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來東江還得查大學文憑?”
“反正孤家寡人一個的,也沒人等著我養老送終。怕個球?”
“抽煙傷肺,影響體力。我可不想哪天需要逃跑的時候卻跑不動了!”
“這輩子你想要讓我拿你的錢,就一種辦法!”
“不怕死的就上來試試!”
“我不像你,腦子好使。除了這條命,我什么本錢都沒有。”
“再敢惹我兄弟,殺你全家!”
“我覺得自己現在做的這事,有點損陰德了。”
“小混混也有大理想!”
“了不起就滾回去窩著,也比在這糟心強!”
保時捷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在東江市的街道上飛馳著,根本就顧不上路口是紅燈還是綠燈,橫沖直撞!
也得虧是臨近年關了,街道上的車輛稀少,否則按這么個開法只有一個車毀人亡的下場。
南江區在東江南岸,還得經過跨江大橋。但路上有輛保時捷發神經的消息早就傳過到這邊,匝道口子已經有人設卡了。
面對塑料的路障以及邊上舉著的“停”字牌子,陳晉連管都沒管,直接沖上了橋面,揚長而去。
在國內是不太可能出現追車這種事情的,更何況設卡的人也沒想到堂堂的東江省會,竟然還有人敢這么囂張?一瞬間愣了神,也沒來得及追趕。
反正車牌照早就拍下來了,事后處理吧…
只不過對于這些旁枝末節的小事,陳晉已經懶得思考了。
這是他從得到活點雷達之后,第一次真的心慌了!害怕了!
那個明明武力值爆表卻從不個跟自己動手的慫貨,那個死要面子活受罪就是不要自己錢的傻缺,那個把陳悠當親妹妹一樣照顧了兩年的大哥…
那個自己這輩子唯一的兄弟…現在躺在醫院里昏迷不醒!
當大馬的音容笑貌流轉在陳晉腦海中的時候,當往事一樁樁一件件回閃在陳晉眼前的時候…
陳晉已經沒辦法保持任何理智了!
他的怎么傷的?被誰傷的?發生了什么事?
恨啊!
陳晉恨自己的疏忽!
明明早就意識到了大馬處境的危險,明明完全有能力護得住大馬了,為什么不早點把大馬拉出火坑?
“陳晉你個王八蛋!大馬要是有什么事的話…你…你…艸!”
他在心里不斷的咒罵著自己,確實是有錢有勢了,確實是萬眾矚目了,但那有個屁用?
除了學會爾虞我詐,除了學會相互利用,還會什么?
有事了才想起來找大馬幫忙,沒事就不聞不問?
南江區醫院的門衛眼看著一輛保時捷對著大門就沖了過來,根本沒有要減速的樣子,哪還敢攔車?除了下意識的按下按鈕升起欄桿,什么反應都做不出來。
“吱吱吱…”
保時捷直接停在了門診部的大門外,陳晉跳下車就沖了進去!
他邊跑邊掏出了手機又打了過去,對面卻是關機狀態,想來是沒電了。
陳晉只好急吼吼的沖著導醫臺問道:“馬岱在哪個病房?”
“啊…”導醫臺的小護士被他的兇神惡煞嚇了一跳,渾身一顫,連忙在電腦上查詢了一下,隨后指著方向應道:“急診病房。”
陳晉的雙眼都要噴出火來了!
急診病房…那就是剛出事沒多久了?
他朝著季急診區跑去,隨手抓了個穿白大褂的再次詢問,才找到了大馬…
雖然是背對著他,不過陳晉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只見急癥區不大的病房里,大馬正斜靠在護欄上,上身光著,纏著不少繃帶,尤其是肩膀后面還透著暗紅色的血跡。
大馬的腦袋上也纏著繃帶,還能看見繃帶邊緣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
陳晉陰沉著臉走了過去,坐在大馬面前默默掛著眼淚的一個清秀女孩這才注意到他,急忙起身問道:“是陳大哥嗎?”
“是的,他怎么樣…”
陳晉話都沒問完,就看見了大馬的正面,鼻青臉腫的,還擦著些紅藥水,整個一花臉豬頭。
要是在往常,陳晉肯定會毫不遮掩的取笑大馬,甚至還有可能故意觸碰一下他沖起來的傷處。
但是現在,大馬閉著雙眼,沒有絲毫的反應。陳晉也明白過來,為什么會讓他側身靠著了。
因為大馬的正面比背面還凄慘些,胸口和腹部都有鮮血滲出,明顯比后背傷得重多了。
陳晉拿起放在床尾的病歷,同時問道:“醫生怎么說?”
女孩擔憂道:“醫生說,馬大哥是嚴重腦震蕩,頭上有個開放性創口,另外還有三處刀傷和一處貫穿傷。”
陳晉皺緊了眉頭:“醫生有沒有說他什么時候能醒?”
女孩忍不住啜泣道:“從昨晚到現在,馬大哥已經昏迷快20個小時了。醫生說,什么時候能醒,就得看運氣了!”
