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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屁股上的痛點

  這幾天在四處跑的時候,李憲就已經結合紙廠目前的情況進行了分析,他覺得目前最合適,也是最有前途的業務,就是衛生紙。

  說起來,其實這里面也有他自己的怨念。

  要說回到這個時代最讓他難受的事情是什么,那么除了沒有WIFI,手機,吃雞和淘寶之外,可能就是拉粑了。

  自從大學之后,他習慣拿著手機坐在馬桶上當廁霸,一面刷手機一面享受著那暢通無阻的快感。但是自從回來之后,每次上廁所都成了一種痛苦。

  這個時候的室內衛生間還沒有普及,在林場家家戶戶都是自己用木板搭起來的茅房,下面挖一個糞坑。夏天蹲在里面蒼蠅飛舞蛆寶寶橫行,氣味那叫一個感人至深。

  而在林業局就更加恐怖,那種老式磚結構搭建而成公用廁所環境更惡劣。除了沖天的氣味和廁所里某些素質堪憂的人隨處留下來的殘渣之外,更讓他恐懼的是那深達幾米的糞坑。

  每每蹲在那磚頭松動,似乎隨時要脫落的茅坑上,看到身下那深不見底的糞坑,他就會不由自主的聯想著要是掉下去,自己是直接就羞憤自盡,還是帶著一身的米田共往出爬?

  如果說這些只是他的受迫害妄想癥作祟,那么怨念更深也更加痛徹心扉的,就是廁紙。

  這年頭倒是有了衛生紙,是那種粉色或紫色的,表面如同砂紙一般粗糲,拿在手里能立起來那種。拉完粑不用力擦擦不干凈,太用力一層嬌嫩的菊皮就擼下來了。那酸爽…簡直不可描述。

  至于相對軟和平滑的報紙倒是個不錯的解決方案。

  可是自從兩個星期之前在公共澡堂里看到一中年油膩大叔,屁股上沾著“加大產出,為全國實現四化做貢獻”的反印字之后,他就不敢再用了。

  這要是哪天一不小心屁股上出現了類似“大力深入”的字樣,自己特么還要不要活?

  以上種種經歷,讓他在自身就體會著痛點的同時,對衛生紙這個業務抱有相當的信心。

  所以現在面對工廠骨干們的鄙夷,他心平氣和的問道:“老陳,說說你的想法。”

  陳樹林坐在漿池上,將腿習慣性的盤了起來,揮舞著手指道:“衛生紙市里的興旺紙廠就在做,興旺紙廠規模多大?當初搞衛生紙,說是除了要滿足周邊地區人民使用之外還要搞外銷,可是現在咋地了?五分錢一沓子,擦屁股都嫌拉得慌,周圍誰用那玩應兒?至于外銷…哼哼,更是銷不出去。雖然沒像咱們廠這樣停工,但是混的也老慘了!”

  聽到這一番通過同行判斷市場的言論,李憲笑了:“我說的衛生紙和他們的產品可不是一個東西。”

  這就涉及到技術層面了,一旁的技術員徐德全立刻問道:“衛生紙不都是那玩應嗎?秸稈打漿稀釋,脫水染色烘干,跟咱們現在做的燒紙沒啥區別。還能做出來花咋地?”

  李憲苦笑著搖了搖頭,他的大學專業就是自動化,關于造紙技術雖然不說精通,但是也算得上了解。

  徐德全說的這種流程,實在是太初級了。甚至說,憑借現在廠里這套七十年代產的蘇制造紙設備,做這樣的紙張都是浪費!

  他想做的衛生紙,是真正意義上的衛生紙,是自己習慣的那種,可以縱享絲滑的衛生紙!

