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貸款的事情這么快就辦下來了,李憲還是很高興。
日元貸款這個東西實在中日蜜月期里的一個產物,利息很低,甚至在初期基本沒有利息,唯一所要求的就是采購以日貨為主,這一點讓李憲稍微有點難受,但是就目前的中華的工業狀況來說,生產線采購除了日本也沒有什么別的更好的瘍。
批下來不等于錢到手,流程還需要走一短時間,李憲倒是不著急。
早在一個月之前,劉偉漢就已經給酒廠批了地并開始平整,著手準備擴建的事情。這么一來,作為配套廠的黑陶廠,就得馬上搞起來了。
雖然當初買了高三家附近的那片地主要是為了收羅地窖里的東西,不過地反正是買下了,不搞起來放那扔著也是浪費。
不考慮其他的方面,高三家附近那塊地的地勢高,現在雖然還沒有什么價值,不過十幾年之后房地產起來,那地方可是邦業少有的幾塊旺地之一。
這眼前的茅坑,得占上。
不過這事情自己操作太費心神,還是得讓劉偉漢安排縣里的工程隊去干。
總的來說,李憲還是閑人一個。
想著這段時間宅子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又發了這么大一筆橫財,巧的是右腿輕微骨折的楊淑珍又剛出院,李憲想在宅子里好好辦置一下,讓大伙聚到一起樂呵樂呵。
宅子里這樣的酒席頻率太高,負責做飯的蘇媽已經習慣了。得了李憲的通知,當即就找了附近手藝不錯的婦人幫廚,開始忙活開。
見著蘇媽被廚房粘住,李憲大樂。
自打那日從山上下來,蘇婭就和自己一起生了病。
他這大酗子打了兩天吊瓶就過來了,可是蘇婭又是受了驚嚇,又是用自己的血跡沿途做記號,完了在逃跑時候又出了一身的汗落了水,病得可不輕。
這么多天李憲又是找縣醫院給過來吊瓶,之后又是找了邦業當地有名的中醫給她調理,六七天的功夫,這才緩過來不少。
李憲心里刺刺撓撓的,總想過去看看。可是也趕巧,每次過去的時候心疼閨女的蘇媽都在,完全沒有得到和蘇婭獨處的機會。
天太熱,蘇婭的房間門窗都開著。
還沒等李憲進屋,正在炕上忙活著什么的她就看到李憲了。
相顧無言,只有佳人一笑。
“好點了嗎?”
進了屋,李憲看著蘇婭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略微心疼。他也不見外,直接坐到了炕沿邊兒上。
蘇婭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沒有大礙。
大炕的中間是一幅謝桌,桌子倒不是什么老物件,估摸著是之前革委會時候誰拿來為了方便在炕上坐著辦公的。黑乎乎的,上面已經掉了漆。
“這做的什么爸是?不是讓你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了么?”
桌面之上,是一幅白色的麻布,看到蘇婭人瘦了一圈,還在做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李憲埋怨了一句。
蘇婭一樂,放下手里的剪刀,拿出了紙筆快速的寫了段話遞了過來。
“總在屋子里呆著,感覺悶。想著最近天熱了,給你做件麻襯衫,穿著涼快舒服些。”
看著那行娟秀的字體,又看了看蘇婭手上還沒拆的綁帶,李憲心里一暖,一臉動容的拉住了蘇婭的手,“好媳婦,這些活兒以后再干。”
蘇婭臉一紅,也不知從是被摸了手還是那聲媳婦,反正就是擰過了身去,不再看李憲。
哎呦、
害羞呀!
害羞那天在岸邊兒上趁我迷迷糊糊之際又摟又抱的輕薄我?
蘇婭這性子不行,李憲覺得糾正一下然…看著德行自己至少也得婚后才能有嗯嗯生活啊!