陳晉看著病歷,入院時間是2011年1月26號晚9點。入院時,大馬就已經昏迷了,右臂一處刀傷,胸口一處刀傷,左后背一處刀傷,以及腹部一處貫穿傷。另外,肋骨也斷了三根,后腦的一處開放性創口則是昏迷的主要原因,造成了嚴重腦震蕩以及顱骨骨折。
除了這些之外,病歷上還有一句“全身有多處淤傷及軟組織挫傷”,顯然是傷處太多,醫生都懶得數了。
這已經完全是要命的手段了啊!
一想到這個,陳晉就幾乎要暴走…
他咬著牙又對女孩問道:“你知道是誰把他傷成這樣的嗎?”
“應該…是馬大哥的老板吧。五六天之前,馬大哥就已經被他們打過一頓了,沒想到他們還不肯放過他。”
女孩驚恐道:“昨晚他被扔在家門口,渾身是血,我當時還以為馬大哥他…他…”
聞言,陳晉才注意到大馬身上繃帶沒遮住的地方,還有些橫七豎八的印子。
對于這種傷痕,陳晉再熟悉不過了,那是被水管木棍一類家伙抽打導致的。
“五六天以前?”陳晉腦子里一閃,問道:“你還記得具體是哪天嗎?”
女孩搖搖頭:“不記得了。不過我記得那天晚上你好像給他來過電話…”
“艸!”陳晉罵了一句。
他給大馬打電話的那天晚上就覺得不太對勁,結果卻被大馬給搪塞過去了。想在回想起來,當時大馬的聲音哪像是在?分明就是在上藥,卻疼得受不了了!
如果自己再機警一點,當時就逼著大馬把事情說出來,他也就不會搞成這樣了。
但是事已至此,陳晉見到大馬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也稍稍放心,對女孩問道:“你叫什么名字?跟大馬什么關系?”
女孩看了看他,有些心虛道:“我…我叫艾靜,是馬大哥的…是他的女人!”
陳晉挑了挑眉,接著問道:“那你知道大馬是因為什么被傷成這樣嗎?他的老板是誰,你知道嗎?”
艾靜嘆了口氣道:“我聽馬大哥提起過,他好像在給一個房地產的老板干活,準備拆遷一個村子。只不過村子里的人不肯,就拖下來了。一直到最近,臨著年關了,好像是各方面管得都松了,他們才又行動起來。”
“馬大哥覺得這樣不行,沒肯幫忙。上次被打就是因為這個。至于這次…我就不太清楚了。”
艾靜說著,忍不住又掛上了眼淚道:“我勸過他別跟那些人較真。但是他不聽吶!他跟我說,他雖然是個小混混,但是他也有大理想!”
陳晉心頭一顫,堵得極為難受…
好在,已經大致有了判斷。
這事情大馬一個多月之前就跟陳晉提過,想讓陳晉幫忙了。(忘記劇情的,290章。)可是當時的陳晉哪有今天的風光和實力?
他記得當時大馬就準備溜了。可自己呢?卻自恃聰明,給大馬出了一個臥底收集證據,然后去舉報的主意,才讓大馬又留了下來。
這件事情過去之后,陳晉就沒顧得上問大馬具體的進展了。而且后來幾次聯系大馬,他也跟沒事人似得,自由自在,還幫自己辦了不少事情。
漸漸的,陳晉對這件事也就沒那么上心了。可哪知道,大馬卻一直都惦記著。而且現在看來,是被對方覺察了意圖,所以才會下這種狠手的。
畢竟強拆這種事情一旦被曝光,輕則面臨巨額罰款,重則負擔刑事責任。相對對方也是知道其中厲害的。
而且對方也很聰明。現在越是臨近年關,市區的消防管控和治安管控是極度嚴格的。可對郊區的管控就沒那么有力了,完全是外松內緊。
更何況對方要強拆的村子,都已經不屬于東江市的轄區范圍了,卻又算是興海市的偏遠山區。這么一個兩不管的地方,對方趁著這個節骨眼動手,再合適不過了。
這時艾靜忽然慌張道:“陳大哥,這有我呢,你還是先走吧。他們…”
“怎么了?”陳晉皺眉道。
艾靜指了指窗外,只見遠處有幾個流里流氣的男子正扔掉煙頭,朝里走來。
陳晉瞇了瞇眼:“他們是來監視大馬的?”
“嗯。陳大哥你快走吧,不然我怕連你也…”艾靜焦急道。
陳晉略一思索,明白對方只是監視大馬不讓他去舉報就行了,估計是不敢真的鬧出人命的。
于是乎,他快步出了病房,繞到了外面的花壇邊,故意點上煙,佯裝在打電話,卻依然能看見病房里的動靜。
片刻之后,見那幾個人進了病房,瞥了眼依然昏迷著的大馬,又朝著艾靜調笑了兩聲,留下一個人坐著,其他人就離開了。
陳晉恨得牙癢癢,直想現在就沖進去讓那個人嘗嘗跟大馬一樣的滋味。
但是不行。罪魁禍首是那個開發商。如果不能一網打盡的話,那個面臨強拆的村子依然保不住,大馬也就白遭這趟罪了!
更重要的是…
現在哪怕沒有大馬的受傷,這事陳晉也不能不管了。
相對于那些被欠薪的工人來說,這個村子的村民們更加弱勢,因為他們可能連自己的家都保不住了!