  現在的衛生紙為什么粗糙?因為普遍用的都是草漿,棉漿、竹漿、甘蔗漿甚至是秸稈打漿。這種紙漿做出來的紙不好漂白,顏色發暗,為了掩蓋紙本身的丑陋往往著以深色。而為了抑制產品的成本,過濾工序也做的稀里糊涂,出來的產品自然就又硬又粗。

  用這樣又硬又粗的東西,難免屁股遭殃。

  想讓衛生紙軟一點其實很好解決,無非就是加木漿,然后增加過濾程序而已。但是在其他的地方,一來是那些紙廠還沒有這種意識,二來的話,木漿的成本對于他們來說也太高了。

  可是這些,對李憲則不是問題。

  林業局別的不多,木材可是不缺。

  將這些道道跟解釋清楚了,三個骨干還是有點兒打怵。要是按照李憲的說法,以木漿和棉漿做主料,加以漂白和過濾,那這紙的成本可就高了。

  李憲原本就不想做低端便宜的產品,聽到三人的顧慮,笑道:“咱們造紙漿,根本都不用整根的木材。各個儲木場和木材廠加工整材后產生的鋸沫和雪片就是最好的原料。這些東西,成本不是很高。”

  可就算是這樣,仍然無法說服三人。見左右也說不通,李憲無奈了。自己是廠長,既然民主過不去,那就只能獨裁了。

  見這位過于年輕的廠長一意孤行,三人也不好再說什么。反正…高低把工資發出來就行。

  伴隨著豬肉燉粉條子的香味,紙廠的清理工作迅速進行。廠子里現在設備有了,但是原料都已經一干二凈,讓張大功在廠里組織,李憲又帶著采購按照和徐德全制定的生產計劃跑材料。

  一直忙活到大下午,將這幾天裝修隊賺的錢全都貼進去,他才往干休所回去。

  李友在干休所休養了兩天,已經心如死灰般的接受了兒子辦工廠欠債的事實。扔下句“你就瞎幾把整吧”返回了林場。

  倒是李道云,因為這在所里和一群老干部聊得相當開,被吳勝利等人硬留了下來。

  當他回到干休所里的時候,老太爺正在給老吳算卦。

  “你這個命可是太他娘的不好了,所謂的炎陽映天命格啊。火屬太旺傷至親,先克妻后克子,靈幡空懸,注定孤苦。”

  聽著老太爺的卦象,老吳一臉傷感,“老叔,你說的太準了啊。我媳婦三十五那年就沒了,兒子幾年前也去了。可不就是…死的時候連個給我扛幡的人都沒有嘛…哎。”

  “老叔,我呢?那我呢?”一旁,鄭唯實連忙問到。

  李道云看了看地上的三枚銅錢,“你就好多了。日月同宮,于四正尤佳,這種命格叫日月輝映。不過你這是偏四,走仕途一輩子做不到主位只有佐二的命。不過你這福蔭好啊,晚年若是積德行善,兒女必遇貴人,保一生大富大貴。”

  聽到這個卦象,鄭唯實高興的將手里冒著熱氣的茶缸子遞了過來:“老叔,這安惠帶回來好茶,您品品。”

  李道云放下煙袋鍋,派頭十足的端了茶缸,吸溜了一口,眼皮也沒抬:“嗯,不錯。”

  老爺子這派頭,讓一旁的王林和看不下去了。自從這老神棍來了,幾天的功夫就成了干休所里的頭。看著一群局干部伺候高官似的討好這老神棍,他心里就不舒服。

  唯物主義奉行了一輩子,怎么到老都他娘的糊涂了呢?

  “裝神弄鬼。”躺椅上,他冷哼了一聲。

  “嘿、”聽到了嘲諷的李道云端著茶缸子,也不看他,拍了拍暗自神傷的吳勝利,“小吳啊,別難受。你這命克至親但是旺干親,回頭認個干兒子,這炎映天的命即能旺人,也能給自己個兒增福增壽,到老的時候也有個香火。不像有的人吶,破軍坐辰戌,明明子孫滿堂卻至親不親,到老了孤苦伶仃。”

  聽這話,吳勝利喜不自勝,一拍大腿:“著啊!我咋就沒想到認個干兒子呢?”

  興奮之下他起身來回踱步,一個嬉皮笑臉的小子就浮現在了眼前。

  另一邊,王林和的臉色已經鐵青一片,重重的哼了一聲,起身鉆回了屋子。

  正在這個時候,李憲停好摩托車進了院,看到李道云手里的大茶缸子,一把搶了過來,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光。

  “嗨呀!”他抹了抹嘴,“終于看見亮了,后天小太爺就能開業啦!我可告訴你們啊,開業我可是要操辦的,你們可得隨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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