著現在是打銷路的時候,這生意看著還行,可比王鴻飛那什么麻將機的項目強。也不再扯淡:“行了,反正你他娘的之前也總喜歡捅咕這些藥啊水啊的,認識好這道的人還多。做做試試,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唄。”
王鴻飛一聽徐茂和給了建議,振奮了起來。當即,便拿出了大哥大。
八九林場之中。
看著整整一大院子,清洗完畢并曬到半干的五味子,和已經將雜皮篩凈,在陽光下泛出黑色油亮的刺五加籽,李憲皺起了眉頭。
口服液的銷路打不開,漿果所藥廠那邊兒的生產線就不能開。院子里的這些東西,已經收了快三萬斤。
手里攥著白條的搶收山貨的鄉親也已經急了,林場里的風言風語漸漸多了起來,自己本打算帶著場子一起致富,才整的這個粗加工場和漿果所,現在看起來,要特么涼啊?
賠錢虧損的李憲倒是能接受,做買賣嘛,沒有無往而不利的時候。
可是一想到當著父老鄉親的面兒,他就覺得上火——這他娘,還能丟人丟到老家?
正當他暗暗上火的功夫,馬嬸兒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
“老二啊?”
馬嬸兒的大嗓門,將李憲從沉思之中踢了出來。他趕緊放下掐在腰間的雙手,“哎!有事兒啊嬸子?”
馬嬸兒背上今天沒有大背簍,見到李憲有點兒不好意思:“那啥、嬸子就想問問你,現在山貨多的眼瞅著你這大操場都放不下了,我們…嗯,還用上山嗎?”
面對馬嬸兒難得的委婉,李憲一愣神兒。
看著馬嬸兒身后老遠的地方,一群背著空簍子,伸著脖子往這邊兒瞅的老街坊鄰居,他苦笑了一下。
“也是,十幾天的功夫了。”
馬嬸兒雖然沒好意思說,可是李憲哪能不明白她意思?
“馬嬸兒,這樣吧。你讓大伙兒把手里的條子收拾一下,來廠子里對一下賬,給你們先把這十幾天的…”
他剛想說把這十幾天的帳結了,兜里的大哥大就響了。
對馬嬸兒做了個抱歉的手勢,接了起來。
聽到那頭的王鴻飛說要拿下哈爾濱的代理,李憲整個人一愣。
“王哥,這怎么突然轉性了呢?”
“啥?”
待聽到王鴻飛說林業局那邊兒口服液已經賣起來了,李憲李憲更大了眼睛,狠狠的拍了拍大腿——這事兒,他還不知道呢。
放下電話,馬嬸兒看著李憲挑著眉毛笑,不禁納悶兒。
“這孩子,這是攤上啥喜事兒了?”
李憲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了馬嬸兒的粗糙的手,“嬸子,一會兒我把錢給你們結了,可是這搶收你們不能停!”
“啊?”馬嬸兒不理解:“還收啊?”
“對!”李憲重重點頭,“還收!而且給你們漲價,五味子和刺五加一斤漲一毛,趁著現在雪還沒下來,有多少要多少!現錢現結!”
一聽這,馬嬸兒整個人高興的跳了起來:“哎呀,那我能把山給你搬來!”
看著馬嬸兒樂不可支的往回跑去通信,李憲樂了,“嬸子啊,這個價格,你們完全可以自己不上山,坐家守點了啊。”
“這招好!我現在就去場子里把你叔叫回來!還給林場干他奶奶個腿兒!”
遠處,馬嬸兒答應的可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