“蝎。”李憲聞了聞手里殘留的一絲中藥味兒,眉頭一挑:“你好好養身子,快點兒好起來。額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也不跟你說拐歪兒的話,最近這一系列的事兒下來,我壓力很大,每天夜里都睡不著覺…”
面對這樣一波瘋狂暗示,蘇婭一愣。
關心的拍了拍李憲的胳膊,看到他一臉認真的點了點頭,立刻趿拉著布鞋下了地,從柜子后拿過了兩樣東西。
那是一幅毽子,以及一個能給蘇婭當大頭貼相框那么大的…呼啦圈。
將其一股腦的塞進李憲的手里,蘇婭眨了眨眼睛,寫了副字條塞了過來。
“晚上別熬夜看書,睡覺之前運動運動就睡的踏實了。”
想了想,似乎是覺得李憲或許不會音啦圈,蘇婭一把將呼啦圈套在了自己的腰上。
然后…
看著呼啦圈在那小蠻腰上一圈,一圈,一圈的轉呀轉,以及蘇婭表示“這種感覺超棒”的大拇指,李憲知道今天這嗑…算是嘮不下去了。
李憲覺得自己和蘇婭雖然在交流上是沒有問題的,但是在意識形態上,卻隔了跳房子和吃雞那么遠的距離。
痛定思痛,他覺得如果不拿出“老子想和你在偉大的革命領袖以及各位親朋好友的見證下確定男女關系”這種頗具儀式感的魄力,那么自己恐怕是要等到猴年馬月才能更進一步。
看見沒,白天這休子裝傻充愣,似乎把那天河邊一吻給忘了!
敲生氣。
心里盤算著,李憲暗暗下定了決心。
今晚,趁著大家伙兒都在,必須給她來一劑猛藥,讓這休子知道做過事情就要負責的。
沒錯!
在河邊她勾引我來著!
李憲這么想著。
晚上,蘇媽和幾個幫廚的婦人籌備了三大桌子的菜。天氣太熱,而且似乎在宅子里住的人都養成了在外面吃飯的習慣,也是圖個熱鬧,索性就將大桌放在了院子里。
給李憲家幫廚不白幫,是要留下來一起吃飯的。幾個婦人在,孩子們也就沾了光過來。
翻修一新,花草繁盛,有假山庭院還有小池塘和花園的宅院,一直是豬毛屯孩子們向往的玩耍之地。
“杏兒,坐門墩兒,哭著叫著要媳婦。要媳婦兒干什么?點燈說話兒,吹燈做伴兒,到明兒早晨梳小辮兒。”
大孩子不樂意帶著孝子玩兒,孝子哭鬧,大孩子嘲笑,一時間院子里倒也熱鬧。
老朱一家中午就受了請,早早的收拾利索就過來了。
老朱父子和養老院四老嘮的熱乎,最近酒廠擴建,林業局的這幾個老官僚都很感興趣。傷筋動骨一百天,楊淑珍腿還沒好,也沒去幫廚,就在院子里聽著男人們嘮嗑。
待到了飯點兒,眾人圍上了桌子。
李憲先是謝過了幫廚的,然后便張羅眾人開動。待過了一輪酒,他準備說幾句,趁著這個功夫,把和蘇婭的關系就挑明了。
桌子上,老吳似乎有什么心事,低著頭不言不語。一旁,鄭唯實倒是歡實的很,興致頗高連連對老朱父子二人敬酒。
這倆貨怎么回事兒李憲心里門兒清,占比一段時間鄭唯實憑借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將和蘇媽的關系操作的很明白。
在這一誠旁嫩草之爭中,老吳已經完全占據了下風。
雖然論關系,老吳跟自己更親一些。但是對老諸憲也一直當長輩處,所以這倆人之間的事情他沒法說,更沒法干預。
況且就像李道云之前說的,感情這東西,也說不清楚。
外人插不得嘴。
還是自己的事情實在。
“咳咳、”看到氣氛渲染的差不多了,他端起酒杯,尋思今晚就把自己的事兒定下來。
卻沒成想,桌上老吳猛灌了口酒,一拍桌子就搶先站了起來。
這一聲巨響,將眾人全部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干爹…”李憲愣愣的看了眼吳勝利。
老吳擺了擺手,沉著臉環顧了周圍所有人一眼,深吸了口氣,便用洪鐘一般的聲音道:“今天大家伙都在,街坊鄰居也在,我想說件事兒。”
聽他這么說,眾人紛紛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老吳略一沉吟,看向了蘇媽:“本來,我都六十的人了,說這些事兒挺磕磣。姓,雖然咱倆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這一段日子過來,我,我確定我媳上你了!”
“哎呀!”
周圍一片興高采烈的呼聲。
當啷,蘇媽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那么睜大著眼睛,瞅著深情望過來的吳勝利。
吳勝利老臉一紅,“可我這人嘴笨,不會說啥。我也不知道這么長時間,你知不知道我的意思,更不知道我這么做對不對,你樂不樂意。今天當著這么多街坊的面,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對我,是個啥態度?要是,要是不行,那我就會干休所去,以后保證就不再膈應你了。”
“你保證個屁啊!”鄭唯實將酒杯往桌子上一扔,“你這不是逼姓嗎?這么多人呢,你讓姓的臉往哪兒放?蘇啊,你聽大哥的,別理這老王八犢子。”
看著兩個人斗了起來,蘇媽反倒回復了一些心神。
她理了理銀色的發絲,大大方方的從凳子上起身,“老吳,你的心意我知道。這事,說出來大伙兒笑話。蘇輝蘇婭他爸,扔下我們娘仨跑了多少年了。這么多年,心里這道坎我都過不去。我就總想著啊,為啥我一心一意的過日子,還留不諄個男人▲著這個事兒,這些年把好好的家過的…過的天天跟奔喪一樣。這段時間在宅子里跟你們在一起,我想明白了不少事兒。這人吶,他還真就得往前看。孩子們現在都大了,他們都懂事兒,勸我再走一家,讓自己過的快活點兒,到老了有個伴兒。我琢磨著,也是這么個道理。”
聽到蘇媽這么說,鄭唯實在凳子上坐不住了,直接起身,樂道:“蘇*是你這么想的話,那我也不怕大家伙笑話了,我喜歡你!”
蘇媽微微搖了曳,“老鄭,你太能說也太激靈了,跟你在一塊,我挺舒坦。為啥舒坦呢?因為你總能讓我想起來二十年前,那個把一個大閨女哄進婚房的王八蛋。這幾天,特別是蝎出事兒的那天,我想明白太多了。我想要踏實,想要一家人安安穩穩,沒有風沒有雨,不用己天天笑的合不攏嘴,只要菜板子壞了有人修補,門檻子高了有人劈砍,家里有事兒有個啥也不說站在我身后不離開我的人的日子。這一點,你做不到。這不是說你不好,是性格。”
鄭唯實的笑容,凝固了。
老吳瞪大了眼睛,“蘇,我…”
“你就別走了。”蘇媽到底是女人,有些羞怯,但是意思很明顯。
“哎!”
吳勝利用力的點了點頭,拿的起酒壺給自己滿了酒,激動之下,酒水灑的一桌子全是。
舉起酒杯,語無倫次道:“蘇,雖然我吳勝利是個粗人,長得還不行,可是…可是我只要活著一天,就對你好一天!”
咕咚,一杯白酒被他灌了進去。
“吼!!”
“啥時候辦喜事兒啊?不然就今兒吧!”
親眼見證了一樁美事,院子里除了鄭唯實已經完全石化之外,所有人都起哄鼓掌——這將蘇媽和吳勝利都整了個大紅臉。
李憲心里替吳勝利高興,可是看到失魂落魄的鄭唯實,他心里也怪不落忍。他起身走過去,拍了拍老鄭的肩膀。
“鄭爺,天涯何處無芳草,明天我給你介紹一個。哎呀,你說這老吳也是,咋就不顯山不漏水的,咳咳、沒想到,真是沒想到啊。”
李憲是有感而發,他一直尋思老吳這個老吊絲在這鈔神爭奪戰里絕對不是鄭唯實的對手。
結果沒想到,來了這么大一個反轉。
鄭唯實緩了好幾口氣兒,才回過了神來。
他現在看誰都不爽,尤其吳勝利以及他干兒子!
“你杏,別他娘的在這說風涼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對蘇家丫頭什么心思,老吳是你干爹,他要是和姓成了,那就是你干媽!”鄭唯實狠狠攥著拳頭,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對李憲說到。
著啊!
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宛如晴天霹靂,李憲一下子愣住了自覺的,他望向了另一桌的蘇婭。
只見芯頭也端著飯碗剛望過來。
她的臉上,蒼白如紙。
在這一刻,李憲的腦海之中,一個踩著凌波微步的,泡個妞就是妹妹的家伙,穆然鋼。
看了看在桌子上喜不自勝的吳勝利,他嘎巴嘎巴嘴。
“特么這是什么隊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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